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抱了男二大腿》近渺及遥

7、外出

　　两日后，秋高气爽，清风和畅。

　　早晨的露水还带着些微的寒意，郑思栗却依旧穿着颜色鲜艳的轻薄衣裳。

　　她一改先前簪玉戴银的素净打扮，换而是两根明晃的珠钗和一对金制的手钏。

　　还塞了几张提前写好的字条藏在腰间和袖笼里。

　　范偁见到她的时候，不可思议地凝了凝眸。现在的她已然与郑松烟的气质迥异，浅淡的衣服颜色和明亮的首饰光华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映衬得吹弹可破，莹莹得仿佛可以透出光来。

　　她还特意涂抹了朱红的口脂以及描绘了橙红的花钿。

　　整个人看上去娇艳而明媚，是之前没有见过的郑松烟，乃至只是阿胭。

　　“你在做什么？”范偁的脾气不太好，看她这个样子，当即冷了脸，目光中除了一瞬的惊讶过后，便是无尽的恼怒。

　　郑思栗波澜不惊地看他，歪了歪浓妆艳抹的小脑袋，笑得如若春日暖阳，“你瞧不出来吗？我在打扮我自己啊。”

　　“谁允许你这个样子？”范偁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颇觉碍眼地捏住她的下巴，伸手就是想把她脸上的脂粉擦拭干净。

　　郑思栗躲避地往后退开，还好他没用什么力，下巴便也不怎么疼，依旧是淡淡而且坚定地和他对视，“干嘛，这是我想成为的阿胭不行吗？你要和我之间达成一个平衡，总要让我把想成为的样子展示给你看，如此才好衡量。另外……”

　　郑思栗顿了顿，在他的怒火中又重新地迎将上去，反问：“你除了记得我是郑松烟的替代品之外，还知道我本身是谁吗？”

　　“我叫阿胭，不叫阿烟。”

　　“这样好了，为了让你可以把我和那位郑姑娘区别开来，以后你不需要我的时候就叫我阿栗，需要我的时候再喊我阿胭。”

　　“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种妥协。”

　　郑思栗终究还是不敢直接正面和范偁反抗，只能稍微硬气一点地借机把自己和小说中的女配以及女主都分隔开。

　　阿栗才是她本身的名字。

　　她扬了扬唇，为防止过犹不及，更急忙补充，“若是你实在不同意，就是要唤我阿胭，等回来再恢复原样未尝不可。”

　　反正，有没有回来还不好说。指不定她逃跑成功，直接彻底和范偁再也不见。

　　范偁原本是生气的，听她说了前面的话，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更是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但是她后面又突然柔软，反倒安抚了自己。虽然也不是什么应该的，但是总比她前面的像样。于是，范偁忍了忍，深深地呼吸一口后，懒得与她争论，直接道：“走吧。”

　　说完，也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就是自己径直地往前走。

　　郑思栗笑笑嘻嘻地跟在他后面，偶尔还蹦蹦跳跳地，边追赶他边说：“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太尉大人你也没有外面传闻的那么可怕。”

　　据小说里的不完全记载，都传范偁他是欺君罔上、好斗噬杀、无恶不作的大混蛋。

　　当然，郑思栗看完书知道他不完全是。

　　范偁闻言，则是不以为然地睨了睨她，没有在意她对自己的宽容和赞扬，而是抓住另一个重点地询问：“你什么时候还知道外面的传闻了？”

　　她一个小傻子，痴呆的时候肯定不会在意这些，不痴呆的时候也早就被他管束起来。

　　郑思栗无言以对。

　　她望着范偁即使回首挤压，也依旧修长凌厉的下颌线，装作不明白地囫囵说着：“我是被你禁足，又不是眼盲耳聋，为什么会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难道太尉大人以为这府中上下都对你夸奖有加不成？”

　　就算是，只要有人的地方，该传的八卦还是得传的。

　　郑思栗说话间已经追赶上他，为了防止他再过问更多，行云流水地挽上他的胳膊，抱住他的小臂，便是拉着他往前跑，“好啦好啦，快点走吧，我都快等不及想看外面繁华的街市了。”

　　范偁感受到手臂上的温暖，不自在地望了望她，浅淡地试了试，见抽不出来，也没有多努力什么。

　　他们来到门首处。

　　宽阔的街道上，管家已经备好舒适的马车。从外面看上去就很高大的车厢，估计里面都可以睡下一个平躺着的。

　　郑思栗没有坐过马车，除了在电视上，也未曾见过里面的构造，着实有些跃跃欲试。但转而想到，她要消耗范偁和青图的体力，以及研究这周围路况，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说：“不用了，我不想坐马车，我就想一边走一边逛。”

　　“虽然可能这弄鱼里的周围不甚热闹，但都是我没有见过的。”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比较可怜，郑思栗还特意瞪大眼睛，对范偁无辜地眨了眨。

