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章：群星微芒之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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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天空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漆黑，除去了月光的遮掩，星辰的微光自云层中苏醒，又或许，祂们或许根本就从一开始就在一直俯瞰着一切，云与云之间被这光芒赋予了层次，夜空也有了自己的色彩，不是蓝色也不是黑色，更不是白色，只有各种各样的灰色深深浅浅地交织在一起，浩瀚而深邃。时间在星辰之中缓缓流淌着，记下了它们谱写出的小步舞曲。
微风穿行于彩云之间，带起了星海的涟漪，为紧张的对峙送上了柔和的背景乐，让现场又多了几分怪异。
“我不会回应陌生人的提问。”不知道是该被称为“未来的小亓编辑”还是“时间与世界的原初之主”乌有的黑衣人冷声回答道。说完，他就只是冷冷地看向满脸笑容的姚锦令，既不向前走，也不向后退，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诶呀呀，我怎么会是陌生人嘛。”姚锦令听完他的话，做出了一副伤心的表情，垂下了眼睛和嘴角，“我明明从你刚开始循环时就一直都在呀，你居然不记得我了，好过分哦。”
“我不记得你，更不记得过去的我曾经来过你家。”黑衣人回答道。
“哦，对哦，你好像是没来过。”姚锦令眨了眨眼，状作思考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可是我确实一直都在哦，不信你想想，最初的世界线中的你，在刚入职时，可不是一个人独当一面的。诶呀呀，这样子讲话还真是奇怪，对于目前的时间来说，你来自于未来，而对于我这种已经见证了你的数万次穿梭的旁观者而言，你实际上是来自于过去，该说不愧是时间么，无首无尾，不前不后。”
黑衣人神色一僵，皱起眉头。
姚锦令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微笑道：“让我想想，那时负责指导你的那个编辑叫什么名字来的？深渊？沈渊？哦，对，是叫沈渊对吧？在最初的那个世界线上，此时来拜访我的人，是他哦。这么一想，好像你忘了我也算是情有可原了呢。毕竟对于那时的你来说，我只是前辈口中的一个名字而已。”
“原来是你。”黑衣人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能看穿时间的改变，不被我的穿梭影响，你应该是个‘来客’，那这条时间线上的异象，沈渊的预知梦应该就是你……”
“ｂｉｎｇｏ～是我赐予的哦。”姚锦令依旧是微笑着说道，“先把你那副要吃人一样的表情收一收嘛，都不可爱了。”他说着，绕过司岚，隔着门框和黑衣人对视着，继续道，“沈渊那家伙，从前来拜访我的时候总是不听我把话说完，每次都是跑完我这里后，还要去封鸢那边。我问他能不能稍微多留一点点时间，他却总是与我说，他不敢多留，因为怕走在路上的时候万一遇上些突发状况，若来不及应付，就会耽误了事情。嗯……让我想想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的？好像是：‘如果能提前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就好了，这样就能提前做准备，也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所以你就真的让他预知到了那个万物归尘的未来？”黑衣人的声音或许是因为愤怒而带上了一丝颤抖，“就这样诱导着他，让他挥刀刺向封鸢？”
“哎呀呀，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嘛，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希望能预知未来，我就把做预知梦的能力赐给他了而已。是他自己没说清楚自己想要看到哪个时空中的未来，我就只好随便挑了一段给他了嘛。我替这个世界的神明回应了人们的祈愿，做了在人类看来，神明应该做的事，结果不如意，又怎么能怪在我头上呢？”姚锦令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冲击力过于强悍的梦境，很容易就能影响人们在现实中的行为，这是事实，是这个世界的两位原初之主给这个世界定下的法则，非要说的话，他也只是遵照法则行事而已。
“他一开始当然也怀疑过，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自然也就对那个梦境的真实性产生了质疑。即使是我把这个世界的真实展示了一部分给他，他也还是将信将疑，以为我是在拿虚假的知识来干扰他的判断。也是啦，毕竟我这种病恹恹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真正的神明。可是，我不像人类眼中的神明，有个家伙倒是很像人类眼中的神明，他美丽，干净，无暇，纯粹得像一张白纸一样……只可惜他不是真正的神，只是个所谓的神使。”
姚锦令的唇边扬起了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容：
“不过这已经够了。在这个世界中的我需要亲自做的事情，不过只是在特定的时间里，轻轻拉一下电闸而已，然后就不用操心了。你说，如果你不怕黑，封鸢不想着要救你，沈渊没有见到所谓的神迹，是不是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了呢？”
