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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赵竦从蓬莱茶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极晚。

      他重新回到四季春,铺子里面伙计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李昭昭领着金枝玉叶从铺子里面走出来。

      出来时看着抱着剑走过来的赵竦,问道:“侯爷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接你回府。”赵竦脸上带着十分温煦的浅笑。

      李昭昭用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往前走。

      赵竦三两步追上她走在她身侧,笑着与她说话:“今天忙了一天,累不累?”

      李昭昭不说话。

      “今天铺子的生意不错吧?”

      李昭昭还是不说话。

      “其实今天我本想来看你铺子开张的,结果被陛下召进了宫里,脱不开身。对了,我让陈青领着人在外面守着,防着有宵小在你铺子里捣乱。又怕他们穿着北镇抚司的官服会让出入的顾客会害怕,还特意叮嘱他们穿了便服,你看见他们了吧?”

      很有一种“你看其实我很关心你”的邀功语气。

      李昭昭:“……”

      “我看你经营自己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的,不如我将府里的产业也交给你打理?”

      李昭昭侧过身来,看着他:“侯爷行行好,您饶了我吧!”

      她看起来很闲的样子吗?

      赵竦“哦”了一声,问道:“你不喜欢?”

      他看其他府上的兄弟妯娌之间,为争家里产业的打理权都能争个你死我活,有时候甚至使上十八般武艺。他见她也每日也甚有精神的打理自己的铺子,还以为她喜欢做这些事情。

      “你不喜欢那便算了。”

      李昭昭没有再理睬他,走到马车前面直接上了马车。赵竦跟着她一起挤进来,和她一同坐在了马车里。

      李昭昭无奈的轻呼出一口气,侧身靠在马车上闭上眼睛假寐。

      赵竦一路上都在找话题跟她说话,哪怕她不理他,也不能让他的自说自话变得尴尬。后来见她本是假寐的眼睛仿佛真的陷入了浅睡,怕吵着她这才停止了说话,坐在她对面,认真的观察起了她的脸。

      看了一会儿,嘴角渐渐的小小弯起,心想原来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啊。

      马车到了武安侯府门口,赵竦见她没醒,本想抱她下来,后来想了想又怕她生气,于是伸出的手改为轻轻的推了推她。

      李昭昭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用拳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脸上仿佛有些懵懂的样子,过了一会才清醒过来。赵竦先跳下马车,转身对她伸出手:“我抱你下来,小心别摔着。”

      李昭昭抬眸看了他一眼,自己直接跳到了地上,稳稳的站定。

      赵竦看了看自己张开的手,耸了耸肩,十分自若的收了回来。

      而此时,赵绾绾从武安侯府里面走出来,然后在门口站定,看着从同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李昭昭和赵竦,目光沉了沉。

      但很快她又将目光收敛了起来,面带上笑意,先对着赵竦唤了一声“哥哥”,过了一会儿,才又微沉着声音,对着李昭昭唤了一声“嫂嫂”。

      赵竦看见赵绾绾很是意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绾绾弯着嘴角走上前来:“中午的时候。”

      “我听府里的下人说,哥哥和嫂嫂近来的关系越来越好了,我还不信,现在看到哥哥和嫂嫂如此亲密,我心里可真高兴!”

      赵竦脸上微微有些嘚瑟起来,转头去看李昭昭,想说点什么,却见她目光冷淡的看了他和赵绾绾一眼,道了句“我先回明渠院,你们请自便。”,便转身进了侯府的大门。

      赵竦想去牵她的手留住她,结果牵了个空,只好将手收回来。他倒是很想跟着她回明渠院,可赵绾绾这个妹妹在这,又不好丢下她离开。

      赵绾绾看着他的动作,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赵竦看着李昭昭已经走远的身影看了许久,才回过头来,问赵绾绾道:“你用过晚膳了吗?”

      赵绾绾点了点头:“用过了,哥哥用了吗?”

