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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求雨 ...

  •   自打殷其雷应了李举人的宴席,福入关有些头脸的人也纷纷下了贴请他过去。

      楼爷让小厮把帖子放在托盘上一齐送进房。

      “殷公子,您瞧瞧,这都是求您去的呢。”楼爷捧着红红绿绿的请帖,笑得像个弥勒佛,“看您多受欢迎。”
      殷其雷没多大反应,但瞧着一摞摞的喷着香的请帖,愈发不耐。

      “楼爷,还是像以前那样吧。一概不用理会。”

      楼爷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放下手里的请帖。好心劝道,“您前日应了李举人的席。开了一个头,恐怕不好收拾啊。”
      “李举人是咱们这儿有名望的大户,可那些,”楼爷指了指盘里的红红绿绿,“也算有些威望。”

      殷其雷的腿往前跨了跨,“我来这福入关,只求活得自在。恁得看别人脸色。”

      楼爷听着殷其雷的豪言壮语,心神震了震,但一想到,他身在百艳楼,恐怕长此以往会带来祸患。
      他犹豫地张了张嘴,思量如何道出他的难处。

      殷其雷知道楼爷的为难之处。缓了缓语气,面带春风,双手主动握住楼爷的手。
      “我知道楼爷的不易。可前日,我恰好遇见了关大总捕头。他邀我改日再续,我也不知晓,这改日是哪日。”

      听了殷其雷的一席话,楼爷一下子明白了其中意思,先借着关捕头的由头压一压。也告诉了别人,这殷其雷算是傍上了主。
      “公子既然自己有打算,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正所谓,‘生死在天,富贵有命’,您身份特殊,想必早做好了安排,”但楼爷还是没忍住提点他几句,“但小人还要说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栗子若掉了火里,就不要取了。”

      殷其雷握的手更加用力,明亮的眼睛泛着光彩。“都说楼爷是个好心的。我刚来时不信。这几日下来,楼爷的行事做人......我也不是个瞎的。您的恩情,我谨记于心。”

      楼爷露出有些憨厚的笑,“那些小皮猴又怎么编排我。”他抽出自己的手,像长辈似的拍了拍殷其雷的手背,“公子心里明白就好,有些事,您不想说,我不便问。但若是这福入关的事,您想问,尽管问,小人尽力为您解惑。”
      殷其雷端正身子,规矩地行了个礼。“多谢楼爷。”

      楼爷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暗叹自己越老,这眼泪就越控住不住。他们做妓子的,互相不取个暖,年年的寒冬又怎么挨过去。

      “好了,公子。”他扫了扫有些低迷的情绪,“给您说个大事儿。”

      殷其雷忙请小厮为楼爷换了一盏茶,侧耳倾听。

      “咱们这福入关在雨季来之前,是必须请应龙的。”

      “应龙?”

      “跟关外的祭拜雨神差不多,不过啊,”楼爷有些神秘地笑了笑,“咱们福入关可比别处有意思极了。”

      “楼爷快别吊我,您快说。”殷其雷瞅着楼爷和他玩笑样,很是配合。

      楼爷抿了一口茶,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这应龙,是一条黑龙。是天上管雨水的神仙。”他伸了伸食指,指指上面。
      “蚩尤、黄帝大战的时候,多亏了他压住了邪祟。
      咱们福入关靠近大漠,最是熬不住旱魃侵害。再加上,飞沙走石遇些雨水便也落下成不了气候了。
      咱们这儿求应龙,需要众人叠旱魃,然后摆上大台子,把它烧了,以示驱赶之意。
      还需要人抬着四个绝佳妙人领头在迎龙街走上一走。之后跟着诸多河童、大巫妪、虾兵蟹将。”

      “领头的四人是女子,大巫妪也是女子,莫不是女子迎龙?”殷其雷知道福入关女人少,地位自然比别处高些,但这迎神典礼如此重要的场合居然都是女人。

      “非也,非也。”楼爷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这四个妙人,必要是绝色。都说这龙的天性好色,所以必须选出美人。并不拘泥于女子。
      但这四人还要懂诗书,知礼节。在迎龙前五日,不食荤,不礼乐,不寻欢,日日焚香沐浴,诚信抄写迎辞。”
      说完,楼爷认真看着殷其雷,“据说,公子也入选其中。”

      “我?”楼爷的话惊地差点让他起了身。

      “嗯,”楼爷点点头,“不过这四人直到求应龙那日,大家才知晓。但总会有人来知会一声,好让挑选的人做准备。”

      “我?我可以吗?”殷其雷手紧张地攒了起来,身子往前倾。
      “当然可以。公子只管等着人来吧。”
      殷其雷有些瘫软地坐着,他就知道,当初,他来福入关是对的。
      果不其然,不过一日,便有人来告知殷其雷。

      他又揪着那人细细问典礼过程,注意事项,把那人问到看在他的脸这份上,也忍不了的时候,慌忙把自己的家当打开,挑选了珠宝翡玉,一股脑塞了那人的怀里。
      “楼爷,您再给我讲讲这应龙的典故。”殷其雷追问着楼爷。
      楼爷当时在查看百艳楼的税款账目,正忙得不可开交。他拿着手帕一来一去地擦着汗。

      “我的好公子,您问这典故问了百十遍了,问这典礼过程问了千十遍了。您现在不光知道自己的流程,就连那虾兵蟹将的流程都门儿清了。”

      殷其雷撒娇地跺跺脚,气恼地跑回自己的房门,谁也不理会,只让小厮每天送些青菜、水果。他自己抱着托人买来的《福入关图志》、《应龙传》、《迎龙礼注》细细研磨。

      封禹看着他这般上心,也为他寻来好些求应龙的礼仪章程。

      “你快去给我寻来最好的纸墨。”殷其雷急急地嘱咐封禹,“真该死,我怎么没拿些京都的纸墨。”

      “你记得要最贵的,那便是最好的。”殷其雷在他背后喊着,忧心封禹挑的会不会出错,他自己磨着墨,拿着狼毫,认认真真地抄写迎辞,为誊写的时候不出差错不停练笔。

      “啧,我这字怎么倒退这么多了!”他气恼地拽着头发,手掌拍红了前额。右手一甩笔墨,“啪——”地搁在笔架上,把写坏的纸揉成一团,顺着桌沿,扔飞出去。

      “不行,这笔架也要最好的!封禹,封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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