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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重逢 ...


  •   太史令郑煦有一个失散多年、和长女郑松烟长得很像的嫡女。此消息一出,在京中权贵之间,掀起了小小的风浪。

      要知道,这自古士族联姻,多了一个儿女便是多了一层裙带关系,牵连着,也会改变整个势力的局面。

      有人作壁上观,有人跃跃欲试,有人蓄谋已久,也有人恼羞成怒。

      十月,天气刚刚从秋进入冬,原本微薄的寒意突然隆盛起来,白天尚还凉爽舒适,到了晚上瑟瑟的风冰冷刺骨得仿佛锋利尖锐的小刀子,一下一下地割在脆弱的皮肉上。

      郑思栗缩在热气氤氲的火盆旁,对着妆奁,正在安安静静地坐等花舞给她梳妆打扮。花舞先去衣橱里拿了几件颜色明艳的冬衣,一件火红的梅花夹袄、一件嫩粉的杏花大氅,还有一件鹅黄的莺雀长袍。

      照着花舞这些时日与郑思栗相处的经验,这位新归家的二小姐是最喜欢这几个颜色的。

      她和大小姐完全不同。

      大小姐郑松烟娴静淡雅,穿衣打扮也是素净简单的。她则是活泼热烈,穿衣打扮随之也璀璨明快。

      果不其然,郑思栗蔚为满意地挑选了中间的那件嫩粉杏花大氅,比起红色的太过扎眼、鹅黄的过于暗淡,还是这种粉粉嫩嫩的颜色最是能衬托人的娇俏和柔美,再配上两支简单的雕花金钗和一对粉色玛瑙的耳铛,妆点得郑思栗犹如盛开的鲜花一般。

      花舞不由得惊叹:“虽然都说二小姐和大小姐长得很像,但是二小姐的美和大小姐的是不一样的,二小姐身上的那种朝气与活力是奴婢很少见到的。”

      “奴婢觉得二小姐要比大小姐更加让人忍不住亲近呢。”

      说着,花舞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从妆奁上的铜镜中更加整体地打量郑思栗,也让郑思栗更加方便看清楚自己。

      美人姝色,可见玉面桃腮,唇红齿白。

      郑思栗笑了笑,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漂亮得过分,一时竟不知是该感谢原本的阿胭生得就好,还是该夸奖花舞的梳妆技艺举世无双。

      反正穿书之前,她是从没有这种感觉的。

      虽然她并不嫌弃真实的自己不够美,却不介意可以在虚妄的小说世界里变得足够美。

      总归,得之我幸,失之坦然吧。

      郑思栗大大方方地从苇席上站起来,在花舞的陪伴下,不紧不慢地去往外院。前堂欲要宴请的宾客已经满座,途经的廊庑因为是喜事也稍微装扮了一下,挂上画着各种图案的六角雕花灯笼。

      刚走过一个拐角,来到空旷灰暗的中间园林。假山与池沼并立,环抱着行人仿佛置身于自然之中。其间还有尚未消失的促织在其中嘶鸣。

      花舞提着灯,在前面引路;郑思栗搓着手,在后面信步。

      郑思栗没开口,花舞也不好搭腔。俩人安安静静地走了一阵,走到某处林立的假山之间,郑思栗突然觉得胳膊一紧,被人粗鲁地拉入光影背后,捂上了嘴。等花舞回首,郑思栗已经不见了。

      郑思栗几乎是被完全箍在一个宽大的怀抱中,因为近在咫尺,那人身上的味道清晰可闻,是淡淡的兰花香气,和郑松烟得有点像。

      放眼整个国都之中,会如此偏爱这种气味,还会抓郑思栗的男子,不用想,也无非只有那么一个。

      “太尉大人,好久不见啊。”郑思栗吱吱哇哇、呜呜呀呀地说着。

      虽然她的声音十分不清楚,但是看她语气高昂,也没有害怕到瑟瑟发抖的模样,就知晓她没有在说什么求救的话语。范偁便松开她,略微把她往身前一推,颇为嫌恶地甩了甩手,仿佛刚才沾到她的口水一般。而她的口水简直和毒药一样令人避之不及。

      她转过头,望向范偁。因为背光,并看不清范偁的形容,只是大概能有个轮廓,俊朗的面庞,高大的身躯,以及浑身阴冷的气质。

      郑思栗怕他刚才没有听清楚,又再重复了一遍,“太尉大人,好久不见。”顺便还眉开眼笑地询问,“你抓我干嘛,这可是在太史令府,我现在是郑家的二小姐,不再是你随便可以欺辱的傻子了。”

      她耀武扬威的姿态,即使没有明亮的光照,范偁也能想象得出来是如何得令人生厌。范偁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冷冷地提醒她,“阿胭,你不要忘了,你可是我买回来的。”

      边说,他便把她往对面的假山山体上逼近了一些。

      郑思栗顺势地往后退,亦步亦趋地直到跌撞在冰冷的石面上。因为山体的不平整,郑思栗的背脊略微有些疼痛。她不着痕迹地咬了咬牙,没好气地反驳,“那又如何,太尉大人若是想讨要买身钱,去找我阿爹就是,来堵我算什么?还是太尉大人非要从我手上拿到钱才行?”

