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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阙影双修》第一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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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影双修》之卷一《阙影生辉》
第二回:
俱为浮名争说意气
都缘往事愧对良朋
诗曰:
良朋相聚道奇闻,
众口谣诼假似真。
只为鼠猫难并立,
英雄拍马走京门!
且说这日陷空岛上,因着卢珍庆生的事儿引得高朋满座,五湖四海的江湖人物俱都争相观看幼子,偏那小人儿竟还一点都不畏生,谁逗弄他便对谁笑,因而使得整座聚义厅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待排下宴筵之后,酒过三巡更是笑语喧哗,直达云宵!
正热闹间,突得门外一声传报:“凤阳府柳家庄柳庄主到!”“噢,原来竟是‘白面判官’到了,快快有请!”卢方眼前一亮,赶忙迎出大厅。“柳青因故来迟还望卢大哥卢大嫂恕罪海涵。”随着一声爽朗的请罪自远处排楼外走近一人,但见此人英姿飒爽,干练精明,修长身躯容长脸儿,竟是个气宇不凡的少年英侠。来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白面判官”柳青。这柳青因与陷空岛有生意往来,加之又同是武林一脉,故而较一般江湖人物显得亲近许多,卢方待他更是不同。抢步上前拉住笑道:“贤弟说哪里话来?你远路而来,奔波至此,我夫妻铭感五内尚且不及,何来见罪之说?快请至正厅,酒宴早已排下,你我弟兄旬月未见正要好好痛饮几杯。”“哥哥不忙,待我先奉了贺礼再说。”柳青一面说一面自怀中取出一物双手呈给卢夫人,闵秀接过看时竟是一只通体透明的白玉麒麟以赤金相缠,下坠五色流苏,晶润夺目,价值不菲!
闵秀看罢不敢贸然收下,赶忙递给卢方,卢方接过,连连摆手道:“此物太过贵重了,这小小孩童如何消受得起!贤弟还是……”“这有什么!此乃小弟的一悉心意,哥哥嫂嫂切勿推辞。”柳青上前将卢方欲退还的玉麟接过,亲手佩带在卢珍的颈上,小人儿本极俊美再配上这宝物一发显得光采照人。“青哥一番心意,大哥就收下罢,不用再推却了。”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柳青心头一热,霍的抬眼望去,正与白玉堂的眼光相接,不禁微颤着声音道“五,五弟……五弟一向可安好?”“小弟粗安,青哥安好。”白玉堂淡然一笑行了个礼。柳青见他笑颜淡淡不禁有些呆怔,竟与初来时的潇洒自如判若两人。“柳庄主远路奔波至此竟是来仰止五弟的不成?”斜次里站着的丁兆蕙有些冷冷的道。“在下因多日未见五弟故而心中不免有些想念,须些失礼之处还望丁二爷大量海涵,丁二爷一向安好?”柳青有些尴尬的拱了拱手。“贱躯粗安,何劳动问。”丁兆蕙冷冷的回道。“此处风甚大珍儿又年幼,大哥大嫂还是快些入内为妥。”柳青边说边上了台阶,临进厅前又不禁向白玉堂望了一望,待听到丁兆蕙又一声冷哼后急忙调转了视线。卢方夫妇也就一同进了大厅。
进得厅内,分宾主落座,卢方命人重上一席,亲自执壶相陪,柳青连说不敢,双手执杯而立,双方不免又是一番推让,方才坐定。酒过三巡,柳青正色道:“小弟此番误了珍儿的诞庆确是事出有因,大哥你道是何事竟令小弟拖延至此?”卢方一怔道:“何事?贤弟不妨明言。”“唉,此事说来话长,月前小弟去苗家集收帐,碰到了南侠展昭展熊飞,小弟敬他为人与他相谈甚欢,本欲约他至庄中一叙,不料他竟有事不能前往,故而我两人依依惜别,不想一别月余,汴京再逢,他却入了官府,保了开封府尹包大人,这且不提,更有甚者的是,他竟还同当今圣上讨了个“御猫”的钦号,哥哥说气不气人?!想凭借官府压制绿林,这也太过份了!小弟因不服便至开封与他理论,想让他去了这个名号,谁知他竟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小弟一时性起便与他过了手,争奈却技不如人。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小弟怕是不能全身而退,饶是如此,小弟还是觉得咽气,故而在京中大醉了一场,这才误了良辰。”
