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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1- ...


  •   走进门,是客厅。

      “不好意思,家里太乱了,”严颂解释着,“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沈芳洲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一方小小客厅。

      拥挤,却也温馨。
      和他家黑白灰的颜色搭配截然不同,客厅里充溢着少女的甜腻颜色:芋泥紫、奶油黄、珠光白……
      墙角处,立着瑜伽垫、呼啦圈、毽子、计数跳绳……
      茶几上,丢着两包薯片和一包奥利奥。
      沙发的样式过时了,上面铺着严颂从拼多多买的印有卡通图案的沙发垫,挨着摆了两只鸡蛋花的抱枕,还堆放了一些衣物,有严颂准备扔洗衣机清洗的,也有……

      沈芳洲微眯双眼。
      片刻,男人不动声色地掉转了视线,流连在电视机旁那盆生长旺盛的芦荟上。

      严颂原本还热情地招呼沈芳洲随意坐,却在目光触及到堆放在沙发上的衣物时,嗓音陡然变了声调:“还是……坐凳子吧!沙发……也很乱。”
      沈芳洲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严颂则心头战栗。
      因为堆放的衣物最上方正大大咧咧地摆放着她洗澡要换用的内衣裤。

      严颂一边拿余光偷瞄沈芳洲的行为动作,一边趁其不注意,动作飞快地将轻薄柔软的布料藏进掌间。
      “……”放松地吁出一口气,但转瞬又开始纠结:他没看到吧?
      于是她酡红着双颊,继续偷瞄沈芳洲。
      掩耳盗铃。后者心中好笑,作出评价。

      “你一直偷看我。”沈芳洲抓了严颂现行。
      “我……”严颂尴尬,摸了摸鼻尖,“你口渴了吧,我给你倒水喝。”
      闻言,沈芳洲唇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严颂也懊恼自己话题转换了太过生硬。

      其实沈芳洲本无意戳穿刚刚的事件,可严颂的认真试探实在是可爱又可笑,让他忍不住要逗她。
      “颂颂。”他托着腮,喊她。
      “嗯?”严颂疑惑地张大眼睛。
      尔后她看到沈芳洲食指抵住鼻梁,继而轻耸,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做出一个猪鼻子,还故意“哼哼”了两声。

      在严颂月白色的棉质底裤上,有一个粉红色卡通猪的印花图案。
      他看见了,还看得一清二楚。

      严颂心底羞赧,却又被他逗得发笑。最后有些无奈,故意板起小脸,攥着拳头,捶他肩膀。
      她的力气,恰似猫儿挠痒痒,没什么威胁力,顶多添一二分情趣,沈芳洲任她捶了五六下,最后把她两只纤细的手腕一合,握住,牢牢锁在自己胸前。

      沈芳洲懒着腔调道:“这下该解气了吧。”
      严颂为自己挽尊:“马马虎虎吧。”
      沈芳洲哼笑,问她晚饭吃了没。
      严颂肚子适时叽里咕噜两声,挺尴尬。
      沈芳洲温声道:“想吃什么,我去楼下买。”
      严颂有些不好意思,问,“那会不会麻烦你?”
      沈芳洲没好气:“你客气个大头鬼!再说了,你要洗澡,我一个大男人呆在这里干嘛,正好给自己找点事情干喽!”