黑衣人眸光一凛，握紧了拳头，然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姚锦令的言外之意，是啊，要是揪住这些事算账到头来根本就算不到姚锦令头上。事件的核心是他自己，不论是作为乌有，还是作为亓易，他都怪不得其他任何人。不论从哪个角度发难，都不能说是姚锦令的错。沈渊渴求世界的真实来帮助自己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这是他的愿望，姚锦令满足了他的愿望，仅此而已。更何况，姚锦令对沈渊做过的事，他也对沈渊做过。
他讨厌姚锦令随意操控他人梦境的行为，却还是做了相同的事。
在意识到自己的出现让这个世界有了两个“亓易”，并且两者的存在被这个世界认定成了同一个，导致他的记忆被此时的亓易无意间获取时，他也干脆将自己最绝望的记忆放入了梦境，送给了此时的亓易，为他埋下了厌世的种子。正如他那时同沈渊说的一样，他变了，变得不少。变得让他自己都不想再看到自己的脸，看到那张死气沉沉又充满冷漠的脸就觉得烦闷。
“不过，真亏你对自己这么狠，想方设法地绕过封鸢的监视与保护，想要置此时的自己于死地，却还能保持对旁人的温柔。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沈渊崩溃后再将他拉入梦境给他缓冲疗愈的机会了，他对故事情节的推动已经起不到什么助力了，可以退场了。”
姚锦令的声音像鬼魅一样缓缓地飘了过来，一声一声地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将他缠绕在其中。
“你如果想要针对的是我和封鸢，就不要在其他人身上做文章。”黑衣人睁开眼睛，直视着姚锦令说道，“托你这么乱来的福，现在这个世界线已经面目全非了。”
“这怎么能叫面目全非呢？”姚锦令抿了抿嘴，“用前世执念换得今生相聚的孩子们提前找回了记忆，多了些一同相处的时间；因为年岁相差过大而最终错过的两位有情人，终于有了在一起的契机，事情发展到现在，不都是些好事么？难道让一切保持它们在最初的世界线中的模样就是你想要的？那你独自承受数万次穿梭，见证数万次悲剧的结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都看腻了。”
“有些事情是暂时变好了没错，可若是放任现在的那个我和封鸢这样发展下去，他们的情感终究会动摇子虚的意志，动摇正维系着这个世界的根基，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在加速灾祸的降临，我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黑衣人从后腰处摸出了一把轻巧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姚锦令，“你对我的阻挠，只会让好不容易迎来转机的人们面临更大的绝望与悲伤，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虽然您是客人，但也请不要对枢机先生无礼。”司岚伸直胳膊挡在姚锦令面前，“请把那个危险的东西放下。”
“不用紧张哦，司岚。”姚锦令拍了拍司岚的胳膊，示意他后退，“而且说实话，你如果不稍微蹲下点儿，只是在我面前伸直胳膊挡过来的话，应该只能挡住我的头顶。不要做表面功夫。”
姚锦令说着，抬手摁住了黑衣人的枪，歪着脑袋，凑近他，耳语道：“你的手在抖诶，呐，明明被赋予了神明的权柄却只能依靠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溯中顺手牵羊拿来的那些人类的造物来主动发动攻击，到头来还是在依靠人类而活，我是该感叹一句，你真不愧是属于人类的伪神么？”
黑衣人微微瞪大了眼睛，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姚锦令，姚锦令回望着他，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继续说：
“虽然因为你知道的那种缘故，我无法对你造成伤害，但我保证，如果你依旧不打算同我好好谈谈，依旧只想把我当成是能帮你绕开封鸢的监视的棋子来利用的话，你会在这条时间线上见证更大的悲哀，体会到更深的无力感，明白了么？那么，现在回答我最初的问题，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小亓编辑’？还是‘乌有’？”
“你不是普通的‘来客’，你到底是什么？”
“你需要先回答我的问题，看在我们目前姑且是在对等交流的份上，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乌有。就叫我乌有吧。”
自称为‘乌有’的黑衣人垂下了眼睛，放下了手里的枪，随后，立刻抬眼盯紧了姚锦令的行动：
“如果我们是在对等交流，也请你回答我，你，是谁？”
“你所说的‘来客’是负责守卫每颗星辰的守护者，代表着星辰本身的意志。被星辰上的住民奉为神明，却也不过是星海之中的普通上班族。至于我嘛……”
姚锦令说着，将自己的右手变得透明，紧接着是右臂，再接下来，是他的整个右侧的半个身体，沿着中缝被截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就像是被热过的刀切开的黄油一般。司岚似乎已经对这副场景见怪不怪，只是无言地背过身去；乌有不由得后退了半步，却撞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向后方看去，一块黑色的棉质布料映入眼帘——他撞上的是姚锦令刚刚消失了的那半个身体。不论是左侧还是右侧的“姚锦令”都露出了轻松的笑意，轻描淡写地扼住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的往返之路。
“我是星辰的创造者之一，是潜行于世间无处不在的混沌，用人类的话说，我啊，是‘混沌之神’哦。这个回答，你还满意么？”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章：群星微芒之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