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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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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大脑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看向用手招呼大黄过去的少年,重重叹口气,还是缓和态度,“乡长他们也不能平白无故把你退回去,而且本着人道主义,你不想走,没人可以真把你赶走,以后做事不要不过脑子了。”
林鹿溪专心逗狗,从鼻腔中轻轻嗯了一声。
等杨树走后,林鹿溪煮上粥,然后登上智脑找到地图APP,搜了一下杨家岙附近的村庄,粗粗将几条路线记下。
他垂眸看向大黄:“虽然天很热,还是要委屈你陪我出去走一趟了。”
趴伏的大黄似是听懂了林鹿溪说什么,站起来抖擞皮毛。
七月初,正中午,太阳像颗蒸红的鸭蛋黄,无情释放热气。
沿途没有茂盛的树木遮荫,林鹿溪只穿了一件长袖抵挡烈日,他还带了一壶水,顺着记忆往最近的朱家领走。
没走几步路,大黄受不住吐舌散气。
林鹿溪就停下来给大黄喂一点凉水。
顺着马路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大黄明显激动起来,围着林鹿溪跑。
等走进村子,朱家领跟杨家岙差不多,村民都窝在家里躲凉。
一进村子大黄就跟回家了一般,欢快摇着尾巴往山脚一个土屋跑,还不时回头催促林鹿溪快过来。
那幢屋子用竹子圈了一个小屋,大黄跳不进去,就在栅栏外面不停打转狂吠。
“好了!禁声!”大黄对这个地方那么敏感,这应该就是大黄从前住的地方。
林鹿溪打算去找这个村的村长打听一下消息。
没想到屋里有人住,听到狗叫声,那人冷着一张脸开门。
在看到林鹿溪的时候,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同期劳动者。
林鹿溪眯起眼看了会儿。
他静态记忆不错,但不是很能记住人脸,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辨别。
他很快认出这人跟他是坐一班车来的劳动者。
他对这人还有印象是因为这人身强体健,但手有残疾,眉宇总是狠狠皱起,看上去严肃凶狠。
那人看了一眼林鹿溪边上的狗,眼眸微微眯起,“这狗是你的?”
这人态度不算友善,斜眼看人的姿态也透着股不屑,林鹿溪呵斥了一声大黄,“打扰你了,我这就走。”
“听说旁边村有个新来的劳动者发现死尸,就是你吧?这狗就是守在死尸边上的那条?”
林鹿溪听出这人知道一些信息:“凑巧发现的,这条狗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跑出来,我跟着它过来看看。”
男人没把林鹿溪半真半假的话放进心里,他对着大黄啧了一声,“这狗还挺聪明,还能找到这房子,就我倒霉,这狗/日/的破地方,给我分个破房子,还是凶杀现场。”
林鹿溪听出言外之意,这个世界从一百多年前就有规范的法律,到现在法律更加严苛,没有从前灯红酒绿的生活,很多欲望被压制,像人命这样的大案很少发生。
男人看林鹿溪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缺了三根手指的右手摸进胸前的口袋,摸出两根自制烟,扔给林鹿溪一只。
林鹿溪下意识接住,那男人已经按下打火机往他这边过来。
林鹿溪面无表情把卷烟往兜里一塞,没给男人替他点火的机会,“凶杀现场?难道真的是杀人埋尸啊!”
“现在尸体都是火化,就算埋人也得埋深点啊,让你那么容易发现?”男人瞥了林鹿溪一眼,看他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看上去就不经事,他隐秘笑了笑,“你知道吧?咱们这些下放的劳动者都是被放弃的那个!要不是为了榨取咱们最后的利用价值,像我们这样的活着就是浪费资源早就被安乐死了。”
“就这屋原来住的那个,叫什么,叫王守固,有先天性发育不足,被下放到这村子有几年了。你知道吗?今天警察来调查,这村的村长支支吾吾说这人失踪的,具体什么时候失踪的也没个准确时间,都一起住了好几年了,失踪都不给报个案。”
说起这个,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他举起残缺的手指给林鹿溪看,“妈的!老子以前是城里的工人,就因为事故被切了手指,就把老子弄到这鸟地方来。我妈早说这村民乱,上不了台面。”
男人狠狠吐出一口白烟,不停对人诉说对生活的愤恨,“只要来了这山村,就跟等死没区别了,人生一眼望到头了,妈的!”