      严颂今天玩得很尽兴,所以身上出了不少汗,黏腻腻的,她本来打算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谁知沈芳洲来了她家,洗澡一事便搁置下来,现在好了,他先提出来了,她也就不用费心组织语言了。是以沈芳洲话音刚刚落下,她就眉开眼笑起来了。
      脸儿瓷白,瞳儿晶亮,幽幽的灯光中,她柔软惬意。
      沈芳洲喉结矜持地一滚,随后放纵自己朝她靠近了些。
      属于成熟男人的燥热之气满面贴来,严颂胸口的兔子跳得欢实。
      她身体本能地向后退。
      细小的动作惹得沈芳洲眉毛一皱,干脆步步紧逼。
      不期然,小腿撞上沙发。
      已是退无可退,严颂竟然腿一软,“扑通”一声,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两人双双愣神。
      半晌,一个懊恼的抿嘴,一个笑意爬满眼尾。
      懊恼的是严颂,她想,太糗了!蛮大个人了,简直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冒失的小丫头似的。
      如果有地缝,她一定要钻进去。
      沈芳洲翘嘴角笑过,弯腰,一把分开严颂紧闭的膝盖,单膝跪入她腿间。
      严颂拘谨地绷直了脊背,她身穿温暖厚实的珊瑚绒睡衣,自肥大的衣摆间延伸出的两条小腿,细弱纤巧,仿佛用点儿力道,就能被撅折,沈芳洲轻手捉住,细致查看。
      “应该没事的。”严颂嗫嚅着,男人的手掌宽大坚硬,掌心炙热滚烫,她大脑难以转动,只会慌里慌张的挣扎。
      “嗯。”沈芳洲轻声,指腹捻着小腿肚上那枚深红色瘀痕摩挲,所幸,她真得没什么大碍,只是皮肤白嫩,一点磕磕碰碰便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严颂啊严颂,瞧你这点胆子。”沈芳洲在放下心后,仔细地端详了一眼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最后拖着漫不经心的粘腻调子嗤笑她。

      胆小鬼。沈芳洲是这么喊她的。
      矫情怪。严颂是这么想自己的。

      严颂的视线流连在沈芳洲清癯瘦削的脸庞上,心底是有委屈发酵的。
      她也不知道,刚刚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躲避。
      明明男未婚女未嫁,窗户纸也捅破了。
      而且,她其实是期待他亲近自己的,每一次的亲近,打心底都会泛起隐秘而激烈的欢喜,需要她费好大的力气,才可以遏制住那股子席卷全身的震颤。

      “我去买饭。”沈芳洲伸手把她满头长发揉乱,尔后笑笑就要起身,严颂忽然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沈芳洲猝不及防,手撑着沙发靠背才勉强维持住身形,不至于压到她。
      他垂首,看向衣领处,男人薄薄的两片眼皮半覆着,透着一股清爽的少年气。
      十指青葱纤细,因为用力的缘故,指尖在朦胧的灯光里呈现某种透明的质感,同他黑色的卫衣,颜色对比鲜明,黑与白的反差,刺激着男人心中升腾而起的凌/虐欲望。
      沈芳洲揉了把太阳穴,“颂颂……”

      “我想接近,只是,会不好意思……”
      严颂拿双手捧起沈芳洲的颊,轻柔的话语中有憨直的无助和坦诚的纯真,她主动吻上沈芳洲,这一刻,对男人来讲,仿佛有热油兜头浇来,直烫的一颗心脏剧烈无规则的跳动。
      亲吻的动作,笨拙青涩,她仿佛得到一粒糖果、一支冰淇淋……舍不得大口吞掉,小兽一般,轻舔过沈芳洲的齿关,几十秒钟后,严颂顶着一张快要烧着的脸颊藏进男人的脖颈里。
      “尝到滋味了。”沈芳洲故意促狭她。
      严颂小声的“嗯”了下,柔软温暖,口气清爽。
      于是再次接吻显得是那么顺理成章,沈芳洲手掌钻入她的头发极致缠绵,亲吻的动作却强硬蛮横,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游刃有余,却低估了严颂对自己的影响力,最后,女人急喘着,娇花落叶一般嵌进沈芳洲怀里。
      真不禁亲。
      沈芳洲情怀激荡,血液叫嚣,又怕吓了严颂,只敢克制地轻吻了吻她的鬓角。

      钟表的分针滴滴答答走过一圈,严颂才恢复呼吸。
      “沈芳洲,我想喝三义春家的羊肉汤,再搭配一个鸭油酥烧饼。”
      她嗓音沙沙入耳,有黏腻的慵懒,沈芳洲心脏早就可以化作绕指柔,自然百般依她,可也闹她玩,嗓音有些无奈道:“严颂,你知道什么叫情调么?”
      严颂不解其意。
      沈芳洲:“哪有上一秒钟两个人接吻,下一秒钟就急吼吼商量吃饭的事情的。”
      就算有,此吃也非彼吃。
      严颂羞赧的抿抿嘴。
      沈芳洲竭力维持清淡的语气,“辣椒、醋要放么?”
      “微辣不加醋,两勺麻油。”
      沈芳洲记在心里,“香菜呢?”
      “吃的。”严颂殷殷的凝着眼,颇具小女儿情怀的拿鼻尖蹭了蹭沈芳洲颈窝。

