《迟叙，长念》未隅念初

12、第 12 章

　　你又被我骗了，永远不要再等我了

　　[12]

　　那一年的夏天格外炎热，巨大的太阳像是要把大地烤焦，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气躁。

　　常念回学校拿了录取通知书，然后去找二伯。

　　她把大红的C大录取通知书放在茶几上，头顶的老式吊扇哗哗地转着。

　　二伯母嗑着瓜子吐得满地是皮，二伯坐在我身旁抚摸着录取通知书上烫金的字。

　　我说:“二伯，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伸手要钱……”

　　“暑假我会去打工挣生活费，以后每分我要用的钱都会自己挣。”

　　二伯母发出“哼”的声冷笑，将瓜子皮吐得远远的:

　　“念念，你果真还是个孩子，没出过社会，钱哪有那么好赚啊，说的可真好听，谁知道这‘最后一次’还有几次……”

　　“你闭嘴！”向来温吞沉默的二伯突然开口，他起身走向卧室，二伯母就跟着跑了进去，他们俩在卧室里扭打起来。

　　二伯母边哭边骂:“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这么累死累活都是为了谁呀？你倒好，人家一开口就准备把家底兜兜给别人，你这狗娘养的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常念站在客厅里，只听到“啪啪”两声，一片寂静，然后是二伯母嚎哭的声音。

　　二伯父再出现在长常念面前的时候，眼角有一道长长的被指甲抠出的伤痕。

　　他把一张银行卡交到常念手中，说:“这里有两万多块钱，密码是你弟弟的生日，以后每个月我会再给你打500块钱……二伯没用，多的也给不了你。”

　　常念的眼泪夺眶而出，跪在地上给二伯磕了一个响头，在二伯母的骂声中离开了那栋灰色的居民楼。

　　常念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有了第一个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再过两个月她就要离开隅川去别的城市开始新生活了。

　　她知道迟叙和他考到了同一座城市，当她在网上查到两所学校相距不过几百米时，开心地对着屏幕乐了半天。

　　场面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给持续打了个电话。

　　“喂，迟叙……”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才发现自己声音抖得厉害，心跳那样快，就像是当初听到他对她说“我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拥有你”时那般悸动。

　　迟叙只迟疑了一秒就听出了常念的声音:“常念？有事吗？”
　　他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问一个陌生人。没关系，他很快就会明白所有事情的真相。

　　“能出来见个面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迟叙在电话那头沉默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常念几乎要把手机捏爆，要多努力才能让声音平静如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想当面告诉你，如果不是这一次，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好吧。”迟叙松了口，“四点半，我们在长安路的‘苏荷’门口见吧。”

　　“……谢谢。不见不散。”常念合上电话，心里又充满对未来的勇气和希望。

　　没走两步，刚塞进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

　　“哟，今天心情不错嘛，拿到录取通知书啦？”

　　是纪宇。常念收去笑容:“嗯。”

　　“几号开学呢？我去送你吧，顺便去那里……”

　　“不用了。”常念打断他的话。

　　“我们前不是说好了吗？等我考上大学，我们就再也不联系了，忘记所有事情，忘记曾经认识对方，我想重新开始新生活。”

　　电话那头除了吵杂的背景声，听不到纪宇的任何声音，许久都没得到回答，常念又“喂”了一声。

　　“……念念，你好狠心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似乎带着点伤心，让常念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残忍。

　　“你别这样……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的。”

　　“算我求你，念念……”手机信号不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忽冷忽静，有那么点不真实。

　　“你过来见我一面行吗？‘苏荷’的二楼214包间，和几个朋友在，纪薇薇也在，就当给你们两个高材生庆祝成吗？”

　　“苏荷”是本城最有名的酒吧，二三楼都是独立的K歌包厢，常念和迟叙见面的地点就约在门口，而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

　　常念想了想便答应了:“好吧，我坐一会就走。”

　　“没问题，我再看你一眼就死而无憾了。”

　　常念在附近的公交车站点，等来了那辆开往长安路的公交车。

　　午后的23路航空车上只有两三个人，她坐在前排靠窗的位子上，窗外的绿树不停的向后退，头顶的冷气直接吹在皮肤上起了又一个的鸡皮疙瘩。

　　常念想着晚上和迟叙的约会，不停地幻想着当她告诉迟叙，她还是爱着他，她没有变，他会有什么反应，生气？愤怒？喜悦？惊讶……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就算要她长跪不起，她也要得到他的原谅。

　　常念抿着嘴角，嘴角有傻傻的笑。

　　当时的她以为那是一辆开往幸福和新生活的巴士，几个小时后她才知道在终点等她的原来并不是幸福，不是爱情，而是噩梦和地狱。

　　推开包厢的门，周围的声浪几乎将常念包围，沙发上的东倒西歪地坐了几个人，有男有女。

　　看到常念进来，在沙发上抽烟的纪宇冲她招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拉她坐下。

　　“坐这儿。”