林鹿溪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像这种满心怀着愤恨的人,向来只是表面凶狠,真遇上事立马就跟鹌鹑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像这样的人,平时不敢说的话,反而会通过贬低别人来彰显自己的优越。
林鹿溪顺着他话问:“那死者就没结什么仇家?”
“他天天去乡里用贡献点换救济粮,鬼知道是不是有人眼红杀人夺粮食了。”
林鹿溪眼睫浓深,他盯着男人,不谙世事般问,“换救济粮不是有条件和数量限制吗?”
男人吸烟的动作一顿,他本来就深壑的眉宇一皱,“这我就不知道,我上午也就听了一耳朵警察和村长的谈话,也可能是他先天不足,干不了活,才能多领救济粮吧!”
林鹿溪清润的眼眸闪过一丝了然,一个人际关系简单的劳动者,却能天天领救济粮。
目前只有这一个疑点。
“不过他领救济粮不是挺好,还便宜了你,现在都不放在你冷库里了。”林鹿溪状似安慰道。
男人神色更加不忿:“屁!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这王守固就是被这帮村民害死的,他冷库里根本就没多少粮!你说一个常常领救济粮的人死了,冷库里却没有多少粮,是不是被人给贪了?”
说到激动处,男人声音拔高。
大黄立刻吼叫两声,给男人助兴。
林鹿溪顺着男人的话说了几句,男人心情顺畅不少,还要拉着他跟大黄进屋吃点东西。
林鹿溪借口还有事情,连忙离开朱家岭。
走的时候,林鹿溪心稍稍放下,连他都能捋明白大概的事情,专业刑警应该也能探查到大黄前主人生前的蹊跷。
这个世界,他没有修为傍身,没有天才地宝给他底气,还是不要扎眼的好。
一路走回杨家岙,在回家前,林鹿溪还是脚步一拐,走向杨树家里,“杨叔,我想请教一下,乡里的救济粮要怎么兑换?”
这个时间,杨树正在家里跟王梓函在一楼挑碎稻,看到林鹿溪晒得满脸通红过来,连忙把人让进屋里。
王梓函也起身给林鹿溪倒了杯水,“你咋突然问这个?对了你杨叔跟我说你养狗了,是不是粮食不够吃了?要我说,你自己都不稳定,养什么狗!”
大黄是条老实狗,林鹿溪进屋前让大黄在门口呆着,听到屋里人说起狗这个名字,它立刻摇起尾巴,脑袋好奇往门里面探。
王梓函看这狗机灵的样子,哎呦了一声,“看着怪聪明的。”
杨树也说:“救济粮听这名字就知道是给需要的人的,你有手有脚还能卖力气,哪里轮得上你。”
林鹿溪静静注视杨树的眼睛,目光仿佛能透彻人心,“杨叔,刚才我去朱家岭了一趟。”
“你去那干嘛!”杨树眉头习惯性一皱,别的村民不知道,他这个村长可是有接到通知的,一大早就有警察去走访了,也查出死者是谁了。
现在每家每户什么情况,上面一清二楚,虽然很多智能识别不应用在日常生活中了,但是早三十年前就成熟的人口普查和大数据识别,到现在更是精密。
联合国看上去不怎么管各国的事情,其实要查,不管是名字,出生年月,还是贡献卡号,直接登录联合国内网一查,这个人生平一览无余。
而且反击战后,为了统计幸存人类,更好规划人类发展。
每个活下来的人都进行了DNA入库,查出死者也就是时间问题。
像命案的侦查进程,他们当地的干部都能在APP里收到的。
林鹿溪给杨树敲警钟:“死者好像一直在领救济粮。”
杨树语气加重:“救济粮有定数,只发给自己没有劳动能力,也没人照顾赡养的老人、病人、残疾人。”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听那边村民说起这件事。”林鹿溪语气平平,“听说他先天发育不足,应该身体不好,才会领救济粮,不过听说警察调取他的贡献卡记录,连续几天领救济粮,但他冷库里却没有留下多少粮食。”
“小鹿,你要是想领救济粮,这个要满足条件,不然很难批。”杨树只当林鹿溪惦记上了那些粮食,他语重心长跟林鹿溪谈话,试图让他理解这个东西不是目前有劳动力的人可以触碰的,但是很快,杨树脑中突然想起频繁领取救济粮一事。
他先入为主了,领取救济粮条件苛刻,可朱家领那个王守固又不是没劳动力,领个一次两次还好说,连续几天领,还是在贡献卡里调出来的记录,这个就说不过去了。
除非,是乡里有人开了权限。
可王守固一个外来残疾劳动者,谁会那么照顾他。
想到APP里通报王守固高度腐败,至少被抛尸了一百多天。
一百多天前,那不就正是培育水稻苗的时候吗?
