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耀]女巫之屋》权衡不可枉

20、第 20 章

　　“哎？”
　　刚刚似乎有一团什么东西，窸窣着从亚瑟脚边一闪而过了，只是定睛一看，却空无一物。而不远处原本紧闭着的那道门却开了，一眼望过去，里面胡乱堆积的旧娃娃似乎还在冲着他微笑呢。他与那只离门口最近的娃娃对视了几秒，不知怎的又胡思乱想起某段不太美妙的回忆。有什么好怕的嘛，又不是小孩子了，亚瑟暗暗安慰自己道。
　　只是再次低头时，先前趴在地上的那几个娃娃却不知怎的移动的更近了，甚至是溢出了门。最前方那只正静静地憋笑——她或许是想笑吧，然而那标准的樱桃小嘴怎么也做不出“笑”这个简单的动作，因此只能隐约看到一团始终难以裂开的艳红。亚瑟刚试探性地抬起一只脚，门却完全敞开了，娃娃们瞬间一窝蜂地朝他涌了过去。
　　“喂，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你们这是在激怒全英格兰最强大的巫师！”亚瑟颇为恼火地喊了一声。他想要把凑过来的娃娃踢开，但考虑到其数量之多，眼下应该还是先离开比较好，于是拔脚就往回跑。
　　只是刚一回头，亚瑟自己也像个布娃娃似的突然被拽进了一个春天的世界。他打了个滚儿，仰面倒在了地上，仿佛由此陷入了密林芳草的迷雾之中。四下充溢着的甜甜的花香温柔到几乎令他心脏发痒，就像被一朵玫瑰花轻轻扫过一样，只是一不留神便会被轻刺到。似乎他还是个男孩时，就有过类似的感受啊……可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真是奇怪啊。亚瑟这样想着，他不由得合上了眼睛，却听见一道从未听过的声音。
　　-这栋房子是坏孩子们恶作剧的对象……
　　啊，是谁在说话？
　　-但是只要这个房子一直在，我们就会有厄运。你没看到我们种的花儿都死了吗？
　　这到底…是哪里？
　　-你瞧，这里的花比任何一家的都要繁密鲜艳。因为这里头住着一个女巫，她会念咒语——事实上，她给整个小镇都下咒啦。为什么她要这样做啊这个邪恶的女巫？仅仅是因为，我们这些无辜的孩子跟她开了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嗯？你问我为什么肯定她是女巫？怎么会有女人孤零零地生活在那样偏僻的地方啊。更何况，当你看到她的眼睛就知道我绝非夸大其词——嘘，她要出门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好好捉弄她一下？
　　-…看到了吗？她就站在那里。天啊，瞧瞧那些该死的花吧！它们就应该跟它们的主人一起枯萎！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整个小镇都会遭殃的。嗯…你问我她的名字吗？…忘了啊。事实上，我们都叫她……
　　此地林木四围，草叶沁露。一条细瘦的伶仃人影从眼前的花丛中一点点浮了出来。它起初只是个模糊的轮廓，就像不小心擦上纸面的一道痕迹。只是这痕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立体，她陡然转过身，没有眼白的眼睛像浓墨般漆黑一片。
　　-哈，我们都叫她“赫卡忒”，对于一位女巫而言，这听起来很合适，不是吗？
　　仿佛要印证这句玩笑话似的，尖利的笑声一时间从四面八方迅速传了过来。草木挽臂打着拍，整片的鲜花发起了抖，枝叶间成千上百的鸟雀咬舌鸣啭，就连头顶的太阳也哈哈大笑起来。
　　够了，够了。亚瑟闭上眼睛，焦躁地用双手捂住了耳朵。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总算安静了下来。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似乎还越来越急躁。只是刚睁开眼，就猛然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睛，仿佛再近一步就能撞上去似的。
　　“啊……？”
　　从哪里冒出来的半张脸？一定是在做梦吧。亚瑟迅速闭上眼睛，却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有个活的布偶正倒挂在他头顶上。
　　“我真的不玩娃娃了啊。”亚瑟用半是自嘲的口气说道。他坐起身来，准备将布娃娃从他头顶扒拉下去，结果脑门却被狠狠踹了一脚。
　　“亚瑟·柯克兰！你好好看看我是谁！”那道声音像是忍无可忍，声调微弱但又莫名熟悉。
　　亚瑟这才将那布娃娃握到了手里，看清楚后倒也不害怕了，“哎，你这布偶，有鼻子有眼的，怎么跟王耀长得这么像？”
　　“去你的，因为我就是！你爸！”
　　“不可能，王耀才不会这样骂我。”亚瑟果断反驳道。
　　“好、好、好，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证明我是我？”王耀直接气笑了。
　　“那你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亚瑟谨慎极了，“关于我。”
　　“关于你？”王耀和善地确认道。
　　“嗯。”
　　“精灵之友，脾气较差，做饭难吃。”
　　“那你一定是假的，王耀才不知道我做饭难吃——更何况，我做饭也不难吃。你这纯粹是污蔑。”
　　“好吧，那我走，希望全英格兰—最—伟—大—的—巫—师不会再被突然出现的布娃娃吓得嗷嗷叫。”王耀怪声怪调地回应道。
　　“生气啦？喂，你等等啊。你真的是王耀吗？”亚瑟握住娃娃不放，他还是有些怀疑，“你可别骗我啊。”
　　“这还能有假？你先撒开我——”
　　“那你是怎么变成，呃，布娃娃了？”
　　“我又不是自愿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想想，你跟着我念一个诀…”话还没说完，手中的王耀娃娃忽然叹了口气，用一种几乎是泄了气的腔调说，“算了你别念了，我怕你把我整的魂飞魄散。”
　　“之后还能变回来吗？”亚瑟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亚瑟，”王耀伸了伸小小的、布制的胳膊，“但是你看，目前我是可以掌控它的，尽管不太灵活。”
　　“其实布偶也挺可爱的嘛，”亚瑟戳了戳那张小小的、不太高兴的脸，状似安慰道，“而且方便携带。”
　　“方便携带？天啊，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呢，亚瑟·柯克兰！”
　　“我在想我们从这里出去之后的事啊。如果见到了罗莎，或许她还会惊恐地瞪大眼睛，'哥！我都不玩儿娃娃了，你怎么又到这个年龄了？'”
　　“那你会怎么说？”王耀闷闷地问道。
　　“我会说，'我怀疑他是一位中了魔法的公主等待我来解救呢。'”
　　“幼稚鬼，”王耀评价道，“你说谁是公主？”
　　“你难道不好奇怎样解救吗？”亚瑟突然用严肃的声音问道。话音刚落，他就用半只手掌轻松捂住了王耀的眼睛，在飞快地给了他结结实实一吻后，才意得志满地自答道，“是真爱之吻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