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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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太阳还没完全下山，露娜在勒坡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勒坡和帕拉斯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同，或许是受到各自信奉的神明的影响。
勒坡的建筑基本都是木质的楼房，呈环状分部在榕树的周围，越靠近榕树的楼房越“原始”，不经意路过的小楼外墙也能读出生命的年轮。
帕拉斯的建筑多是用规整的石块搭建，每一根线条都笔直平滑，越是往内城区走，屋舍就建得越高，房顶就越尖，神殿的尖顶更是高耸入云，仿佛这样就能更加接近天上的圆月。
帕拉斯的神俯瞰世人，勒坡的神却拥抱世人。
她抬头看了一眼遮天蔽日的树冠，阳光透过树枝的间隙落在地上，变成一个个光斑，随微风轻拂变幻位置。
露娜踩着地上凸起的树根，来到了人声寥落的集市。
买东西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档口前都是空寥寥的。
客人们拿起什么，又摇摇头放下。
“大人是第一次来勒坡吗？尝尝我们的特产，新鲜的砂糖金刺果，又脆又香！”
一个热情的小贩将露娜叫住，将手中盛着几块深绿色果实的宽大叶片往她面前捧了捧，眼含期待。
露娜往旁边走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正要往前走时，却察觉到那女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悲意，瞬息又被收起，仿佛她不曾因失去一个外地客人而失望，又开始叫卖起来。
这反而引起了露娜的注意。
她倒着走了两步走回女人的小摊面前，从她捧着的叶片中捡出一块撒了砂糖和蜂蜜的金刺果，一边嚼一边点头，“味道确实不错，这是你自己种的吗？”
“啊，不是的，金刺果是一种喜旱的植物，勒坡种不了的。我女儿去每天都卡格南汤原野采，很新鲜的！”
女人见露娜去而复返，很是惊喜，又有些惶恐。
“金刺果不好摘的，上面长了很多刺，碰一下还会全部飞射到人身上……城里只有埃尔罗商铺有卖，但是价格太高了，一小块就要1个银币，您刚刚吃的那一块也得要50个铜币……”
露娜点点头，又拿起一块吃起来，“你刚刚为什么伤心？太贵了怕卖不出吗？”
女人看着露娜光吃不给钱的架势有些害怕，偷瞄了一眼露娜身上的皮甲，定下心来，一五一十地回道：“本来生意也不难做，每天采的都能卖光，就是今年春天……很多种下去的种子没能发芽，夏天那一拨收成也不好，今年秋天怕是也……”
女人压低了声音，端着的笑容也透出点悲戚来，“怕是也收不回来多少了，大家都不敢乱花钱了，生意可不就难做了吗。”
“勒坡不是有城主府吗？还有那么多学者，管不了这个？”
露娜掂起第三块放进嘴里，定定地看着对方。
果不其然，女人听了她的问题，下意识地惊惶四顾。
集市中每一个小摊都隔着一段距离，没有生意的档主们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谈，她们混在其中并不显得特殊。
露娜走前两步，倾身凑到有些驼背的女人脸侧，“说。”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以至于她声音像是被淬过火的金属，让人不敢接近，不敢触碰。
女人被她的动作吓得瑟缩起来，含糊地低声回答：“可能大地泉眼出了问题……”
露娜听完，顺势在小摊上放了5个银币，朝她一笑，“你的东西不错，我很喜欢。集市晚上还开吗？”
女人在露娜站起身的时候便急急蹲下身将银币收进贴身的口袋里，熟练地应答，“月亮升起集市便要全部收摊了，要是还想吃我家的金刺果可以来外城居民区，我就待在门口种了向日葵的地方。”
“那晚上我还来找你。”露娜笑道，“多的两个银币就算是定金了，你可千万要开门啊。”
女人不敢抬头看她，只是点头如捣蒜答道：“不敢欺瞒大人。”
*
她穿过集市，进入内城区，经过骑士团分部之后，很快就站到了大榕树的跟前。
——万象殿堂。
露娜绕着榕树走了一圈，天都黑了，还没找到进入的门。
一个穿着深绿色长袍的黑精灵走了过来，看了困惑的露娜一眼，好心指点，“你要去万象馆藏？进门的时候交了两个银币拿到的那个石片，贴在树干上，看到空间波动直接走进去。”
“你是学者？”露娜翻出石片依言照做。
“是的，欢迎来到勒坡。”
黑精灵将放在胸前口袋的单片眼镜取出，卡在眼眶中，同时将另一只手掌放在树干上，却是被里面的空间吸了进去。