      -

      严颂洗完澡,沈芳洲还没有回来。
      客厅里安静到可以听清自己的呼吸,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
      她走进卧室。平常都是一个人在家,所以不需要穿内衣,但是现在,她会忍不住害羞,纠结了半天,还是没卸下那道心理防线。
      只是,她又去翻找内衣盒子。
      内衣盒子里净些儿黑白灰色运动款内衣,以前她觉得简单舒适,此刻却嫌弃起款式粗笨、颜色黯淡来。
      残冬寒夜,等沈芳洲回来时,严颂已经折腾出一脑门汗,目光柔软湿润。

      沈芳洲左手拎晚饭和奶茶,右手提着两个超市购物袋。
      他把晚饭、奶茶和其中一个超市购物袋放在茶几上,严颂打开一看,里面净是些酸奶、薯片、坚果等零食,还有水果。
      “冰箱?”
      “在厨房里。”
      严颂跟着他走进厨房,见他从超市购物袋里掏出虾仁、腊肠、扒鸡、牛肉、鸭货……很快,冰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一堆东西加吧加吧,严颂在心里算了算,怎么也得五六百块钱。
      她向来对钱敏感。
      严慧文花钱大手大脚,从来不发来年愁,何铭生吊儿郎当,工作没有长性,赚点儿钱就上供给烟酒,后来又有了弟弟严何海,他们的生活常要靠两个姨姨一个舅舅来接济,但是谁赚钱是容易的呢?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哪有白白送出去的道理,于是,严颂常能够见到他们不情愿可碍于亲戚情面又不得不借钱的神情。更难的是后来上高中,不再是义务教育,严颂几乎每次回家都要在何铭生醉酒后听他讲些读书无用的论调。考上大学,严慧文和何铭生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讲严颂一旦到了外地,他们就是人财两失,死活不肯往外掏钱。严颂心灰意冷,只能求助班主任,最后是王麻子指导她申请了国家的助学贷款。
      没钱的滋味,严颂体悟很深,也被烙下了顽固印痕,比如抠门,比如自尊自怜……

      “你花了多少,我微信转给你。”严颂询问着,作势就要点开微信转账。
      沈芳洲将塑料袋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随后起身,拿一双乌浓似墨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严颂,严颂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于是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在转账页面输入数字。
      888,总归够了吧,还挺吉利的。
      只等待摁下“确认转账”了。不料,她两手一空,沈芳洲轻而易举地就从她手中把手机抽走,仅看了一眼,男人脸就黑了半截,又趁她懵头懵脑的状态,将她一把抵在冰箱上,圈住。
      嗡嗡地电冰箱运作声音里,沈芳洲没什么好脾气道:“严颂,合着你故意要埋汰我,是吧?”
      他食指和中指合作发力,毫不留情地给严颂脑门来了一个脑瓜崩儿。
      “没有没有,天地良心,真没有……就是……亲兄弟不还要明算帐么?”
      “哼,我可没准备要跟你拜把子。”沈芳洲脸已经完全黑了,“当然,你非要把帐算清楚的话,我也不拦着……”
      他显然还有下文,严颂眨巴着眼睛,等他讲。
      沈芳洲神情淡淡,道:“肉/偿吧。”
      严颂:“……”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对这方案不满意。”沈芳洲语气悠然,尔后轻声提醒严颂:“抓紧了。”
      下一秒钟,身体一下子脱离了地心引力。
      严颂此类体验甚少,胸口翻滚着某种不安全感,促使她双手攀紧了男人的脖子,两腿牢牢地锁住男人的腰作为着力点。
      她的胆小和依赖,使得沈芳洲心底熨帖,两手兜紧了严颂的臀,步伐稳健地来到客厅的沙发处。

