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抱了男二大腿》近渺及遥

13、宴飨

　　就在郑思栗以为自己快要摔倒，或者被她撞到的人会好心拉她一把的时候，她在慌乱中摸到坚固的梁柱，便以梁柱为支撑点，努力地站了起来。

　　她方才站定，被她撞到的那个人也总算反应过来，赶忙上前，虚虚地扶住她的胳膊，担心地询问：“你没事吧？”

　　郑思栗随意地摇了摇头，没抬眼，反还主动与那人致歉道：“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撞到你，还请你不要责怪。”

　　那人也赶忙摆了摆手，见郑思栗低着头看不见，便即刻出声，“没什么的，我也是偶然来到内院，听见假山那边有争吵之音，想去看看。”那人的嗓音清朗，语气温温柔柔得一派和善模样。

　　“你真的没事吧？”他好像有些担心郑思栗，上下打量地来回看她。

　　郑思栗怀疑他说的已经不是俩人相撞的事情，缓缓地抬眸，目光探究地望向那人。那人很高，几乎与范偁差不多，比郑思栗高出了一个头还多。郑思栗昂首看着他，他的长相因为是在夜里看不太清，但是朦胧的火光也能照映出个大概。

　　一张下巴有些平直的长脸，两颊的轮廓并不十分清晰，但是胜在线条柔和，给人一种温暖明媚的感觉。

　　他看上去约莫只有二十一二，剑眉凤目之间还显露着年轻人的少年气。嘴唇晶润饱满，粉嘟嘟得有些可爱。

　　郑思栗觉得他又是不一样的好看，欣赏了片刻，微笑着回答：“真的没事，无论是和你撞了一下，还是在假山那边遇到……疯狗。”

　　“疯狗？”那人有些疑惑，随之凤目睁得圆圆的。

　　郑思栗莞尔，范偁可不就是疯狗。但是，她没向面前之人解释，只转而询问：“公子也是来参加宴飨的宾客吗？我和丫鬟走散了，不知可否劳烦公子引我去前堂？”郑思栗尚还没有完全记熟太史令郑府中的路。

　　那人欣然一笑，“当然可以。”说着，便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来处，站在郑思栗身边，陪着她一起往前走。

　　边走，他边和郑思栗闲聊，“我没猜错的话，娘子应该就是郑大人失散多年的嫡女吧？”毕竟穿着打扮如此华贵，又可以理所当然地在内院行走，且还不太认识路的，郑氏府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了。

　　郑思栗点了点头，也不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不以为意地坦然反问：“那公子呢？公子既能来到这内院之中，若非与我有亲缘关系，便是与府中的其他主人关系密切。”寻常外男，是不可能在女子居多的后宅自由进出的。

　　“这要怎么说呢……”那人显然有些为难，抿着唇，望向前方，微作思考状。良久，他还是没有想出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便转而笑意盎然地放弃，告诉郑思栗，“我只能和你说我名唤周迎，是司隶校尉周束礼的嫡子。”

　　周迎？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不过，周束礼，她知道。范偁的继母周氏的兄长，御史大夫周家的长子。在小说中也是常常会和范偁作对的人。

　　他好像也不是什么良臣，会适当的以权谋私、徇私舞弊。但是他对整个国家、对陛下还是忠心耿耿的。所以，会在范偁大逆不道的时候，各种贬斥。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范偁对他妹妹不恭敬。

　　既然父亲都不是好人，儿子再好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郑思栗以为自己最好也不要得罪他，便和颜悦色地解释：“我太笨了，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故而不认识公子，让公子见笑了。”

　　但是，明明她说话一副滴水不漏的模样。

　　周迎忍不住好奇地注视着她。她没有戴很多的钗环，发上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珠花，发丝也有一些凌乱。双耳上清晰可见微小的耳洞，但没有悬挂耳铛。另外，她走路的姿态，虽然不难看，可是也没有寻常贵女的端庄优雅。

　　若是她簪了步摇的话，一定能看见长条的珠串恣肆地飞扬。

　　周迎忍俊不禁，“娘子爽朗疏阔，自是不喜欢这些复杂的大家关系。不知道也没什么，迎只是个刚入仕途的小人物。”

　　郑思栗想，确实也是。至少在小说原著中根本没有周迎的剧情。

　　她浅淡地笑笑，没有再说话。

　　这时，花舞提了灯，正好过来找她。见她形容不整的，有些吃惊错愕地来回审视俩人，看周迎一脸的“你别误会”、郑思栗满面的从容不迫。花舞无可奈何地将郑思栗拉走道：“二小姐，我且带你快些去重新梳妆。”

　　说着，便福身与周迎告辞，“周公子，三小姐正在前堂找你呢。”

