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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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吸急促，面色潮红，甚至没办法像个合格的骑士那样，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书房中只有两个人，露娜却听见模糊的呓语从四面八方而来。
尖戾的女人笑声和男人愤怒的吼声，没有任何含义的字符随机组合成的句子，隔着或近或远的距离传进露娜的耳朵。
伊利贝尔刚才说的话和这些混乱的话声糅杂在一起，短暂地让她失去了思考和理解的能力。
只有这个念头最为明晰地浮上她的心头：
辛西娅或许为她写好了牺牲的剧本，但必然不会让她这样狼狈地谢幕。
伊利贝尔将露娜的异样尽收眼底，但没有出声催促，默然等待她的回答。
“我今天就会离开骑士团，也不会带走赫米。”
露娜用手掌使劲按了一下耳朵，奇异的声音也在此刻消弭至无，竟显得有些乖巧。
她晃了晃头，起身准备离开，被伊利贝尔叫住，“这是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伊利贝尔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深蓝色的怀表放在桌上，往露娜方向推过去。
这是单向水镜魔法的媒介，前不久露娜还在辛西娅的附魔室里见过这个炼金器具。
如果带上这个，无论去到哪里，辛西娅都能透过水镜魔法给她留言。
她将怀表拿起，珍惜地放入了胸甲的夹层中，又想起什么，退后两步把身后背着的弯月镰放在了地上，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书房。
*
小楼前的庭院，树荫下有两条胡桃木长凳，坐在上面的话，可以看见沿着墙青翠生长的爬山虎。
辛西娅挺直腰板，双手放在膝盖上，视线落点于灰白色的墙砖上。
曾经小楼的爬山虎越长越多，竟有些失控的意思，覆盖掉了整个外墙，招来了一些小虫子，让人烦不胜烦。
后来神殿差人清掉了大部分，小楼才恢复了原先的清净。
现在写满了勃勃生机的这一根藤蔓，便是当初辛西娅要求留下的，神殿那边也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
毕竟只有灰白色的墙砖，还是有些太素净，太无趣了。
风轻柔吹过，也牵起了她的唇角。
碧蓝色的湖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偶尔有雨水滴下，它是打破平静的不速之客。
月白衣袍挡住了辛西娅放空在墙砖上的视线，来人见她没有反应，干脆落座于她身侧。
她拢起铺散开的奶白色裙摆，并不直接与来人对视，稍微侧头做出倾听的姿势，优雅而得体。
“找不到你的小狗了？”
班奈看着辛西娅的动作，只觉得这女人实在喜欢惺惺作态，厌恶地说道，“是不是觉得事情超出你的控制了？你觉得你胜券在握了？”
“别再虚情假意了，梅威斯。”
风握起她垂在耳边的碎发，借机搔弄她的脸颊，带来一阵痒意，她轻呵一声，将那缕头发挽到耳后，没有说话。
班奈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心底生出一股被挑衅后产生的激怒，索性往她的方向挪了过去，将嘴凑到她耳旁，低声道：“你的随侍太厉害了，厉害得让一些老家伙害怕你登上圣女之位，将骑士团和神殿同时握在手里，就用不上他们了。”
“谁没有私心？他们也怕你过河拆桥，毕竟你可是个梅威斯，你要什么没有呢？”
“他们不会允许你还能掌控骑士团的，只好剪断你手里牵着的那根狗绳了。我是不如你优秀，但你却不一定比我合适。别太小看人了。”
班奈说完，自觉扬眉吐气，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不是戴着项圈才是狗，而是被驯养的狗本来就得戴着项圈。”
他本来也没期待辛西娅会回答这些话，没想到少女竟然转过头来，看着他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脸上的笑容一如往日般纯真。
只不过落入班奈眼里，让他恍然如堕入刺骨冰寒的湖水，被水草缠住了脚腕，悚然可怖。
班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两人无声对视，良久，才有人开口打破这惊心动魄的静默。
他的嗓子发紧，哑声问道：“那个狮心骑士，露娜，知道你只是把她当成你养的狗吗？”
辛西娅闻言，有些惊讶地轻轻掩住嘴，“你说错了，露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把她当成狗呢？”
