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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林奎并没有在李昭昭的铺子里待太久,他不过就是想过来祝贺她一声,贺过了也就打算回去了。

      李昭昭将铺子里卖的胭脂香粉让人用匣子装了两套,笑对他道:“这个你带回去,给你家里人试试看。”

      林奎连忙推拒:“不用了夫人,我怎么能要您的东西。”

      “拿着吧,就当我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关照,门外的人,也是你遣来帮我的吧。”

      林奎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不知怎么的最终又没有说出来,过了一会,才垂着头低声道:“都是应该的……”

      贺定卿将眼皮往上翻,心中呵呵,北镇抚司的人了不起,假公济私!

      他见林奎并没有接李昭昭手上的匣子,他想了想,嘴角往上一翘,走过去从李昭昭手里将匣子接过来,直接塞进林奎手里,甚是客气的道:“林大人快拿着,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林大人帮了我们这么大忙,这点薄礼实在不足为道。”

      “看林大人的年纪,当是已经定亲了吧,把这东西带回去给未婚妻送去,也是一片心意。若是用着觉得好,记得多来照顾我们的生意。”

      林奎白了他一眼,他跟谁是“我们”,他不过是夫人雇来的一账房先生,可真会把自己当自己人。

      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李昭昭道:“我……尚未定亲!”,这其实并不是一件需要特意解释的事情,但林奎还是不想让她误会。

      李昭昭对他浅浅笑了笑,道:“快拿着吧,不然下次我可不敢接受你的关照了。”

      最后林奎还是将匣子接了过来,但他并不想让李昭昭吃亏,对她道:“……那就当我向夫人买的。”

      说完便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便急忙转身走了出去,生怕李昭昭要将银子还给他。

      等出了铺子,林奎站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手握着的匣子,手指摩挲着匣子上的花纹,嘴角不由的弯了起来。

      他心情愉快,抬脚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却在这时突然听到后面有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尖细,是某类人特有的嗓音:“公子,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您今日身边也没带随侍,万一被人冲撞了可怎么办。”

      林奎回过头去看,果然看到了一面容熟悉的清雅的公子带着一名容貌柔气的仆人正闲庭信步的走在街上。

      他右手握着折扇,轻轻的一下一下打在右手的手心上,目光望四周观察着,直至走到李昭昭的铺子跟前。

      他先抬眼看了一下铺子上挂着的“四季春”的牌匾,而同时在铺子的对面,还有一间取名为“念奴娇”的铺子,比四季春更早一些时候开张。

      男子驻足顿了一下,最后抬脚进了“四季春”。

      里面铺子很大,铺子里面装饰得典雅精致,各式各样的珠钗花钿、头面首饰、胭脂水粉、香粉香件错落有致的摆放在架子上,让整个铺子琳琅满目。

      此处与别处有些不同,招呼客人的多为女伙计,铺中女客熙攘,伙计正热情的向他们介绍架子上的商品。

      男子看着架子上的商品绕着架子走了一圈,最后站定在那里,拿起上面一盒桃粉色胭脂看了看,跟着便有伙计上前来笑着问道:“这位公子,是要为家中夫人还是母亲挑选胭脂,我帮您介绍。”

      他身侧的仆从很是看不上这些东西,小声对男子道:“公子,我看这里的东西都上不得台面,您若是想要胭脂,奴才让宫……让家里给您送一批来,比这里卖的不知好上多少倍。”

      男子放下手里的胭脂,并未理睬身侧的仆从,对伙计道:“把你们东家叫来,我想与她说话。”

      于管事正巧从铺子路过,伙计叫住了他:“于管事,这位客人想和东家说话。”

      于管事走过来,对他拱了拱手:“这位公子,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不对吧,我记得这铺子的东家是位女娥。”

      于管事从前帮着前东家打理铺子十几年,自然有一些看人的眼力劲,他一看眼前公子的通身气质和衣着打扮,便知不是普通人。

      他想了想,对他道:“您稍等会儿。”

      跟着他便对男子拱了拱手,然后进了里间,过了一会儿,李昭昭掀着帘子从里间走出来,驻足看了看他,目光微顿了顿,跟着又重新扬起笑容,走过来对他屈了屈膝:“不知公子特意找我来,可是这胭脂水粉有什么问题?”