      话罢,她抬手从发上扯下两根金钗,全都递到范偁面前,要给他,“那你若是实在要如此的话,就拿去好了,如果这些还不够……”郑思栗顿了顿,又想了想,把耳铛也摘了下来,还有手上的臂钏,“都给你!”

      范偁没有接。

      他甚至没有想到郑思栗会有这样的一套联想。

      人还没来得反应,郑思栗又主动拉起他的手,掰正,把东西都摆放了上去,然后,果断地放开,转身就想走。

      她手上的余温还在掌心流连,范偁下意识地抓住那些东西,接着,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地把她拉了回来。

      速度之快,惯性使然,再加之原本就很狭窄的空间,俩人几乎贴到一起。郑思栗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范偁居高临下地睥睨她。

      范偁道:“你我之间不是金银钱财就能算清楚的。”

      “那不然呢?”郑思栗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晓范偁是怎么想的,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只镇定自若地反驳他,“难道太尉大人还想继续让我做你心上人的替身不成?”

      郑思栗轻嗤一声,“先且不说我不愿意,就是我现在的身份,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就可以带走,且关在府中的。”

      说到身份,郑思栗顿时有了底气,叉腰扬眉地昂头与范偁对视,豪气干云地大声:“我可是太史令郑煦的嫡女,就算在外面流落了十几年之久,配不上什么了不得的达官显贵,也是足够名正言顺做寻常人家正妻的。”

      “太尉大人再了不起,还能逼良为娼,压良为贱,强人所难不成?!”

      郑思栗说着,抬了抬腿,指了指范偁的下半身,提醒他,不要忘了,当初他把自己逼急,自己曾经做出过什么。

      范偁回想起那段记忆,那种羞辱与剧烈的疼痛仿佛还没有完全消散,当即脸更冷了,神情肃然地盯着郑思栗,俊朗的星眸微微眯着,把郑思栗反手抵在山体上,用大腿钳制住她的双膝,义正辞严地警告她,“你最好不要再提那件事情,否则就算你和她长得很像,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弄死你。还有……”

      范偁的脸庞也渐渐逼近,猛烈的呼吸喷薄在郑思栗的脸上,像是有些在生气,“你以为你有了太史令这座靠山就能摆脱我了吗?阿胭,你别忘了,你曾在我的府上住了好几年。”

      “这好几年你和我朝夕相处、日夜相对,你又长得和我心上人那么像,我就没对你做点什么吗?”

      “说出去谁信啊?”

      范偁低哼一声,随即猛地甩开郑思栗的手,往后退去。

      郑思栗被他逼得也不禁动怒。虽然,在小说的原设定中,范偁确实没有对阿胭做什么,但是,这种事情也的确不好辩解。

      郑思栗想了想,又忍了忍,怕他真的弄死自己,没有完全发火,而是冷声道:“你爱说就说,反正我也不怕。我活在这里是迫不得已,又不是为了嫁位良人。名声与姻缘都不是我所求,随你如何糟践。但是……”

      “太尉大人你就不一样了吧。”郑思栗话锋一转,轻轻地讥笑起来,“你若是让别人以为我们有什么,我不要紧,郑松烟却是会觉得你背叛了她,至少在身体上背叛了她。”

      “她本就对你弃之如敝履,那这样之后还不得更加讨厌你?”

      “尤其是你欺负的女子是她的亲妹妹呢。”

      郑思栗越说心情越好,说到最后情不自禁地得意起来,看着范偁吃瘪、一脸的没想到、在要不要掐死自己之间挣扎,别提有多激动骄傲了。

      她居然敢这样不停地在范偁的底线面前疯狂试探。

      范偁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阿胭!”

      郑思栗眉飞色舞地对他做鬼脸,“太尉大人可记住了,我现在叫郑思栗,不叫阿胭!”说完,她假意要抬膝盖,先将范偁吓得往后退了些许,而后没有任何迟疑地拔腿就跑。

      “郑思栗!”

      郑思栗飞速地往光线明亮处跑去,没两步,就在下一个又要拐弯的地方,“砰”得一下又撞到了什么人,那人声音闷沉地低哼了一声,吓得郑思栗踉跄地往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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