　　范偁看到她眼里流转的光，熠熠生辉得像是星辰掩映在大海中一样，顿时有些迷失，随便地想了想，量她也不敢有什么逃跑的想法，便同意地点点头，对管家道：“就听阿胭娘子的吧。”

　　管家当即点头哈腰地称“是”。

　　郑思栗立马松开范偁的手臂，自顾自地往外跑去。范偁走在她身后，看着她雀跃的身影、张扬的手脚和飞舞的裙裾，侧目望了一眼青图，低声道：“让你安排在私下里跟着的侍卫都准备妥当了吗？”

　　他尽管会被郑思栗的甜言蜜语或者故作亲近所迷惑，但是人可不傻，郑思栗既然已经表示了不再喜欢他，还有要离开的愿望，他就不得不防。

　　他也不是不能放郑思栗走，只是不能放像郑松烟的郑思栗走罢了。

　　青图恭顺地颔首。

　　范偁便没有后顾之忧地随她乱闯。她往左边的铺子看钗环，他就跟上去，若是符合郑松烟的喜好，就会买给她；若是不符合，他就当作没看到，她也不会主动要。她往右边的糕点贩摊咽口水，只要不是需要坐很久才能吃完的食物，都会给她要一份。

　　她一手拿着各种珠玉的首饰，一手捧着块肉馅的胡饼大快朵颐。

　　其他装不下的都交给青图。饶是青图向来身体刚强有素，因为东西太多，也逐渐地哼哧哼哧起来。眼看他的浑身都挂满了，郑思栗又要了几匹布递到范偁面前，故意将声音放得软软糯糯地说：“太尉大人，劳烦你帮我拿一下。”

　　范偁拿眼睛瞪她，他从十八岁过后，就没有做过这等粗重的伙计。而且，就算他可以做，他为什么要为郑思栗做。他撇开脑袋，冷冷地道：“别痴心妄想，赶紧拿走。”

　　郑思栗瘪嘴。

　　郑思栗的长相本就是清丽柔婉挂的，不笑的时候，安安静静地像是远在深谷的幽兰，有一种神秘和距离感。笑的时候虽然如春花明媚，但是垮下脸又楚楚可怜地让人不忍心。

　　更何况，这是一张几乎和郑松烟一模一样的脸。

　　范偁看不下去。他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接过。

　　而后，郑思栗便开始得寸进尺，让他抱了布匹，又让他提火腿，最后甚至还买了一把琴，要搁在范偁的背上。

　　范偁是为了使她能更像郑松烟才同意的买琴，最后却没想到，遭罪的竟是自己。他和青图驮着这一堆东西，很快就觉得有些累，这时，郑思栗提出，“太尉大人，我们去隔壁的茶寮歇歇脚吧？”

　　范偁想都没想地就同意了。

　　到茶寮坐下，范偁把手上的一堆东西甩出去，更加清楚地觉得双臂酸痛非常。他左手拿着右胳膊，顺着自上而下的方位绕了一圈；右手拿着左胳膊，顺着自下而上的方位再绕一圈。绕到最后，假意狠厉地落到郑思栗面前，抬起作势要打她。

　　郑思栗缩了缩脖子，端起茶盏的手，还没得及倒茶，已是用来捂住眼。

　　范偁好笑地问她，“你捂眼睛干嘛？难道捂住了眼睛，看不见，脸就感受不到疼痛了吗？”

　　“那我不捂眼睛就会看到大人你是如何打我的，比起一点一点地等待被打，我还是更愿意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直接挨打。”郑思栗不喜欢有东西悬在近处的感觉，无论是挨打还是有事情要做。

　　范偁听她说着，宽大的手掌狠狠地拿起，轻轻地落在她手背，拍了一下。

　　她感受到那无足轻重的力道，霎时眉开眼笑，隔着手掌，都能看到她嘴角的弧度。

　　“太尉大人果然谦谦君子。”她笑嘻嘻地说。

　　范偁瞪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而是转瞬抢过她手里的杯子给自己倒茶。

　　他喝了一口茶，又望了望郑思栗。郑思栗也望了望他，然后转眸注意到开在斜对面的鲜花糕饼铺，见排队若长龙，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

　　她粉色的小舌头像是灵活的鲤鱼跳跃了一下。

　　范偁了然道：“青图，去对面给娘子买点糕点回来。”

　　青图尽管很累，但还是唯范偁的命令是从。

　　接着，郑思栗又看了看另一边，也在排队的果子坊，回过头立马双手托腮，装作花开形状的甜甜地唤了声：“太尉大人。”

　　范偁冷哼，“我是不会给你去买的。”

　　“那我去给太尉大人买吧。”她依旧笑靥如花。

　　范偁看了看左右，青图不在，他也不在的话，那里人多难免郑思栗要耍花样。留在这里的话，虽然明面上没有人看管，但是不远处都有他自己的人。

　　而且这方圆百米都被他安插了眼线，即便郑思栗赶走，也走不了多远。

　　于是范偁想了想，妥协，“你就好好地在这坐着，哪也不准去。”

　　郑思栗欣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