      赵竦却是没用,下午倒是陪着燕王喝了一肚子的茶。只是他心急想去明渠院,唯恐他说没用赵绾绾便提出要陪他用膳,便道:“我也用了。”

      又问她:“你现在是准备回家里去?天已经晚了,路上不安全,我让人送你回去。”

      赵绾绾走过来挽住赵竦的手臂,抬着头目光盈盈的看着他:“哥,我有话和你说。”

      “走吧,我送你回莫桑院,有什么话路上说。”赵竦随口道。

      两人回了莫桑院,一左一右坐到椅子上,赵绾绾接过丫鬟送上来的茶,递给他,一边说道:“哥哥,您将福伯送去给爹守陵,那里简陋阴森,福伯年纪大了,他身体定要受不了的。我昨日去祭拜爹爹,顺路去看了他,看见他病了。”

      “哥哥,看在福伯在咱们府上侍奉了几十年的份上,您让他回来养病吧。”

      赵竦抿着茶,表情微有些不高兴,垂着眼道:“福伯对我言语不敬,我不会留个架子比我还大的仆人在府里。”

      福伯始终记着他是嗣子的身份,便觉得他比那些正经以嫡子身份继承爵位的人身份要低一些,对他也常以半个长辈自持,这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以前只是不耐烦管罢了。

      “哥哥,他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了他吧。”

      赵竦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对她很是无奈。

      “罢了,真是拿你没辙。我不想看到福伯这个人,他回来侯府,我不高兴他也不自在,要不这样吧,你既喜欢他,我让他去你府里照顾你。”

      赵绾绾脸上的笑意微微有些裂开,许久再没有说话。

      默了许久,才道:“谢谢哥哥。”

      先让福伯回来,下一步的事情下一步再说。以后,总有办法再让他回侯府。

      赵竦心思早不在这里了,陪着赵绾绾又坐了一会,便放下茶碗对赵绾绾道:“天色晚了,你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从榻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赵绾绾伸手拉住他,昂起头期待的看着他:“我睡不着,哥哥,你能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吗?像小时候那样,我说睡不着,你都会陪我说话直到我睡着为止的。”

      赵竦笑了下,在她的额头中按了一下:“傻瓜,现在怎么还能跟小时候一样,你现在都是已经有夫婿的人了。”

      跟着吩咐她的丫鬟青簟:“晚上睡觉,给你们小姐点一些安神香。”

      完了又叮嘱赵绾绾道“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让青簟和红笺睡你床边陪着你。”

      说完便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哥哥走了,明日有空再来看你。”说完从屋子里面离开了,赵绾绾连喊了他几声“哥哥”都没让她停下脚步。

      赵绾绾沉着眼睛看着他离开,在榻上沉默的坐了许久,最后像是发泄一般,挥手将桌子上的茶碗挥了下来。

      茶碗摔碎在地上,发出“哐当”的一声。青簟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

      这边赵竦出了莫桑院,转身便去了明渠院。

      明渠院的丫鬟看到他来,显得万分惊讶,回过神来赶忙屈膝唤了一声“侯爷”。

      赵竦对她们挥了挥手,直接走了进来。门口守门的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侯爷肯定是不受姑娘的欢迎的,但他是侯府的主子,她们却也没有理由拦着,于是赶忙去找荣妈妈。

      赵竦进了正房,里面空无一人。他十分自然的走到了榻上坐下,左右张望了一眼,认真的打量起了李昭昭居住的地方。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明渠院,但却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里。大约是心境不同了,他看屋里的摆设,觉得样样都与李昭昭的气质相配。

      墙上挂的花鸟画好看,不像名家名画,一定是她自己画的,原来他夫人还是才女!桌上的小插屏也很好看,插屏上的牡丹花绣得跟真的一样,真贤惠!高几上放着的白瓷梅瓶里插着的鲜花也好看,将房间点缀得雅致清新,品味好!

      就连香炉里燃着的苏合香都好像跟别处是不一样的味道,格外的好闻一些……

      赵竦有些后悔,早知道他以前怎么没多来明渠院看看,还能顺便早点培养感情。

      他随手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本书,里面讲的是调香的内容。他半靠在榻上,甚是认真的看了起来。

      门外边,荣妈妈和金枝看着里面十分自得的坐在榻上的赵竦,一个皱着眉,另外一个则甚是诧异。

      金枝侧头看着荣妈妈,问道:“妈妈,侯爷怎么突然来明渠院了。”又问:“我们需要去给他上盏茶吗?”