　　“纪薇薇呢？”因为音量开的太大，常念说话的时候不得不和纪宇靠得很近，他身上有很重的酒气和终日不散的烟味。

　　“她？她在家吧。”

　　“你不是说她也在吗？”

　　“啊……她等下来嘛，她动作没你快，每次出门都要磨蹭很久，来来来，别说她了，看在我们相识一场，干了这杯吧。”
　　说完，纪宇往常念手上塞了一杯冰蓝色的饮料。

　　“不不……我不会喝酒……”

　　纪宇和常念身旁的一个男生对看一眼，同时嗤笑起来。

　　“这算什么酒，”纪宇在常念耳边大声地说，“果味饮料而已，酒精浓度不到3%，喝吧喝吧，以后可没机会这样做下来好好喝一杯了。”

　　常念犹豫了一下，真是经不住他接二连三的劝酒，抿了一小口，发现果然没有想象中呛人的味道，反而甜甜的，很可口，不由得又喝了一大口。

　　她是真渴了。

　　纪宇眉开眼笑:“爽快！念念，我就喜欢你这样！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说完他点了一首陈奕迅的《谢谢侬》，跟着音乐摇摆着身体。

　　嘈杂的音乐，走调的歌声，摇晃的身影……

　　常念瘫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如同成立在一片浓稠的海水里，袋里下有一盏走马灯在转，身体轻得像一朵云，眼前的各种影子重叠在一起，让她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就算她再蠢，到这个时候常念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应该是有人在她喝的果酒里下了药。

　　她心里又惊又怕，心情异常慌乱，挣扎着站起身，有人拉住她的手，常念努力想甩开，可是怎么都甩不开。

　　“念念你想去哪儿啊……”

　　好像是纪宇的声音，常念的视线涣散，他的国字脸忽远忽近。

　　“走开……走开……”常念颤抖着手，握住一个酒瓶，用力砸在茶几上，然后用尖锐的玻璃，狠扎自己的大腿，痛处迅速传到脑部惊醒麻痹的神经。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常念顾不得区分到底是谁发出这样的命令，只是胡乱的挥着手上沾血的半个酒瓶不让任何人靠近，连滚带爬地推开了包厢门跑了出去。

　　药力又一阵袭来，在最后几级楼梯时常念几乎是滚下来的，额头磕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保洁阿姨握在走廊的那头，朝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二楼KTV和一楼的酒吧有各自的入口，那时候正是下午场的空闲时间段，走廊里几乎没有人经过。

　　常念的手指已经触到推拉门的把手了，只要一下，再一下下，她就能跑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五十米之外就有一个保安亭，就算昏了过去也没有人敢动她半个指头。

　　可是就是只差了这么一下下，常念丧失了逃跑的最好机会。一股霸道的力量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用力向后拖。

　　常念痛得头皮发麻，半仰着脸，手指被一点一点从门把手上掰开，保洁阿姨想上前询问，被纪宇的同伴喝止，老实怕事的她躲进了杂物间。

　　常念望着那厚厚的隔音门上狭长的玻璃，心里抱着最后的期冀，希望有谁往里面望一眼，只要望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和正在强迫她上楼的纪宇。

　　而就在这样的时刻，她竟然看到了迟叙，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淡蓝色的牛仔裤，简单的球鞋，戴一顶柠檬黄的棒球帽。

　　他正从路对面向这边走来，他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

　　“迟叙!”常念拼尽全力喊他的名字。

　　可或许是隔音门的质量太好了，或许是外面的车流声太嘈杂了，或许是他太过专注于寻找合适的位置等待他的念念出现，反正他没有任何迟疑地经过了她的面前。

　　常念终于绝望般号啕大哭起来，纪宇捂住了她的嘴，和他的同伴连拉带拽，将常念抬回了KTV 的包厢。

　　纪宇的同伴将茶几上所有的物品都扫到地上，欢呼着看他把常念抛在茶几上，然后有两人分别按住她的手臂和腿。

　　常念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却无比清楚地知道正在发生的一切，她起先咒骂他，恐吓他，她说:

　　“ 纪宇你这个畜生……快放开我!你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你今天如果……如果敢动我一根手指头，除非你杀死我，不然我明天就把你送进监狱，我爸爸妈妈都死了，我可不怕丢人!”

　　纪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捏着常念的下巴，仔细端详她被泪水打湿的脸，啧啧有声地说:

　　“我好怕怕哟！可是怎么办呢?看看你这么楚可怜的样子，我心里是说不出的舒服和激动，我本想我对你好，让你做我的女朋友，让切发生得自然点，可谁知道你和我装清纯，装圣母，要不是纪薇薇告诉我你有个小男朋友，我还真他妈以为你是好学生了……”

　　他一边说着下流的话，一边用他那肮脏的手抚过常念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