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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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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其实都看得见?”王耀难得没有羞恼,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解释道,“或者可以理解为,这布偶里只存在一缕的'我'。”
“也就是说,只有一点点的你是在我身旁的吗?”
“差不多,但也不太一样。”王耀忽然神秘一笑,“你还记得刚才那一屋子的布娃娃吗?”
“你别告诉我,它们都是你用来吓唬我的。”
“啊呀,它们吓到你了吗?真抱歉啊,我还不太熟练,以为只是轻轻拨动了它们一下呢,所以看来还是附身比较方便啊。但是你瞧…我能分离出许多缕意识,却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听上去是不是很奇怪?我甚至都不太清楚,'我'现在到底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嘛…离奇的事情我可见多了。那么一百缕王耀也是王耀。”
“这么说起来,我们也正是被奇异的东西牵引到一起去的啊,”王耀轻笑一声,“但是请相信,剩下无穷无尽的我,的确一直在凝视着你。”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呢?是要找赫卡忒吗?但是有人告诉我,她并不是这里的主人。”
“她的事情,我也不甚了解。我甚至说不出来她到底长着怎样一张脸——你知道的,就像用雾气捏的一样时刻变换着,但是在这里,我看不到她。或许她真的是传闻中的女巫女神,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她与这里稍有灵智的布偶没什么两样。”
“我们想解开谜团,也应该要找到她吧。但是这房子也太大了,就没有什么便捷点儿的手段吗?”
“你不是会魔法吗?”王耀问道,“我记得你是有一根魔法棒的。”
“是会一点儿魔法啦……”亚瑟嘟哝着,不太好意思地掏出了一根魔法棒,“但是也不止一根。”
“那念一句来听听呢?”
于是亚瑟低声念道,“Elohim.Essaim. Frugativi et appelavi!”
王耀屏住气息,瞪圆眼睛,紧紧盯着魔法棒尖端所指的方向,然而很遗憾,无事发生。
“哇…真是毫无变化的神奇咒语啊。”片刻后,王耀叹了口气,敷衍捧场,“有没有威力更显著、攻击性更强一点儿的?你不会…就只掌握了这一句吧?”
“…但是它是有效的!”
“真的吗?亚蒂,其实根据我的经验,相较而言…地上那根凳子腿更粗点儿,或者说,打人应该会更疼一些,你觉得呢?”王耀相当诚恳地提出了他的建议。
直到越来越多的透明灵体,陆续不断地沐浴着魔法的光晕朦胧地在四周浮现时,王耀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用相当严肃的声音问道,“亚瑟,你这个咒语,到底是什么效果?”
“当然是召唤啊!精灵,或者亡灵什么的…”亚瑟挠了挠脸,声音越来越小。
“亡、灵?”王耀惊叫,他并没有因为音量降低而错过这个词,“别愣着了,赶紧跑吧!”
如果让一天前的王耀撞见了亡灵,他是绝不会选择先跑为敬的。然而凭他目前的战斗力,估计和一只薄荷飞飞兔不相上下——甚至可能还不如薄荷飞飞兔,至少聪明的小精灵还能乱飞,而王耀只会吓唬亚瑟。
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弧状走廊,准确的说,是亚瑟穿过的。由于眼前一片漆黑,亚瑟只能抱紧了怀里的布娃娃王耀。
突然间,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一道清脆铃声,与此同时一只幽魂从后方攥住了亚瑟的肩膀。它一边“嚇…嚇”地叫着,一边扒拉亚瑟。亚瑟推搡挣后,踉跄着躲进了一个死角。他用魔法棒猛锤面前的幽魂,还不忘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就说不如凳子腿吧!”王耀喊道,“等等,那里有一个洞!快钻过去!”
由于光线太暗,王耀眼睁睁看着亚瑟扒拉着把小洞的门儿给关上了,还一边焦急地喊道,“门呢?这里没有门啊?”
当幽魂再次扑过来前,亚瑟好歹钻了进去。他们似乎又处在了一道弧状走廊里,只不过比先前那道更宽阔一些。亚瑟还发现了一处镶嵌在墙里的狭窄隔间,于是二人躲了进去,顺手也把门拉上了。在这里面,亚瑟甚至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与幸福。
王耀:“我们出去吧。”
亚瑟:“再等等。”
王耀:“……我们出去吧。”
亚瑟:“……再等等。”
王耀:“那你自己在这儿等着发霉好了。”
“你看,这个柜子大小还挺合适的嘛,塞下两个人刚刚好。”亚瑟说道。
“是啊。两个人刚刚好。”旁边的人颇为赞同。
亚瑟猛然转过头,旁边那只灰绿色的头颅却被吓了一跳,但它只是略感困顿地将脑袋咕噜咕噜旋转了90度,同时礼貌地抬起一只软嗒嗒的手臂。
“你好呀。”他说。
回应他的却是亚瑟猛然关上的门。
绕了半天,亚瑟也大致摸清楚了这屋子目前的布局。它差不多是个同心圆,由一圈“外间”环绕着“里间”。且不同的弧状走廊内嵌有一连串彼此环绕的奇怪房间——比如那个阴暗破旧的娃娃屋,它直通一间拥有着能让你看到前后左右所有方向的镜子的镜屋;再比如面前这方画中空间,与之相连的则是一处装潢全都是玫瑰色绸缎的小房间。
说起来这画中的景象,却也与先前所见的花房截然不同。这画里大概是一处草深没膝、无边无际的荒原,透过蒙蒙的迷雾看去,它几乎和天空连成了一片,其间枯黄的花叶相互钩锁,格格作着响。原野中央似乎垂着一位被吊死在绞架上的女人,尸体的面孔干枯破败,其色彩与所处环境颇为相似。风悲伤般的叹息吹起她焦黑的裙摆,又给这幅画增添了些许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荒原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啊。亚瑟拨开草叶向前走去,画面却仿佛在无休止地循环往复。当他停下脚步时,却隐约听见了歌声:
做一只麻雀多好,我常常想
我要有翅膀,我可以飞翔
可惜啊,做一只麻雀只是空想
我哪有翅膀,我也不能飞翔
天空中没有哀伤和忧郁
我却被绑在地上,直到死去
“您来了。”歌声停下后,谁在耳边说道。
于是天空陡地流动了、翻转了,白云化作雾气从地下逸出,画里的一切也都忽然消失不见了。亚瑟这才发现自己仍然站在走廊里,面前是一道虚掩着的门。
“短的蜡烛,谢谢。要知道,烛光要正好是眼睛的高度才迷人。”那是一把低低的、懒散的女声,“愣着做什么,还需要我请你们进来吗?”
亚瑟茫然无措地与王耀对视了几秒。这时候,王耀也难得地沉默了。因为房间里的人无他,正是先前死去的“艾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