杨树话说不下去了,他神色严肃,转头问王梓函,“咱们家贡献卡在哪儿儿?”
王梓函狐疑看自家老公一眼,她把碎稻扔进桶里,没好气开口,“你要贡献卡干嘛!”
“给我拿来,我有用。”杨树语气加重。
王梓函不满挂在脸上,他们贡献点紧着还在读书和已经嫁进城里的儿子女儿用。
现在这个时代,大家攒点贡献点不容易,她老公还时常拿自家的贡献卡刷点什么东西,给村里的人用。
不乐意归不乐意,王梓函还是上楼把裹了几层的小芯片拿给杨树,“知道你是村长,我也拦不住你,但你给我悠着点。”
杨树没理不满的老婆:“小鹿,跟我去趟办公室。”
“好!”
王梓函愤愤看着两个男人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自家男人又要拿贡献卡做什么了。
杨家岙只有一个划卡设施,就在村长办公室里。
杨树将自己的贡献卡插进小读盘,显示屏上出现关于这个贡献卡人的基本信息。
杨树熟练点开记录页面,他们在农村很少使用贡献卡,一百多天前的购买兑换记录一眼就能看到。
林鹿溪快速扫一眼显示屏,目光锁定一笔交易,“是救济粮。”
杨树也看清了,他目光复杂盯着那笔支出,200斤陈年救济粮,贡献点1.
可他从来没去领过救济粮,一百多天前那一笔交易,他心里清楚的很,是为了随大流在用自己的贡献卡,以村子的名义,买了一管营养液。
那时候他就判断根本没有所谓的营养液,如果真的有那么逆天的新科技,不说别的小国家,他们华国必然会大力推广,而不是让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乡里售卖。
但是碍于人情世故,领导的淫威,大部分村干部都选择了顺从乡长。
大家也不是不知道这是他们捞贡献点的手段。
只要别太过分,大家还是乐意花点贡献买点清闲的。
也不是只有回乡的领导这么做,其他偏远点的乡镇,也有各种捞贡献点的名目。
杨树多老练一个人,他看向林鹿溪,深吸一口气,“小鹿,我知道你聪明,肯定也看出什么眉目了。你们是好年总是比较热血冲动,什么事情都交给警察处理,人家是专业的,肯定比我们强,在这个地方,你无权无势,没人依靠,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
他也看出来了,王守固那段时间频繁买营养液,可能是真信了这东西有效果。
后面失踪一百多天,还没人报警,无人处理,肯定也有人打过招呼。
再联想到王守固那条狗中午的反应,杨树大概猜到什么情况了。
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这个世界即便被大洗牌过,但人还是分三六九等的,有关系的人,他就是比你有更多优势,让你说不出话,即便发出声音也可以扭曲你的意思。
杨树不希望少年卷入这起命案。
毕竟少年跟王守固没有关系。
林鹿溪知道眼前这个常年皱眉的中年男人的深意,他笑了笑,苍白的脸有着别样的灵动,“杨叔您放心,我有数的。”
“好。”杨树看少年答应得那么痛快,微微松一口气,就听少年缓缓开口,森冷的眼眸仿佛凝上一层冰雾。
“那么杨叔,你可以带我去领救济粮吗?我想知道救济粮后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林鹿溪声音沉郁冷淡。
这算什么?凡人看修士,向来风光月霁,谁能知道表面高高在上的修士,常常刀尖舔血。
杀人夺宝,因杀人夺宝被反杀后寻仇,比比皆是。
要是怕这怕那,修什么仙!逆什么天命!