      男子随手打开折扇玩着,眼睛却望向铺子四周,含笑道:“前几日对面先开了一间叫念奴娇的香粉铺子,卖的跟你们这里一模一样的胭脂水粉,但你这里的价格可比他们那里的要高许多。”

      李昭昭笑问道:“公子可是对我这里的东西的价格有异议?没关系,买卖求的是一个相互自愿,公子若是觉得对面的价格更实惠一些,亦可以在对面买。”

      而此时外面,赵竦从马上下来,看着躲在铺子外面的墙角处,不断往铺子里面张望的林奎,皱了皱眉,下马走上前来,对着他的屁股用力的踢了一脚。

      林奎受了惊吓回过头来,看到赵竦,更惊吓了,结巴的唤道:“大,大人……”

      赵竦抱着剑十分不满盯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天天往他夫人跟前凑得比他还殷勤。

      “在这里偷偷摸摸的窥探夫人,你是想找死吗?”

      “不,我,我……”

      林奎“我”了几声,编不出理由解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跟着想到了什么,于是岔开这个话题跟他说起道:“大人,我刚看见燕王殿下进了夫人的铺子。”

      赵竦听着眼皮微掀了起来,放下抱在胸口的手,循着大开的窗户往铺子里面望过去,果然看见那位燕王正与李昭昭站在架子前说话,且谈得仿佛甚是愉悦。

      过了一会,燕王从铺子里面又慢慢走了出来,直接去了对面挂着念奴娇牌子的铺子。

      李昭昭在他前脚刚走没多久,跟着后脚也出了铺子,通过小门,也进了念奴娇的铺子。

      与“四季春”还卖珠钗首饰不同,念奴娇这里的铺子只卖胭脂水粉、香粉香件等女人上妆用的东西。

      蔡全跟着燕王走至柜台前,抬着下巴对铺子里面的管事高傲的道:“把你们东家叫出来,我们公子要见她。”

      管事抬起头来正要与他说什么,只见李昭昭掀了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含笑看着燕王,对他道:“不才,此间铺子亦是我的。”

      燕王看着正在走过来的李昭昭笑了笑,对在这里看见她,一点都不惊讶。

      但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在同一个地段,开两间铺子,卖一样的东西,却是不一样的价格,我倒是想听听姑娘的生意经。”

      “其实并无其他,我这里的东西是卖给普通人的,特别是那种家里日子过得去,用得起胭脂水粉,但又并不特别富裕的人。她们这些人,对价格会很敏感。可我这里的东西用的都是好料,成本高,自然不能卖其他胭脂铺子那样低廉的价格,不然就该亏了。”

      “若我只开一间胭脂铺子,跟别处的东西的价格比起来,哪怕她们感觉得出来我这里的东西品质更好,她们也会觉得我这里的东西卖贵了,而不愿意光顾。可我若是开两间铺子卖一样品质的东西,有了价格高的作对比,她们便会有种这些东西就该值那么贵,便宜的那家的价格也还好的感觉,因此会愿意到这里来光顾。”

      燕王笑道:“可你多开一间铺子,租金、人工等要多支出一份,你要耗费更多的成本,这样算起来,便是你利用人的这种心理提高了销量,卖得更多,却也未必能赚更多的银子。”

      李昭昭“嗯”了一声,道:“可我对面还卖珠钗首饰,那里放点胭脂水粉卖也不过是顺便罢了。且……这两间铺子都是我自家的,租金不花钱。”

      “你倒是实诚,跟我说那么多,不怕我将你的生意经传出去?”

      李昭昭看着他,浅笑道:“燕王殿下询问民女,民女岂敢不知无不言。”

      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对着燕王认认真真的重新行了一个大礼。

      燕王有些意外,合上手里的扇子,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李昭昭指了指他手腕间,从宽袖外衣的袖子中露出来的,中衣袖子上绣着的浅色四宝相花纹,道:“普通官民应当不敢在自己衣服上绣四宝相花纹。”

      四宝相花纹是皇室专用的衣服纹饰,普通官民不得擅用。

      燕王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内里中衣是青色直裰,是他母妃为他所缝制。他一向不喜繁复,母妃为免衣裳单调,便在袖子处用偏深一些的丝线绣了四宝相花纹。若不仔细看,还真没人会注意到他中衣袖子上的花纹。

      他佩服于她的观察入微,但仍有些疑问:“你即便猜到本王是皇家人,又如何猜到本王是燕王。”

      李昭昭道:“凭直觉。”

      燕王自是不信的,挑了挑眉。

      “陛下膝下长成的五位皇子,太子殿下不会有闲情逸致到民女这小店来,献王殿下脚有疾,桓王殿下据闻身材粗犷,壮硕如牛,亦不会有您身上的清雅,六皇子殿下年纪尚小还未出宫建府,几位皇叔年纪都不符。仔细想一想,便能猜到您的身份了。”

      燕王不由低笑了一下,想起上次在红袖添香楼,她三言两语便挑拨得唐突她的男子与谢南动起手来。

      观察入微,心窍玲珑,是个聪慧的女子。

      燕王又问:“凤栖街新开的‘叹咏调’和‘八宝妆’,也是你的吧。”

      李昭昭并未否认:“微末营生,让殿下见笑。”

      “做不做本王的生意?”

