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浅行》提风吟

51、猪拱了白菜

　　李行默几天没见梁萤了，这几天事情忙，梁萤不在身边，他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你在找什么？”为了避嫌，梁宁好几天才同李行默寻了见，当然，这时候也是悄悄的。然而李行默一同他见面，就东张西望不知道在寻些什么，好似完全没把梁宁放在眼里。

　　梁宁心里有些有些窝火，但一细想到自己弟弟和自己还有事要拜托他，难得好脾气地问了一句。

　　“梁萤呢？”李行默毫不避讳，梁宁问了就说，一面还在四处搜寻这，颇有不找到梁萤不罢休的气势在。

　　梁宁一副就知道的表情，趁着四下无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后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他去玉山了。”

　　李行默停住了在四周转悠的目光，原本挂着些许笑意的嘴角慢慢平下去，哑然失笑道：

　　“送沉渊？你让他去的？”

　　梁宁挑了挑眉毛，没回他，李行默不依不饶，挑明了问：

　　“为了把我们分开？”

　　“嗯。”梁宁勾起嘴角，回答得理所当然，李行默立即把眉毛拧在一起，故作愁苦的姿态：

　　“你这是棒打鸳鸯。”

　　“呸，”这一招果然是很有效的，直接让刚才嘴角挂着笑意的梁宁表情变了样儿，他看上好像很生气，“白菜被猪供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李行默眨眨眼睛：

　　“二殿下在说什么啊，”他笑着，很是无辜地说道：

　　“我才是白菜啊。”

　　闻言，梁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声音也略微颤了起来，几乎有些失声：

　　“你说……什么？”

　　李行默还是无辜的样子：

　　“如殿下所闻。”

　　梁宁没想到他在李行默这边身份转化得如此迅速，这样的话，梁萤是他弟弟，那李行默岂不就是……

　　弟，媳？

　　不行不行。

　　梁宁看起来很为难地兀自摇摇头，他现在脑袋里有点转不过来弯儿来，怎么会……他那路边的野草被踩了一脚都要怜爱一会的弟弟，怎么就在连他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跟面前这个诡计多端的狗男人上了床呢。

　　还是上面的。

　　梁宁在短短的这一会儿的时间感受到了什么是炸裂，他今天本来是来找李行默谈沉渊的事情的，眼下这么一出，八成是谈不下去了。

　　他现在无法直视李行默。

　　屋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良久之后，李行默笑着打破了：

　　“殿下今日来寻莫不是有事要说，怎么不说了？”

　　梁宁在心里给他翻了十个白眼，真是，还没过门就这么嚣张，等他之后……一定要给他些颜色瞧瞧。

　　他端了端姿态，试图把脑子里的想法给拉回去，却发现他现在根本不能好好和李行默说话，于是只好恶狠狠地撂下一句：

　　“有动静我会派人来的。”

　　本来他今日来是要说一说这几日民间的反馈和皇上那边的情况的，好么，他就知道不该让梁萤和李行默搅和在一起，眼下这事也没办成，自己好像还被他给气得够呛，真是够可以的。

　　他难得没有这么不端矜了，今日和李行默这一见，真是……

　　罢了罢了，反正事情现在还可以，静观其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行默有点手腕，皇都里的大小消息贩子都被他买通了，叶家的案子随着战争要展开重新被推上风口浪尖，皇帝本在为将挑选将领这件事情送给梁宁去做稍稍舒心了些，转眼间却又被推上舆论的顶峰，他私底下派人查了又查，却始终找不出幕后主使的身份，气得够呛，这时候正在养心殿小憩。

　　听到外面的太监走进来的动静，他眼睛也不睁开看一眼，闭着眼就问道：

　　“查出来了？”

　　太监的声音小小的，尖尖地听不出情绪：“回殿下，没有。”

　　那就是又有新的事情了，皇帝心里烦，懒得和太监掰扯那些弯弯绕绕的礼仪，说道：

　　“直接说。”

　　太监小心翼翼地走到皇帝面前，似乎呈上来什么东西：

　　“回皇上，陇中军的将领已经就位了。”

　　闻此，皇帝倏地睁开眼去，问了一遍：

　　“陇中军？”

　　开战确实迫在眉睫了，梁宁这时候选出将领也不奇怪，但是这是人是谁，那才是皇帝好奇的。

　　当今的大繁，除却梁宁之外应该是没一个能率领陇中军的，他倒要看看他这好儿子给他大繁挑了个什么样的将领。

　　见太监点了点头，皇帝饶有兴致地猜测问：

　　“是谁？杨和将军，还是崔迟将军？”这二位都是大繁有名的将军，只是一位年纪大了，一位因受伤而实力大减，虽然都是不错的人选，但真要论打仗，还不如新来的那些小将。

　　只是小将威信太弱，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太监果真是摇了摇头的：

　　“回皇上，都不是。”