他拿了从王守固肚子里长出来的西红柿,养了他的狗,就是跟他有了因果。
就当是为了那株西红柿,他也不能让害死王守固的凶手逍遥法外。
林鹿溪眼中映着坚定的光,绷紧小脸超乎年龄的成熟。
杨树看到他这样子,深吸一口气撑起身,“你可想好了,陈江身后可是有个很厉害的大哥。”
林鹿溪忽然扯唇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有几分俏皮,但眸光深邃,“您放心,我只是去看看。”
打掉一个小喽啰有什么用,他要出手,就要连带着背后的靠山一起一击毙命。
杨树开着村里配的太阳能拖拉机送林鹿溪到村乡里。
一路上,车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
林鹿溪向杨树倒过谢,便双目向外好奇探去。
第一天来这时,他也细细观察过这片充满令人不适气息的土地。
但经过这两天,这块死地在林鹿溪眼中变了一个样,终有一日,他可以让这些满目萧索的黄土重新变成绿色,他也能在这个末法世界,重新修炼,飞升成仙。
“咋样?”
言巧坐着市里给大嫂配的公务车黑着脸回来。
她下车还没站稳,一路上没给她好脸色司机就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言巧脸黑下来,对着车屁股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在屋里焦急等待的陈江听到动静立刻迎出来。
他看也没看老婆难看的脸色,焦急追问,“我哥说怎么弄了没?”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言巧直接吊起眼,恶狠狠瞪陈江,“弄了!你放心都弄好了!你哥当着我和你妈的面给你补充了几张申请条,要是警察有人怀疑王守固为什么能领那么多救济粮,有这几张条子也能说得过去。”
说着,言巧胸脯大幅度起伏,脸色越来越难看。
事情是办好了,气也没少受。
她看一眼如蒙大赦的自家男人,眼中的嫌恶不减,“你以为这样就行了?这也就是能应付警察,要是后期警察找不出真凶,又往救济粮方向查,迟早能把你揪出来。”
听老婆那么一说,陈江又心惊胆战起来,“我哥都已经给处理好了,应该也会跟警察局那边打招呼吧?”
“你以为你哥真的疼你?真的疼你会把你放在这个破地方?”
陈江对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挺满意的,他是这个乡的老大,上面有个亲大哥顶着,下面有人帮他干活,他班都可以不上,这日子别提多自在了。
不知道言巧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不满。
不过遇到这种事情,有言巧上门替他挨骂,陈江也不想跟她吵。
“我妈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陈江是双胞胎里实打实的既得利益者。
他生下来就比老大瘦小,他妈妈是更偏疼他的,他心知肚明。
虽然这几年被言巧管得严,不让妈到家里来住,陈江也不敢多去看妈,但心里还是记挂的。
言巧想到被大嫂像打发什么极品亲戚一样羞辱,只有那个老太婆真心为陈江着急,逼着让大嫂给陈晋打电话,还让陈晋翘班回来见她。
言巧对婆婆意见没那么大了。
她只是对现在生活不满,恨当初自己选错人了。
但她不瞎,看得出那老太婆就是偏心眼,就是拎不清,住在大儿子家,享受大儿子的孝顺,还拼命抽大儿子血养小儿子。
不过她现在跟小儿子是两口子,她乐意见老太婆偏心。
只是言巧在看到陈晋被老太婆威胁回家解决陈江的事情,陈晋在别墅里看到她也在的时候,那个冰冷的眼神,让言巧自尊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还有那个大嫂,明明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是每句话看上去软,其实都带着钉子,言巧每次回来心里都窝火。
就连他们家的下人也敢给她耍脸子。
言巧觉得憋屈,对陈江更不会给好脸色。
“我想啥时候把妈接回来住。”
陈江闻言不可置信:“你愿意让妈回来住了?”