      李昭昭眸光婉转的笑了起来:“殿下能照顾小店,是民女的荣幸。”

      燕王殿下在她的铺子里买东西,对她来说那是免费的宣广,白痴才不做这桩生意。

      “不知殿下需要些什么,是给宫里的娘娘准备还是给王府里的贵眷准备。”

      “送给长辈过生辰所用,头面首饰和胭脂香粉本王都要,她不喜奢华,头面首饰做得素雅一些,但是样式得精巧。她近来睡眠不好,你这里可有能助人安神的香。”

      李昭昭对他屈了屈膝:“殿下放心,民女定让您满意。不管是头面首饰还是胭脂香粉,民女都会让人为娘娘制出独一无二的一份。”

      “至于安神的香,殿下何不让娘娘试试鹅梨帐中香,该香传为南唐后主为小周后所制,取鹅梨、沉香、檀香等香材。沉香、檀香单烧,气味焦燥,以鹅梨蒸之,可去其燥热,具有安神的功效。”

      燕王摇了摇头:“宫中亦有人会调制该香,母妃用过,效果并不好。”

      “我这里的鹅梨账中香改良了方子,殿下何不再给娘娘试试,若是仍无效果,我们再议。”

      燕王没有拒绝:“半个月后我派人来取东西。”

      “到时民女派人亲送至王府也使得,不必让王府的人来走一趟。”

      跟着顿了顿,又道:“不知王府中的贵眷有无喜欢的首饰式样或胭脂水粉,民女让人顺道送去,当是民女的敬奉。”

      后宫妃嫔或王府女眷使用的东西,必定会在官妇贵女之中得到效仿。她的东西要在贵族圈子中打开销路并获得认可,这是难得的好时机。

      燕王看着她心思回转筹谋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既能对本王的身份特征如数家珍,就该知道本王暂未娶妃。”

      王府中没有王妃,但却不一定没有侍妾。

      但这些话李昭昭却是不好说出口,垂着头道歉道:“是民女唐突了。”

      燕王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定下了燕王要买的东西,然后燕王才从铺子里面走出来。

      王府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燕王和蔡全缓缓走过去,便看到了赵竦目光沉沉的靠在王府的马车上,手抱着剑,看着他们一路过来。

      蔡全皱了皱眉,认为赵竦的姿势有点嚣张,对他们殿下不够恭敬。

      赵竦一直等到他们走近了,才放下抱在胸口的手,唤了一声“殿下”。

      燕王含笑看着他:“赵大人这是在等本王?”

      赵竦没有直接回他的话,而是问道:“殿下去我夫人的铺子,不知是有何示下?或是意欲为何?”

      赵竦并不觉得燕王会无意逛到这里来,也并不认为一个李昭昭会让他感兴趣到亲自过来光顾她的铺子,他自然认为他今日的行程,是冲着他来的。

      燕王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叹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赵大人不知有没有空,本王请你喝盏茶。”

      *** ***

      赵竦最终还是接下了燕王的盛请。

      两人到的是一个叫做蓬莱的茶肆,二楼的包间摆设雅致,坐榻上的小几摆着莲花状的香炉,此时正袅袅的冒着烟,焚烧出来的清香扑面而来。

      榻侧是临街的窗户,窗户外面种了榆树,雀鸟在树枝上扑腾,并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赵竦和燕王一左一右坐在榻上,伙计端了茶具和小茶炉上来,放在小几上。

      伙计将炉火点上后,燕王挥了挥手让伙计下去,没一会儿之后,炉上铜壶里的水便开了,“咕都、咕都”的冒出热气。

      燕王提起炉上的铜壶,往赵竦和自己的茶盏里各倒满了水,重新倒上山泉水,放在炉火上让它继续烧。

      他并未与赵竦寒暄客气,仿佛两人是多年的老友,姿态自然的给他泡了茶之后,便自顾自端起茶盏抿了起来。

      而后放下茶盏,看着外面在树上扑腾的雀鸟,突然叹了一口气道:“这鸟真是活泼啊!这树枝繁叶茂,是棵栖息的好树。”

      “良禽择木而栖,有时候鸟兽的智慧并不比人差到哪里去。”

      他说着转过头来,笑着看向赵竦:“赵大人,你说是吧?”

      赵竦目光沉静的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两章大修了一下哦,如果看到这里觉得情节连接不上,建议重看上两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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