城主府，万象馆藏，万象殿堂都是建造在榕树内部的，看来不同的“钥匙”就是决定能够进入到其中哪一个空间的关键。
榕树内部的空气比外部还要清新许多，入目便是沿墙而建的环形书架，一层层环绕着中间的螺旋楼梯。
拾级而上，每一层都是相似的构造，只是从书脊上写着的不同文字可以看出，填满了每一层楼中的书架上的书确实都是不一样的。
若是站在低层抬头往上看，只能看到一个光点，看不见顶。
如果知识能够具象为魔力，那从万象馆藏的藏书中获得的力量足够轰平整个勒坡。
露娜沿着螺旋楼梯一路向上，大概走了十几层楼，这一层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走近一个书架，将手放在书架的侧面，脑中竟奇异地浮现了这个书架上面所有书的名字，但都是朦胧的印象。可以说，每一个书架都在“主动”帮来人找到她想要的书。
只有露娜自行在脑中缩小书种类的范围，对应的书本数量越来越少的时候，名字才会越来越清晰。
一本书从高处如流星一般坠入露娜手中，封面上写着，《诸神归于神山之上》。
看来勒坡人对知识的态度确实很开放，这种书也能大喇喇地放在书架上，甚至能被露娜这样的“访客”随意找到。
她轻笑一声，翻开了这本书。
最开始的内容和她刚进神殿时听到的差不多，后面的内容则稍微有些偏差。
“……我们本不该妄议神的存在，只是我们从……得知，最后成神的圣人们并不是真正与天地存在的神明……我们推断，最初的神族……神明之所以会陨落，正是受到了某种‘……’，眷族……，……最终归于神山之上。”
“神山是诸神开辟的另外一个空间，只有‘神格’能够将其开启。这个异空间就存在于现今帕拉斯城的后方……月神是……最……的神，祂催生了……，最终，……陷入沉睡……”
这本书似乎没有被很好地保存，羊皮书页上四处都有被腐蚀的痕迹，关键的地方根本无法看清，再往后翻也是这样语焉不详的内容。
她不死心地把整本书倒过来，试图读出是否有隐藏的文字时，她身旁的兽人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声音在露娜耳边嗡嗡作响，“你是不是想做笔记忘带笔了啊？”
露娜心头一跳，“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上的书，佯装从容地转头。
“我刚刚就想问了，你对着一个空白的本子看什么呢？你是不是想记东西还想不起来了？”
皮糙肉厚的熊族兽人没发觉露娜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杀意，友善地问道，“我这里有笔，可以借你。”
他摊开手，大方地将一支羽毛笔递到露娜面前。
“你说，我的……本子是空白的？”
露娜拿起那支还带有兽人手掌余温的羽毛笔，手指轻轻刮着触感熟悉的浅灰色的羽枝，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
“对啊，侧脊上都没写名字，总不可能是书吧。”
兽人挠了挠头，有些困惑地问道，“真是书？可是这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啊？”
“噢，不是，这就是个本子。太旧了，每一页上都是洞，我都不知道从哪里下笔。”
露娜不动声色地将那本“书”抱在怀里，熊族兽人也没好意思盯着她的胸口看，接过露娜还给他的笔，憨厚笑笑便走向了另一个书架。
万象馆藏的书最多可以凭借进门“钥匙”借三本，五天内不还会被城主府卫兵敲门，露娜在能直接用手拿到的书架上随便多拿了两本，连着那本《诸神归于神山之上》一起放在图书管理员面前。
“两本书，五天之内还，记住了。”
黑精灵在她的石片上点了一下，就算是借成功了。
露娜面不改色地将三本书收进戒指，推开大门就走到了榕树的外面。
夜色浓郁，但几乎每隔几根气生根上就悬挂着一个水晶球大小的金刺果样式的光源。
如果飞得足够高，在榕树树顶向下看，仿佛有千百只闪烁柔光的萤，它们像散落的星拱卫着月，飞舞于高低的枝条之间，守护着勒坡人每个看不见月亮的夜晚。
露娜没有再看这没有月亮的夜空，走进了一家灯火通明却没什么客人的店铺。
这竟然是一家开在万象馆藏旁边的书店。
店里的书很多，她随手拿起一本薄薄的书册，还没翻开，先被写在底部的小字惊到了——300金币！
300金币可以打一整套露娜身上的皮甲，还能拿其中一件去梅威斯的店铺附魔。
武器和防具的价格无论在大陆的哪个地方，都是压不下来的高价，这里的一本书竟然也可以卖到这样的价钱。
可见学者的地位在勒坡应当是和知识一样，相当崇高的。
照这样看来，勒坡的权力结构也和帕拉斯差不多，万象殿堂和城主府共同管理这个城市。
就是不知道到底哪个势力占主导地位呢？
露娜垂下眼，随意丢下了手中的书。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