言巧没好气瞪丈夫一眼:“毕竟也是我婆婆,你的亲妈,我之前也是生气,现在想想我们出事了,也就妈会真心替我们着急。”
把老太婆叫回来住,再给她上眼药,想办法把大嫂也弄过来伺候老太婆,在一个村里生活,看看谁比谁高贵。
再瞧不起人,还不照样跟她一个婆婆。
“你肯让妈搬回来,妈肯定高兴。”
陈江没想到这事还能因祸得福。
言巧笑容一敛,她左右看了一眼,冲陈江后面副乡长招了下手,带着两个男人进屋,关上门窗,确认这时候不会有人经过,言巧压低声音,语气透着股寒意,“我想了想,你哥补得条子可以应付警察一时,要是破不了案,警察后面不管就算了,要是查下去,咱们这肯定纸包不住火,必须得提前找个替死鬼。”
副乡长一惊,看着这个把陈江拿捏得死死的女人,心里发寒,“栽赃别人也不会认。”
言巧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副乡长,要是这事被查出来了,可不是吃枪子那么简单,我儿子,你孩子可都当不了官员,科学家了,你想他们去田里种地?我可舍不得!那个王守固在回乡住了几年,难道跟人一点摩擦都没有?要是警察查的紧了,有那么一个杀害王守固的凶手害怕事情暴露自杀也不稀奇。”
副乡长心里一寒,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一直知道这个女人自私心毒,但是看她这么理所当然提出找替死鬼这事,他还是有点心寒。
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想到替死鬼,陈江脸上浮现怒意,“就中午那个,我看他就挺合适。”
他在回乡担任乡长几年,就没这么被人下过面子。
还放狗咬他,也得亏没真咬到,不然他说什么也要把他弄去挖矿。
副乡长知道陈江说的是谁:“陈乡长,那个孩子不合适,他才刚来。”
要是不明不白死了,说不定还会多出一个命案,他们还会多一个暴露的风险。
“我知道,我也就是说说气话。”陈江斜一眼副乡长,要说替死鬼,眼前这人最合适,“那条死狗找个机会药死它。”
那条狗眼睛跟涂了墨水一样漆黑,还会表达情绪,跟成精了一样。
虽然狗不会说话,但留着这么一条狗,总觉得是祸害。
三个人围着商议,陈江还将上午去杨家岙打听的事情跟言巧说了。
“我觉得那个林鹿溪,好像知道点什么!”
言巧恨铁不成钢瞪他一眼:“他前天才来人都不认识,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你们疑神疑鬼想多了。除非那人真有那么邪性能跟狗说话,不然他不可能知道的。我跟你们说,这个时候你们反而不能跟人交恶,那个林鹿溪就是一个刚高中毕业,有基因病,自杀过,心里不服气没你几年就会死的小屁孩,你们把他放心上干什么!”
听言巧那么一说,陈江心里有底了。
这时候,副乡长手上的智脑响了一下。
他抬起手腕,把智能虚屏投放在空气中,是他手下一个职员对话。
言巧和陈江都看到了智能虚屏的消息。
“他要来办理救济粮?”
言巧眼眸冷冷凝住:“偏偏那么巧来换救济粮?”
副乡长站起来:“我亲自去接待他,救济粮肯定不能让他这么随便拿走。”
“等一下!”言巧看了陈江一眼,脸上镇定,“给他换!”
林鹿溪到乡里救济粮补助处,这里只有一个窗口,工作人员是一位年轻小姑娘。
在向小姑娘询问完详细资料后,林鹿溪眉梢微微挑起,“所以我这样有隐藏病,但还没有发作,还有劳动力的人不能换救济粮是吗?”
工作人员回答的特别干脆:“救济粮是针对贫弱无劳动力的人员,你不是。”
“哦?”林鹿溪对这窗口内的小姑娘扬起一个苍白的笑脸,“我这里有张复印流水,三个多月前,我们村里怎么就有不符合条件的人领取了救济粮了呢?”
工作人员瞪大眼睛看着他,是有领导借用过救济粮的业务的,但是具体怎么操作他们底层不知道。
没有领导的特别吩咐,他们不能自作主张。
想到大概三四个月前,救济粮却是有过大笔支出,工作人员就向领导请示了一下。
没想到两分钟后,副乡长就亲自出来,笑容可掬地递给少年一张申请书。
“兑换救济粮是有规则的,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小鹿是吗?你要是身体不舒服难以支持劳动,像你们基因病都是可以特批的,你把单子填好。”
林鹿溪望着对他态度180度大转变的副乡长,双眸好似被蒙上了一层寒雾。
“原来是这样啊!杨叔果然没骗我,救济粮条件确实很严苛,但可以特殊申请,杨叔应该不知道这事。”
副乡长笑意不达眼底:“这个政策不传达下去,也是怕有人故意搞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