      这是武安侯府,荣妈妈自然没理由赶他这个武安侯爷离开。但她对赵竦很不满很不喜欢,轻声哼道:“不用上,让他渴着吧。”说完转身离开了。

      金枝看了看荣妈妈,又看了看赵竦,最终也追着荣妈妈一起走了。

      李昭昭梳洗之后从内室出来,看到赵竦在这儿,很有些意外,也并不怎么高兴:“侯爷怎么在这里。”

      赵竦将手上挡着眼睛的书移开,看见她换了一身交领衫裙,盘着圆髻,戴简单衔珠插梳,一瞬间有些移不开眼睛。

      那是极其家常的打扮,上身的衫衣是轻纱材质,隐隐约约可见内里缠枝暗纹的素色主腰。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往下,只见腰肢袅袅,仿佛不盈一握,于是目光渐渐有点发热起来。

      李昭昭感受到他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从旁边拿了一件宽袖的大衫披上。

      赵竦放下手里的书,坐得规矩了一些,对她笑了笑。

      “你长得真好看!”

      又看了下榻椅上另外一边的位置,伸手将靠枕拿起来放好,又拍了拍锦垫整理了一下,含笑看她:“过来坐,我们好好说说话。”

      李昭昭并没有依着他的话坐到他旁边,走到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赵竦也不介意,就这么隔着距离与她说起了话。

      “自从我们成亲后,我以前对你做得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我知道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别计较前嫌,我们重新来过,以后我们多相处,重新认识彼此,以后我会常来明渠院的。”

      “你家里人都怎么叫你的?昭昭?昭姐儿?以后我叫你昭昭儿吧,好听,也显得我们亲近。”

      “你喜欢什么?比如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平时爱做什么?”

      “现在的李夫人似乎不是你的生母,岳母是什么时候过世的?改天我陪你去祭拜她。我亲生父母也是在我六岁那年去世了,这一点上我们真是同病相怜……”

      ……

      李昭昭垂着头,拿起账簿和算盘算起了帐,并不理睬他。

      一直等到她将账算完,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于是合上账簿站起身,只当他不存在,转身回了内室。

      赵竦站起来跟在她身后,喊住她道:“哎,昭昭儿,你做什么去……”

      李昭昭进了里间,站在门槛里面,双手各扶着两侧的门,形成一个挡住他的姿势,表情淡漠的道:“侯爷,天色已晚,我累了,想休息。”

      赵竦“哦”了一声,想到今天她确实忙了一整日,在马车上就累得睡着了,于是道:“那行,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话音未落,只听见内室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赵竦站在门口,摸了摸自己差点被碰上的鼻子。

      金枝这时十分温顺的笑着走上前来,对赵竦道:“侯爷,奴婢送您出去。”

      赵竦又在门上站了一会,看着紧闭的门,挥了挥手,这才出来。

      金枝一直送他出了门口,十分恭敬的对他屈了屈膝:“侯爷,您慢走。”

      抬眼时看见千钧拎着一个包袱匆匆赶来,表情淡漠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将院门关上。

      千钧走到赵竦身边,望了一眼院门紧闭的明渠院,唤了一声:“侯爷。”

      赵竦今天心情甚是愉悦,嘴角含笑“嗯”了一声,抬脚往前走准备回明安堂。

      千钧跟在他的身边,几番犹豫了下,才道:“我还以为侯爷今日要歇息在明渠院,我连您换洗的衣裳都带过来了。”

      赵竦瞪了他一眼:“我是这样的人吗?”

      千钧不敢回他的话,只是轻声嘀咕:“您什么时候不是这样的人了!”