班奈猝然起身，多坐一秒钟都觉得冰凉的惧意要从尾椎骨一路窜到天灵盖，“……代行者大选我们各凭本事，我不会让你的，有什么招数你可尽管拿出来。但今天，你真的让我有些后悔与你为敌了。”
说罢，他匆匆离去，一如来时般突然。
“再见，班奈。”身后含笑的女声传来，周全有礼地与他道别。
他呼吸一窒，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
班奈没有把两人之间的对话外传。
有些时候，没有消息也是一种消息。
部分在辛西娅身上下注的人也感到些许不确定了，蠢蠢欲动，试图改换阵营，也有相信梅威斯这个姓氏的，没有贸然行动，作壁上观起来。
通常预备役们都会吃饱之后在饭厅再坐一会，饭厅会供应点心和果汁，方便预备役们饭后聊天时可以随时取用。
他们聊天的时候，随侍如路卡就得在门外候着。
有别于平日的欢声笑语，今天的神官饭厅格外安静。
路卡有些好奇，凑到窗边，看见了露娜侍奉的预备役和班奈他们对峙的场景。
辛西娅在神殿受到许多人的欢迎，不过她多次婉拒了他人邀她共同进餐的请求。
久而久之，在饭厅的时候辛西娅就总是一个人了。
路卡看到的也不是在“对峙”，只是辛西娅准备去拿一块水果挞的时候，正巧经过班奈那一桌，被其中一人叫住了而已。
“这不是梅威斯大小姐吗？你的随侍呢？该不会是被骑士团赶出来之后，也不被神殿欢迎了吧？”一个预备役出言挑衅。
见辛西娅只是保持着笑容，没有丝毫要动怒的打算，不顾班奈低声喝止，他再接再厉道，“看来梅威斯也有做不到的事啊，连一条狗都看不住。”
“注意你的言辞，这位……预备役先生。”
日久年深，辛西娅已经不再是那个会直言讽刺的小女孩。
她亲切得像是一个羽管琴老师，正要纠正学生一个错误的指法，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柔声说道：“说起来这件事应该怪我，本来放在露娜身上的月神神器碎片是要给她防身用的，结果吸引许多魔物攻击，让一些人产生了误会。”
“……”
谁也没想到他们心中高傲的梅威斯竟然会公然在饭厅说出了这样重要的消息。
不仅仅是其他的预备役，还有零星几个神官正在进餐，闻言也不禁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万幸的是，伊利贝尔团长和谢尔顿大主教都同意让露娜带上碎片去寻找神器，或许再过几年，我们就可以将神器迎回神殿了。这都是各位提醒的功劳，我万分感谢。”
辛西娅重新迈开脚步，脑后摇晃的白金色双马尾在阳光下如流动的丝绸，衬得她苹果肌上的红晕甜蜜如桃霜。
没有人敢正大光明地迎上她侧着脸扫视众人的目光。
“露娜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没想到神殿居然还有那么多朋友关心她的行踪，真令人感动。”
小羊皮靴敲着地板的声音极有节奏，一声一声踩着众人心跳的频率，不紧不慢，就好像它的主人一样从容。
整个饭厅的气氛凝滞如胶，唯有辛西娅不受影响。
在说最后一句话之前，她也维持着贵族的礼仪，转过身背对着甜品台，语气轻松地劝道，“有空的话，多去找找谢尔顿大主教聊天吧。大主教平易近人，不会觉得你们的拜访是种冒犯的。”
冰凉的卡仕达奶油上放着半块粉红饱满的西柚，卖相不俗，看着就让人心情愉快。
瓷白纤细的手指拿起盛放水果挞的骨瓷碟，却不小心磕到了金属制的架子。清脆的碰撞声响起，让不少人都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呀，失礼了。”辛西娅掩唇轻笑一声，“希望没有扰了大家谈话的兴致。”
在辛西娅离开之前，饭厅中鸦雀无声。
最开始还想和他们公平竞争的梅威斯，刚刚平静地掀翻了棋盘。
“叫了你们不要去招惹她。”班奈揉散紧皱的眉心，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击中了他，“她是个梅威斯，拥有流传千年仍然显赫的姓氏。要是不主动挑衅她，她也不会这么早拿出这个筹码。”
神官们早就在辛西娅说完话之后忙不迭地离开了饭厅。
他们在代行者大选上没有话语权，离是非之地是越远越好。
预备役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问道：“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认输吗？梅威斯要是当上圣女，难道还能放过我们？”
“你没听到她说的吗？大主教已经知道神器碎片的事了！说起来，当时班奈主教不是竞选大主教最有利人选之一吗？说不定还有什么底牌未出呢？”另一人插了一嘴，眼露期待看向沉默的班奈。
“我会去问父亲，但你们不要抱有太高的希望。如果害怕梅威斯的报复，现在去投奔她也不迟，我不会阻拦你们。那个女人喜欢装模作样，一时半会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班奈叹了口气，“今天就先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