“竟有这等事?”在一旁久未搭言的韩章韩二爷沉声道:“却为何偏要讨个‘御猫’的称号来用?”“自然是冲着你们五义来的,猫儿扑鼠,天经地义,你们弟兄身在绿林,他南侠跻身官府,此举岂非不言自明?”柳青愤愤的道。
“你说是在苗家集与他初识?”白玉堂突得插来一问。“不错,约摸月余前。”柳青不解的看着白玉堂。“他当时不去你庄中拜侯,可说是所为何来?”“他曾言道乃是为一名唤苗秀之人,此人是太师宠吉的爪牙,因那厮欺压良善,故而动了他的不平之心,他说是与一同道中人约好前去惩戒,故不能至我庄中略住。”“那……那此人怎生模样,怎生打扮?”“他……五弟,你问得这样仔细原是为何?”柳青迟疑的道,心中隐隐觉得这白玉堂较平日有些不同。“无事,只随意问问罢了,他即是猫,那我这只鼠自然要打听清楚了他的行容身貌,日后撞上,也好有个防备。”柳青觉察出白玉堂的支吾应对,有心不说又怕拂了他的颜面,只好闷闷的道:“是一只姿容仪表堪称上乘之猫!”“扑哧”一声丁兆蕙禁不住笑出声来。“丁二爷笑什么?!”柳青恼怒的盯着他。“没什么,没什么,在下只是觉得一介须眉男子被旁人以猫相称,实是甚为滑稽不妥,实无诽兄之意,柳兄莫怪。”“哼!”柳青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丁兆蕙见此甚是无趣,只得悻悻的道:“不过,说起来,那南侠倒不似个趋炎附势之人……年来他侠名在外如日中天,又何需投身官府以搏虚名?”“肯定是想借此来压制绿林同道,真是其心可诛!”徐庆愤愤的一蹾手中杯,细瓷的酒杯在上好的紫梨花檀圆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此事勿行再论,我心中自有分晓!在下突感不适,先行请辞,诸位慢用。”白玉堂说毕,看也不看众人一眼,竟自走了出去。
且说白玉堂出了聚义厅向“雪影居”方向行去,他心头反复推敲,惊疑不定……脚下却不自觉的越行越快,最后竟如御风飞行一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弥他心中的抑郁……待一路奔回住处时,浑身上下早已是大汗淋漓!他颓然靠座在靠椅上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伏案而书。然后打点了行囊再悄悄去马厩牵了“玉雪”,趁着众人都在豪饮的当口狂奔而去!
酒至半酣,蒋四爷突然觉得心跳加速,似是要有事发生。他急忙站起说明了情由便要去“雪影居”打探,只是还未等他出厅,白玉堂的贴身小厮白福就早已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手里拿着白玉堂留下的便笺。将四爷一看就知大事不好,劈手一把夺过展开观瞧,众人见一向沉稳精细的蒋平这等模样,便知事不寻常,赶忙俱都围笼了上来,大家聚在一处,同观留笺。
但只见雪白的便笺上是一笔奔放的行草,临的是“曦之”的“兰亭序贴”,字如行云流水,天马行空。文曰:“惊鸿照影苗家集,熊飞入仕岂无因?若然真个屈作仆,鼠猫决战不沉吟。雾花水月劳观望,莫若拍马走京门!”文是妙文,字是好字,只可惜玄机暗隐,煞气盈怀!四爷观罢将足一跺恨恨的道:“五弟,五弟,你这个惹祸精,你真的上京去寻那猫的晦气了,你到让哥哥们如何是好!”“我去追他,劝自是劝不动,好在一路上能有个照应。”柳青言罢急忙飞掠而去。“我也去!”丁兆蕙跟着也飞奔而去!