      赵竦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感觉出些许不对来:“怎么我像是在自己家被扫地出门一样。”

      说完脸上一凛,转身抬脚又往回走。

      然而刚走到明渠院的门口,抬起手刚准备敲门,明渠院里的灯光一下子就灭了。

      赵竦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最终将手放了下来,千钧意外他竟然没有生气,反而低头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来日方长!”,然后便再次回身离开了明渠院。

      *** ***

      燕王的这桩生意,李昭昭还是很在意的。

      她亲自设计了头面首饰的图样,交给打造首饰的匠人,交代他们一定要在半个月赶制出来,且其中的活儿不能省。

      其实半个月的时间想要打造一件华美的首饰会十分的赶,但好在燕王说宫里的那位娘娘喜欢素雅,所以李昭昭便在设计的时候将一些繁复和复杂的设计省去了,在其中加了一些小巧的心思。

      等首饰制好之后,李昭昭让人用精巧的匣子装好,连同专为那位娘娘研制的胭脂水粉,一起送到了燕王府。

      燕王回到王府,换了一身衣裳站在屏风后,一边整理领子一边吩咐蔡全:“帮本王准备马车,等会儿出门先去赵夫人的铺子取了东西,然后进宫去见母妃。”

      蔡全道:“殿下,赵夫人已经让人将东西送过来了。”

      说完便吩咐人东西捧进来放到桌子上。

      燕王淡淡的“哦”了一声,整理好衣裳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只见桌子上放了几个精美的匣子。

      匣子上面雕刻着素雅的缠枝莲纹或卷草纹,放首饰的匣子上雕刻“八宝妆”几个字,放胭脂水粉的匣子则刻“叹咏调”几个字。

      燕王伸手勾开放首饰那个匣子的盖子,里面是一套翠玉蝴蝶嵌珠步摇,簪上的薄翼蝶翅仿佛还在动。

      燕王看了一眼便将盒子合上,对蔡全道:“带上吧。”

      然后抬脚出了王府,上了马车,直接进了皇宫。

      今日的皇宫和往日相比,显得更加的肃穆、压抑,宫人们在后宫行走时,仿佛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平时花样百出的后妃不再出现在御花园里赏花赏景,也不再花心思在后宫里制造与皇帝的偶遇,均躲在自己宫里,恨不得皇帝今日能忘记了她们这个人。

      燕王刚走进宜安宫,一身素雅的柳宁妃含笑着迎了出来,看着儿子目光柔和的道:“我就猜你今日会进宫来。”

      燕王亦含笑看向她,道:“今日是母妃生辰,儿臣来给母妃庆贺。”,说着便抬手扶着柳宁妃一起进了里面。

      柳宁妃叹口气道:“也就只有你会记得我的生辰。”

      燕王沉下了眼来,今日是母妃的生辰,亦是仁惠皇后的忌日。每年的这一天,父皇都会变得脾气暴躁,不是待在仁惠皇后生前所居住的坤德宫不出来,就是莫名其妙怀疑哪个宫人当年有份参与害死仁惠皇后然后要杖杀宫人,每年的今天总会有几个倒霉的宫人丢了命,这后宫的妃嫔这天自保尚且不及,又有谁会来为母妃庆贺生辰,更无人敢来庆贺。

      母子两人一起走到榻上坐下后,燕王看到小几上放了一本《往生咒》,什么话也没说,移开目光,又含笑起来,对柳宁妃道:“儿臣给母妃准备了生辰礼。”

      说着从身边的蔡全手上接过匣子,将匣子打开。

      柳宁妃先是看到了匣子里的步摇,欣赏了几眼,伸手轻轻摸了摸上面的蝉翼和流苏,有些爱不释手的赞叹道:“真漂亮。”

      “母妃喜欢就好。”

      柳宁妃又看了看旁边匣子上放着的一套十二花神的胭脂,每盒胭脂的颜色各不相同,配合着十二花神各自的气质,艳美绝伦。她伸手在其中一盒上微微沾了沾,便感觉出来了胭脂的细腻。旁边小匣子里白瓷瓶盛放的鹅梨帐中香,里面的香味扑面而来。

      柳宁妃拿起打开盖子闻了闻,笑着道:“这鹅梨帐中香倒是与宫中的味道有些不同,仿佛更好闻一些。”

      燕王笑着道:“母妃最近不是总睡眠不好,晚上让人点上,试试能否安神。”

      柳宁妃点了点头,又道:“你也不必总操心我,我在宫里一群宫人侍奉着,哪里会过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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