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行》每天都要记得吃饭

3、第二章·生辰

　　时间的流逝也许是无形的，也许是有形的。有形如日升日落、潮起潮退，抑或草木荣枯、花果生落，总之时光易逝，往日难追，人人都在向前——依旧向前。

　　司马元从庭院中回来，见到屋内已经点亮了烛火。
　　他走到门前，想敲门，但是收回了手。
　　一旁的窗户下，探出一只白皙的小手，将窗户推开，然后，熟悉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司马元，怎么不敲门啊？”
　　像这几月来一样，她总喜欢这样来找他。
　　她穿着淡蓝色的流仙裙，黑亮的头发中点缀着淡黄色的鲜花，金色的发髻末端垂着闪闪的珍珠。
　　“公主，今天是你的生辰。”他看她。
　　李舟眠用手托着脸，望着他，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亮晶晶的：“我在宴会上喝了五杯酒，父王觉得我醉了，就让我出来了。”
　　话音刚落，她就缩回身子，嗒嗒嗒地跑到门前，拉开木门。
　　月光悠悠地倾泻下来，那对珍珠发髻发出更夺目的光辉。
　　“我的礼物呢？”她委屈地看向他，两靥红红的，整张脸像熟透的桃子。
　　司马元轻轻笑了一声：“难道你到我书房里去就没有看见？”
　　她狡黠地跟着他一同笑，双手背到身后，“你怎么知道我看见啦？”
　　他们一起走进房间，桌案上，铺开了一幅画，画上的女子英姿飒爽，手中执长弓，双目炯炯有神，身骑白马，衣衫与发丝均被风吹动。她看向远方，似是找到了自己的猎物，嘴角也带有一分势在必得的微笑。
　　“我很喜欢这幅画，”她的手在画卷边缘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司马元，你好像画出了我想象中的那个自己。”
　　他的目光注视着她的侧脸，她浓密的眼睫轻轻颤抖着。
　　“不是想象，你骑马时就是这样，我只是画出了我的所见。你是一个很不同的女子，我相信在这个世道中，你会活得很好。”
　　她抬眸，撞上他的目光，“活得很好？当然，我已经活得很好了。你知道的，我是齐国唯一一个公主，齐国是这样强盛，我活得又能差到哪里去？”
　　他能看出来她已经不甚清醒，她的眼神里似乎带了些许迷茫。
　　司马元深吸一口气：“阿眠。”
　　“世事易变，人心难测，你可知道？”
　　她静静地注视着他，然后又忽地看向桌上的画，没有回答他。
　　司马元也不再看她，他将窗户开得更大，然后抬头望向那轮高悬的明月。
　　清幽的光辉在黑黑的天空中流转，那里是和人间完全无关的地方。
　　“阿眠，一切都是混乱的，你的个性太夺目，又太易折。我很庆幸能够在齐国遇到你，也希望如若他日分离，你能无恙地过完一生。”
　　她好像只听到了“分离”这个词，所以笑眯眯地回道：“不用担心，我们这里很安全，我们都不会分开的。”
　　他微笑着摇摇头，“嗯，知道了。”
　　窗外的蝉鸣愈发地响了起来，司马元回头，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一只手还攥着画卷的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