　　“那是谁？”皇帝顿时来了兴致，忙不迭好奇地问道。

　　“这……”却没想听到皇帝问到这，太监的神色却开始变得慌张起来，皇帝觉得不对：

　　“你说。”

　　“这……”太监仍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皇帝看到了他手里拿着任书，那是军中送来的，只要皇帝盖章认可，那将领便是名副其实的了，皇帝看太监磨磨唧唧地半天蹦不出一个字，于是自己将任书拿了过来。

　　“皇上……”太监的话里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后知后觉地伸了一下手，不过这时候，任书已经被皇帝给夺过去了。

　　皇帝精神抖擞地坐起来，双手打开面前的任书，前面都是套话，最后一句才是名字，他兴致盎然地从顶头看过去，知道看见了最后的名字。

　　叶沧然？

　　这名字怎么听着耳熟？

　　皇帝皱着眉头想去，一旁的太监还试图叫唤两声打断他的思绪，但是这一定是徒劳的。

　　起初他以为是哪个名不经传的小将，仔细想想的时候，忽然就瞥到了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二者一合计，熟悉的名字涌上心头，叶家老将军的形象也从他脑海里蹦出去。

　　他想起来叶家有个被他赦免的后代，名字是……

　　叶，沧，然。

　　皇帝的脑袋“嗡”得一声炸开了，今天的他比梁宁还要炸裂些。顿时，他感受到了什么是气血翻涌，直冲脑门的刺激，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好像要颠翻了，从前的感觉再次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去，顶上，热血直冒，底下，却冷飕飕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梁宁居然给他找到了叶家遗孤，还光明正大地让他去做了陇中军的统领。

　　这是要弄死他自己，再气死他老子吗？

　　皇帝靠在龙椅后头，一旁的太监见了，连忙要迎上去，看见皇帝虚弱的模样，还要喊太医来，他这一嚎嗓子，幸好皇帝手快制止了，要不然真得吓晕过去。

　　皇帝抬抬手：

　　“别叫太医，”他指了一下门口，神色气急，“去把梁宁给孤喊来。”

　　梁宁今天一天脑袋里都是昏沉的，以至于他父皇的太监过来宣他，他都忘记回礼了。其实对于他父皇宣他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来的时候竟是这样快。

　　之前倒无所谓，早上和李行默一番交谈之后，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是今天。

　　但是他父皇的命令他违抗不了，眼下只希望能别出岔子就行。

　　另一边——

　　大牢里还是没什么动静，没有了梁萤，李行默一个人待着也颇无聊了些，北域的书信还不来，他倒有些等不及了。

　　“公子——”四下无人，从大牢外面走进来一个身影，左右细致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人看到，才走到李行默面前，恭敬地站好了。

　　“来了？”李行默回头瞥见了来人，来人一身商贾穿着，模样也颇眼熟了，这人，宁州客栈的时候见过，是迟安。

　　李行默低着头捣鼓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手上的链子竟从他手中脱落了，他一把将链子拿起来，迟安顺势接过去，李行默说：

　　“难为你了。”

　　迟安熟练地将链子接过来给自己带上，一面回着李行默：

　　“公子这是什么话，迟安的命都是公子给的，这点事算什么。”

　　迟安是宁州贫苦人家的孩子，几年前闹饥荒的时候正好被李行默碰上了，当时李行默对宁州不熟悉，顺势救下迟安之后便让他带着熟悉了宁州，也让他做了宁州客栈的掌柜。

　　李行默道：

　　“到时候会赦你的，你只管回宁州便是，若是……”

　　迟安道：

　　“哪有什么若是，公子神机妙算，多虑了。”

　　李行默笑，没再说下去了。其实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会让迟安特地从宁州赶来替他的，别人他不放心，唯有迟安了。但是北域国的书信迟迟未到，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毕竟刚从宫里传来的消息，梁宁已经被召过去了，他必须得有点行动。

　　只是……他看了一眼迟安，这太危险了，但凡皇帝召他看一眼，便会露馅的。他犹豫着，这不仅仅是他自己了，迟安……怎么说也是有些的，他……

　　“公子，你快走吧，一会该来人了。”迟安麻利地做好了一切，皇都的消息他也听说了，他家公子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这都是应该的。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李行默点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公子，保重。”回身的时候，迟安在他身后说了这么一句。

　　李行默有些笑了，转头同他说了：

　　“保重。”

作者有话说

　　梁宁：白菜？
李行默：（无辜）谁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