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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凿冰捕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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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文擎今夜故意喝了酒便是在逼她,逼她反抗,逼她做回自己。
“别哭了,说说吧,为什么?”萧文擎温热的手掌覆在容之月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道。
容之月仰起头,想来眼角还挂着泪,“我以为你只想把我当玩物而已。”
“一早我就知道,作为玩物,只需要顺从乖巧就好。陈叔一事,我很失落,失落你不愿意和我商量,不愿意告诉我。我以为你不愿意和我做夫妻的。所以我又做回了合格西梁的贡品,附属于你,只需仰望你,跟着得一口吃食罢了。”
萧文擎搂紧容之月,“之月,我道歉,我以前没成过亲不知夫妻相处之道。很多年我都是孤身一人,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一手操办,我只是习惯了自己做主,忘记要和你商量,忘记我已有了你。”
他能懂得容之月的感受,长于封建王朝只看过顺从依赖丈夫,而她更为可怜些,是从没人在乎感受的。
所以她失落,她难受,却不敢开口,只会用淡然来应付这可悲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不甘于此,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得到什么,能得到什么!
容之月心里感谢他的到来,感恩他的救赎,所以不敢质疑,不敢反驳,只敢顺从。她只是又变成了在擎王手下苟且偷生的状态罢了。
“夫君,我不想当没人在乎的玩物,我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像萧国陛下与皇后一般,他们相互扶持携手天下,而非如母亲一般只是低贱的暖床之用。”容之月将头埋在萧文擎的胸膛,再次涌出泪来。
萧文擎很是心疼,“我知道的,是我的错。不哭了,等下把妤儿吵醒就不好了。”
容之月果然收了声,“你日后再不许喝酒,我怕这味道……”不多久她便在他怀中睡去。
这夜,萧文擎并未离开,拥着容之月睡在了一处。
翌日,是难得的晴天,大雪暂且停下,给了昌平镇喘息之机。
容之月在萧文擎怀中醒来,浓重的酒味散了些,不似昨夜那般闻之令人惊惧。
她见人还未醒,悄悄伸手抚上他的下颚,指尖划过有些滞涩,只因冒起的胡茬颇为扎手。
容之月坏心眼一起,还想捏一捏他的唇瓣,谁知萧文擎却抖动着眼睑醒来,一把捉住她作乱的手。
“夫人,为夫答应你,日后再不碰酒了。”
“啊?”
“忘了?”萧文擎笑笑,“昨夜哭得要睡着时说的,让我以后不能喝酒了。夫人之命,为夫只能遵从。”
“夫君,我饿了。”
两人还搂在一起,容之月有些害羞,所以她说自己饿了,想让萧文擎赶紧起来。
萧文擎哪能不懂她的小心思,故意充耳不闻。手上紧了紧,目光也有些朦胧,瞧着是要睡个回笼觉的模样。
“夫君……”
“好了,不逗你了,我这就起。你先给妤儿喂食。”
容之月点点头,将被父母遗忘在床内侧的萧明妤抱起来。这娃娃也是真乖,像是知道昨夜有事发生一般,今晨醒来睁开眼不哭也不闹。
晨光透过云层,今日的确不是雪天。萧文擎煮了两碗鸡蛋面端到堂屋,容之月抱着萧明妤从侧屋出来。
“之月,我答应陈大叔不下雪便陪他的捉鱼,今日你自己在家可好?”萧文擎接过萧明妤,放在饭桌旁的摇篮里。
“夫君去吧。”
“天儿太冷,妤儿不能带去外头,要不然我也带你去出去看看。”
容之月被萧文擎压着坐了个月子,后来便忙着给一家三口赶制冬衣,等萧文擎有空还得教他识字,整两月都没出过门。
泉州一向四季混乱,昌平镇尤甚。一年里多数时日都在落雪,唯有一月到五月暖和一些,初雪一向在六月中旬,往后八月进入严冬,直到十二月底。
到了这样的地方,便是生死由命。
其余流放之地还有官兵驻守,怕犯人逃脱,此地却无需人守。毕竟整个泉州都不算什么好地界,皆是冰天雪地,走出去也是个死,何不在自己屋里猫着,说不定还能捡一条命。
“没事。这样的天能在家中不受风雪侵扰才算最好的。”说着话,她随之笑了起来,眼里也终于浮现光彩。
萧文擎为之一醉,吃饭的动作都缓了下来。
放下碗筷,陈大叔跨进院子,“萧小子,走咯!”