　　三小姐郑雾竹？

　　郑思栗突然反应过来。她知道在哪里听过周迎的名字了，就是之前的茶寮，几个茶客闲聊间说起的：司隶校尉周束礼家嫡子周迎与太史令郑煦家庶女郑雾竹要定亲了。但是因为嫡庶有别，很有一些人不相信这个传闻。

　　郑思栗一副恍然大悟，花舞苦口婆心地规劝：“二小姐，三小姐为人睚眦必报，我们可不能随便抢她心上的郎君。”

　　花舞说得事关重大的模样，郑思栗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傻花舞，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人喜欢的东西，我才不屑要。”

　　“这世上没有婚约、没有心上人的好儿郎多了去了，我干嘛非要在垃圾堆里找食吃？”

　　不仅是不吃周迎，连范偁都不吃！

　　花舞这才放心下来，一边颇为认同地颔首，“我也觉得我们二小姐值得更好的。”一边又有一些担忧，“可是，世家联姻这种东西好像不全由小姐自己做主。”

　　她纤细的柳叶眉愁容满面地皱成倒八字。

　　郑思栗看了那么多言情小说，也知道这些道理。但是，她没有往深处想，而是好心地帮花舞把眉头抹平，告诉她，“想那么多干嘛，船到桥头自然直，真要有那么一天再说吧。”反正她本就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可以为了躲避范偁，回到郑家；也可以为了躲避周迎，离开郑家。

　　不过，郑思栗没对花舞说，就只是拉着花舞大步流星地赶回自己的卧房。

　　等她们再次离开，去到前堂。堂上的宴飨已经快要开始，原本四处寒暄的达官显贵们，纷纷入席坐好。郑松烟站在门口接她们，接到郑思栗后，立马将她带去了主座之下右首的次位。她的前面是郑松烟，后面是一个没有见过的年轻美貌的少女。

　　少女约莫才十六七岁，螓首蛾眉引延颈秀项。明明比郑思栗和郑松烟还要小，身材却是婀娜。郑思栗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略微起伏，再看了看她胸前的大小正好且衬得腰细腿长，顿时有些艳羡。

　　没猜错的话，少女应该就是一直让自己有所耳闻的庶妹郑雾竹。

　　这样精致漂亮的小姑娘，不论出身，许配给周迎，其实是周迎高攀了。

　　郑思栗目不转睛，郑雾竹注意到她的凝视，没好气地冷瞋她一眼。那凛冽的寒气就像是窗子外面的冷风。郑思栗不好意思地收回首，端端正正地又去打量其他人。

　　宾客满堂得到处都是人，除了坐在左上首位的范偁和左上第五六位的周迎，还有其他许多郑思栗没有见过，也叫不出名字的老老少少。

　　郑思栗正在观察，家主郑煦举杯道：“感谢诸位前来参加小女的归家之宴。”说着，郑松烟替他拉了拉郑思栗的衣袂，提醒该轮到她了。

　　郑思栗立马回神，郑煦恰好抬手指向郑思栗，“这位……”郑煦顿了顿，郑思栗站了起来。郑煦接着又道：“就是小女郑思栗。她与我长女松烟一母双生，乃是堂堂正正的郑氏嫡女。”话罢，郑煦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郑思栗拱手作揖对众人施礼。

　　众人都发现了，郑思栗何止是长得和郑松烟像，简直是一模一样。明明是坐在左右的两姐妹，却像是在照镜子一般。有多事鲁莽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他们一会望向郑思栗，一会望向郑松烟，一会又望向范偁。

　　依稀间有人在说：“你们讲太尉大人不请自来是不是因为知道这小娘子长得和他心上人很像？”

　　“怎么，太尉大人是不请自来的吗？”

　　“那自然是啊，太尉大人因为郑家长女与太史令大人闹得很是不愉快。太史令大人这次根本没想请他，是他自己主动找来的。”

　　“你不知道，当时我就在门首，太尉大人被拦在外面，那脸色铁青。”

　　……一群人喋喋不休，许是范偁也听见了，当即朝他们瞪过去。他们立马噤声。

　　随即又有一少年公子突然起身，先对郑煦拱了拱手，而后说道：“郑二小姐若是与大小姐双生的话，那么也该有双九又一，不知太史令大人可有为二小姐择婿的准备？晚生少府令方谭之子方若愚有意求娶郑二小姐。”边说，他边对郑思栗也做了个揖。

　　郑思栗愣了愣。

　　这些人就这么着急吗？

　　她和郑煦尚还有反应，周迎又起身道：“方兄，这可不行。我们周氏是早就说好要和郑氏求亲的，之前苦于没有嫡女，本想将就庶女罢了，现在郑氏嫡女已归，理应许配给我才是。”

　　说到“将就”俩字的时候，郑雾竹的眼神怨毒得仿佛要吃人。

　　“那谁不知晓你周公子是要迎娶三小姐的，毁约退婚可不是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