      眼见被遗忘的晚饭和奶茶,严颂在沙发上端正坐好,把筷子、勺子一股脑塞进沈芳洲掌心,催促着:“快吃饭,都凉了!”
      沈芳洲:“嗯,吃饭。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干活!干什么活?”严颂下意识地反问,问完,仔细一琢磨,脸唰地红了。
      沈芳洲姿态闲散的做以手支颐状,眼尾睨了严颂两眼,心中觉得好笑极了,但神情上一派无辜纯良:“颂颂……你脸红什么?”
      “我……”严颂支吾了两声,半晌才憋出个一个字来,“热。”
      沈芳洲轻“哦”一声,漫不经心道:“哦,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咳咳咳!”严颂刚啜的一口汤,全呛进了嗓子眼。
      沈芳洲抽取了纸巾帮她揩了揩眼角的泪花,擦过嘴巴,拍着后背顺气,“怎么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戳中你什么心事了吧。”
      严颂右眼皮猛跳,心想这沈芳洲怕不是个抖S吧。

      -

      沈芳洲风卷残云之后,严颂还在细嚼慢咽。
      偶尔会因《守护解放西》的冥场面和网友弹幕笑一阵,笑过之后,捧着iPad贴近沈芳洲,“怎么能这么奇葩,太搞笑了!”
      于是沈芳洲陪着严颂一起哈哈大笑。
      先停下笑声的总是沈芳洲。
      几次之后,严颂在他安静的注视中,不好意思道:“沈芳洲,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个节目?还是我笑的声音太吵?抱歉,我有时候,一笑起来就刹不住车。”
      不知道有没有暴露自己女/屌/丝的属性,譬如,笑声如驴叫。

      “……没有。”沈芳洲伸出手,用力揉了揉严颂沁满橙子甜味的乌发,仿佛是某种安抚,“就是想起咱们高中……“
      那会儿严颂的成绩总数一数二,人又独来独往,因此不免有种高高在上的冷傲。
      讲冷傲,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应该算是顾忌着她的面子。严颂记得,她在女厕所,听见同班同学议论她阴沉。提起阴沉,多半只会联想到爬出电视机的贞子。

      男人望进严颂的眼睛,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两簇干净澄澈的光。
      “所以,我会想多看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嗯,很好看。会想怎么才能哄你一直笑,一直这么好看……咳咳……”
      沈芳洲平日里散漫不羁不惯了,此刻一本正经地将心迹剖白,自己也是老脸一红,别过脑袋,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掩面轻咳着作为掩饰。

      沈芳洲脸红了?!
      安静的气氛里,严颂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某种蜂蜜一样甜蜜的情绪在胸腔中发酵,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但是她现在只能看到沈芳洲的后脑勺。
      他偏爱利落精神的寸头,隐约可见青色头皮,当然也就挡不住那两只红通通的耳朵——有股说不出的别扭可爱。
      想碰触。超级想碰触。
      鬼使神差,严颂伸出食指,轻戳了下,柔软而滚烫。
      耳垂上传来沁凉凉的触感,沈芳洲蹭噔一下,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
      吓得严颂那只做贼的胳膊顿在半空中。
      “我……”严颂的双颊也跟着着了火,忙把脑袋扭向另外一边躲避着沈芳洲的视线。

      沈芳洲一双眼睛墨团似的黑,平复了几息,哑声道:“我拿吹风机去,你头发还潮乎乎的,别感冒了。”
      “哦哦,好,”严颂也强装镇定,告诉他,“吹风机就在浴室的三角架上。”

      严颂想要放声尖叫。
      在沈芳洲颀长挺拔的身影隐没于浴室后,她再也忍不住——
      啊啊啊啊啊!严颂两手环抱着靠枕,脑袋埋入其中,一会儿高兴地嘴角疯狂上扬,一会儿又咕哝自己怕不是个变/态吧……
      沈芳洲一只脚刚踏出浴室,便瞧见严颂这有些孩子气的一幕,心中不免好笑又熨帖,哪里忍心打扰,只屏息静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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