“这就来。”萧文擎拿了一个鱼篓子就要出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之月,你把碗放着,我回来洗。”
“哪用等着你?你去你的。”容之月将萧文擎送出门。
昌平镇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河,历来从未有人到过对岸,传言那里是神族之地,凡人难以涉足。
一路上陈大叔都在给萧文擎讲着大河上发生过的怪事,萧文擎很乐意听,也很高兴。
这个时代的人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他们把自己弄不清的事物神明化,不去触碰不去破坏,保持天地间一片纯粹。
行了快一个时辰到达河边,零星也有些人趁着今日好风光来捕鱼。冬日里没个新鲜菜色,除去萝卜白菜,也就平日里晒干储存的笋干、木耳、菌菇等。要是能捉上一两条鱼,那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这冬日凿冰捕鱼不是件容易的事,也不是一个人能办好的,他们一向是十余人左右组成一对。砸开冰面,撒下网去,再等待一段时间,最后一齐收网。
其中的讲究不少,也不是随处都能捕鱼,也不可随处凿些冰窟窿,万一有人路过落下去可不好。
陈大叔带着萧文擎与一道做工的那几人会和,他们东边走出一盏茶的工夫才停下。
“萧兄弟也来了?”做工的头头见他来有些惊讶。
萧文擎上前打了招呼,“王叔。我来凑凑热闹,其他的不会,拎鱼篓子还在行。”
“你小子,嘴贫。”
八个汉子开始各忙各的,他们这群人里最会看点的便是王大叔。
只见他向上望了望天,循着光阴看着影子,又伸手轻轻在冰面敲了几下,随后整个人趴在冰面上将耳朵贴上去,静静听了好一会儿。
接下来换了相邻几处地方,都是同一番操作,最后选定了一处。
王叔停下伸手指着脚边的冰面,点了点头,陈叔便和其余几位大叔开始动手,朝着这一块地方使劲。
萧文擎觉得新奇,看了好会儿才加入他们。
没多久,一声闷闷的轰塌声传来,脚下冰面裂开一点口子。几人随即聚拢,从这口子开始使力。
“开了。终于凿开了。”萧文擎第一回见这情形,很是开心。
将渔网顺着冰窟窿扔下去,把口子系在几把铁锹的木柄上,随后再将数根铁锹横置于冰洞,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众人到了边缘些的地方坐下,王大叔掏出怀里的酒壶豪饮一口,“小子,来一口?”他将酒壶递到萧文擎眼前。
萧文擎还没出声,陈大叔的眼刀子先射了过来,他缩了缩肩头,“不喝,不喝。”
“哈哈,你小子真戒了?”
“戒了,孩子都有了,还喝什么酒?”
“是,日子总要过不是。”王叔没再管他,目光沉沉望向远方
萧文擎看得出来,王叔与陈叔获罪之前应该都是武将。萧国立国,重文轻武,武将所受迫害颇多。
约莫等了两个时辰,远天卷来一片乌云,又是变天的预兆。
“走吧,收网咯!”王叔将酒壶塞子拧紧,放在怀里,拍了拍衣摆的冰碴子。
几人跟着围拢过去,攥住渔网开始往外拖拽,喊着不知名的号子,萧文擎的精气神也被调动起来。
他到底年轻,又在搬了一个月的货,身体早已恢复,这会儿也使得上力。
“快了,再使把劲儿!”王叔腿有些跛,八个人里只有他没加入这拉网的队伍。
“好好好,停。最后听我的,来,使劲儿。”
网拉近了,便由王叔指挥着,一点一点用力,终于,一兜鱼扑向冰面。
几人凑近,各自拿着鱼篓,王叔则是负责分发的,一人两条。这次收获不算丰富,但也总比没有的强,只要一行人手里拎着东西,那也算满载而归。
“走吧,回了,天色不好咯!”
王大叔与萧文擎和陈大叔是不同的目的地,但也需要同行大半路程,于是三人走在了一起。
陈大叔拎着鱼有些伤脑筋,陈大婶前几日便有些受寒,今日还未痊愈。他也不会做饭,实在有些麻烦。
萧文擎前两日同容之月去看过陈大婶,自然知道他家的情况,于是便开口邀请陈大叔到自己家用晚饭。
两人说定,见王大叔在前头闷头走着,萧文擎又追上前,“王叔,晚间去我家用饭吧,我手艺可是不俗。”
“你小子还会做饭?”王大叔显然不信。
外人见萧文擎,容颜清俊,肩宽体阔,一股子文弱气,定是世家子弟受了难,也不怪王大叔不信任他的厨艺。
萧文擎瘪瘪嘴,“您还不信?那您问陈叔,陈叔总不会说谎吧!”
一老一少两个人,转头直勾勾地盯着陈大叔,陈大叔无奈,“是,这小子弱不禁风,做饭倒是没的说。”
“成吧,我便去叨扰一顿。”王大叔只有一人,回家也是冷冷清清,便点头应了。以往他每次打了鱼都是拎去镇上的饭馆,出些银钱让他们帮着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