“你们这是?!……唉,五弟,五弟,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惹祸精!”蒋四爷一边叹息着一边也去收拾行装了。
一场热热闹闹的庆生宴就这样因白玉堂的离去而告终了………
河南汴梁开封府,有星有月三更天。
一个轻盈的身影如云般轻轻飘落在王法大堂的屋顶上,月光半透着浮云不甚清晰着照拂着来人神仙一般的样貌与体态,同时也照拂着他修罗一般的神情与眸光!只见他岳峙渊停的傲立于屋顶之上朗朗开口道:“松江府陷空岛白玉堂有事求见展南侠,请御猫大人现身一晤!”声音清越优美的划过夜空,登时点亮了府内的数盏灯火……瞬间,沸乱的人声,惊慌的步履,自四周迅猛奔来!
“开封府展昭恭迎白五爷侠驾莅临。”一个低沉温润的声音自府中西南方响起,随着声音一道天蓝色的闪电划过黑夜落在王法大堂的屋脊上,与白玉堂只距数步之遥,迅捷的身法令白玉堂不禁暗中道个好字!
浮云恰在此时退去,朗月的银辉霎时照亮了两个相峙之人,也同时照亮了对方的容颜……
“怎么是你?!!!”“真的是你……”两人同时脱口而出,心头俱是一震!展昭强捺住心中的惊喜微笑道:“原来你竟然是陷空岛的五当家,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请恕展某当日眼拙竟未识荆,还望白五爷见谅。”白玉堂沉默的看了他有顷方才冷冷的道:“不必如此虚礼客套,阁下即被当今圣上尊为御猫,少不得我这锦毛鼠便要登门来拜侯一下。”“白五爷这是何意?”展昭看着他不善的神情心下惊疑。“鼠儿来拜拜猫儿的门,请猫儿以后高抬利爪莫要伤了鼠儿的性命,这岂非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白玉堂心头沉郁,冷厉的讥诮道。展昭望着他不屑的神情心中一痛,重逢的喜悦都被这无情的话语击了个粉碎!他强笑道:“白五爷说笑了,这称号乃圣上所赐非展某一己私之。”“果真如此,你可愿除了此累赘重入江湖?”白玉堂双眸炯炯的望着他,心中重又燃起了微薄的希望……
“这……展某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五爷海涵。”展昭无奈的笑着拱了拱手。
“哼!说来说去,还是欺世盗名!罢了,白玉堂为鼠猫之称请与一战,望展大人不吝赐教!”白玉堂面沉似水,心亦冷寒如冰……
“非是展某怯战,实是因展某此生都不愿与白五爷兵戎相见!”展昭痛楚的沉声道:“白五爷曾是展某心中最想结交的一位朋友,如今因瞬息之变而隔云泥,展某心中已是憾极,如再因浮名动武,实非展某心中所愿!五爷若是当真气这名号的不恭那便只管一剑刺来,结了展某的性命便是!”“你,你当我白玉堂是何等样人?!”白玉堂心中气极,“画影”出鞘闪着银白的晶芒瞬间刺至展昭胸前,展昭但觉光华入目,冷气入肌!心头惨然,不禁闭了双眸……
有顷,冷厉突消,白玉堂还剑入鞘沉声道:“苗家集一晤,你的为人我虽未深识,但也知你绝非攀附权贵之辈,你,到底因何事令江湖齿冷以至侠名尽毁?你,到底有什么苦衷?明告于我,我好去江湖上与你分说分说,也不枉你我朋友相识一场。”
“白兄!”展昭霍的凝眸,良久微哽道:“兄可愿聆听我的一片衷肠?”“此地非谈话之所,明日午时我在城南太白楼等你,到时你若不来,我便以为你今日之举皆是伪言,到那时,一战在所难免,展大人好自为之。”白玉堂言毕转身欲去展昭却突然道:“请兄留步,展某有不情之请。”“请说。”白玉堂闻言转身重又回到方才所站之处。“某与白兄神交久矣,务请白兄不论敌友都将这‘大人’两字略去,勿使展某痛彻于怀!”“………好,展兄,明日再会。”白玉堂默然有顷,方始答道。“多谢白兄!明日太白楼风雨无阻,展某定当前往!恭送白兄侠驾。”展昭喜悦的躬身一揖到地。
他脸上毫不掩饰的狂喜令白玉堂的心头忽的一酸,他无语凝视良久然后转身飞掠而去,如一只翩然的飞鸿瞬间杳杳却永久的印在了展昭孤寂的心中,如明灯,如艳火一般点燃了他苍白的生命!
正是:愿将心事托知已,但祈红尘有良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