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初始》功道晋同

18、风平浪静

　　平静的日子没多久，在一次视频中杨帆突然问起杨劲生关于路炳毅公司的股权问题，这让杨劲生很是担心。
　　“爸，我想问一下您，路伯伯的公司您占了多少股份？”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杨劲生心里纳闷。
　　“我想了解一下公司的股权分配情况。”杨帆很是平静地回道。
　　“你了解这个做什么？这公司股权的事儿，我还真不知道。”
　　“那公司的股东除了你占有百分之十五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人也持有公司股份的？”
　　“好像没有吧，我也不太清楚。唉，我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爸，路伯伯之所以让我和雨晰结婚，我心里明白。所以我想提前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到明年回国时，也不至于两眼发黑。”
　　“我说杨帆啊，你用不着了解这些，你把你的学业完成，拿出真本事就行了，什么股权不股权的，这些都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那可不是这样的，将来如果真像路伯伯说的那样把公司交给我去管，可我连公司的股权都没有，我怎么可能去管理那些股东呢？他们也不听我的呀！”
　　“小帆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据我所知，公司好像并没別的股东，就算是有，也没什么大碍，还有你路伯伯呢。你到了公司里负责的是技术问题，跟股权扯不上半点关系的。你如果怕别人因为你没有股权担任职权而不服，那就把我那份转给你就是了。放心吧，公司里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的人和事。”
　　“爸，你呀在技术上没的说，可你这一辈子吃亏就吃亏在把事情简单化了，除了业务之外，别的事情不考虑，家庭是这样，工作也是这样，所以才造成你在单位不受重用，人家拿你也不当一回事。”
　　“怎么！这些都是你妈对你讲的？”杨劲生有些不悦，但他知道儿子说的是实情。“你爸我是简单，简单了大半辈子，复杂的事情我应付不了。之前我在国企因为头脑简单，不会勾心斗角，因此不被重用不假，可也正是因为我为人简单才遇到了你路伯伯，他知人善任，以诚相待，所以我们才能相扶相持走到了现在，你说一个人简单点又有什么不好呢？”
　　“既然是相扶相持，路伯伯就该多分给你一些股份才对。”杨帆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儿子的话让杨劲生很是诧异，“小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在公司拿的工资已经很高了，就算你路伯伯不给我半点股份我也知足了，更何况他还给了那么多的股份。小帆啊，做人一定要有良心，要有知足感你明白吗？按说你母亲已经走了，我不该说她什么，可是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大的欲望，没有那么大的贪图，咱们这个家也不会四分五裂的，她更不可能这么早就离开了！小帆，你把该学的学好，志向要高，但切莫奢求贪图啊！况且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好了，对欲望的奢求太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爸，您说的就不对，母亲的事我们不去说，就说我吧，您让我好好学习，多学本领，这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得到的更多吗？”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掌握知识跟欲望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爸，学知识就是为了用学到的本事换取相等的报酬，技能越强报酬就越高，这是所有人都懂得的自然规则。无能却奢求太高，这是欲望，而能力强要求高回报，这是合理的诉求。爸，像您这样在公司技术业务独当一面的顶梁柱，只拿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在美国是不合理的，你有权要求更多的报酬。现在是公司亏欠了你，而不是你亏欠公司的，您明白吗？”
　　“小帆，你不要觉得自己在美国呆久了，美国的什么观念都是对的，每个国家和民族都有他自己的经营理念和处事方法，我希望你不要用美国的观念处理问题，知道了吗？”杨劲生说话的口吻很是严肃。
　　“美国观念怎么啦？我觉得美国观念很好。亲人都要明算账，这样才是清清楚楚。我在美国学到的经济学的理念告诉我，一切都可以用数学及经济的方法算清楚算明白，这样挺好。”
　　这次的会面，父子二人闹得很不愉快。虽然最后杨凡还是做了一番解释，但在杨劲生的心中却留下了许多隐忧。他没想到儿子的思想观念竟然会是这样，他深深地懊悔，不该让儿子那么小就离开自己，如果儿子没有去美国，他就不会养成把什么事物都商业化的自私观念。那之后，一提起儿子，他不仅有很强的自责感，更有很多的忧虑。
　　今天，当路炳毅又提及儿子时，他的忧虑便立刻挂到了脸上。
　　路炳毅不知道杨劲生忧虑的原因，见他如此神情，便安慰道，“老杨，你就不用担心了，杨帆的聪明和机灵劲是足够的，至于其它的你就放心吧，必定公司还有你还有我，我们现在还没老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做，等他回来以后我们扶持他走上一程，相信很快他就能对公司的业务驾轻就熟，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的。”
　　杨劲生眨了眨眼睛，悄声地嘀咕道，“但愿吧！”
　　路炳毅又喝了一口茶，“老杨，你如果不累，晚上咱们喝点茶。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杨劲生看着路炳毅，“我倒是没事儿，不过我看你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我也不陪你喝茶了，不然你晚上又不一定什么时候休息呢！”
　　“好吧，你也刚回来，更该好好休息一下。咱们俩就各回各家，想喝茶，改日再说。”俩个人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虽然十一月的气候秋意已深，但雨晰家的楼顶花园依然是姹紫嫣红，百花竟放的景象。因为有取暖和通风设施的缘故，这里的温度即让人舒畅，也刚好适合花草的生长。雨晰在园里转来转去，偶尔拿起喷壶给花儿们淋上一些露珠，以便调节园里的空气。她的心情显得格外轻松愉快，一改往日郁闷的神情。因为就在刚刚，他接到雷同打来的电话，告诉她崎山修路的事情以批复完毕，并且开工的日子已经确定，希望雨晰能够抽时间去参加开工典礼。
　　雨晰接到这样的消息兴奋不已，她恨不得明天就是典礼的日子。雷同不仅邀请了自己，还邀请了父亲。雨晰知道，父亲不仅不会去，也不会赞同自己去。雨晰却又盼着父亲能转变想法，跟她一同前往。于是雨晰一边侍弄着她的花草一边心里开始琢磨着等父亲回来时如何劝说他。
　　路炳毅回到家时，雨晰和魏秀已经吃完了晚饭。魏秀见路炳毅还没吃饭，又到厨房熬了路炳毅最爱吃的燕麦粥。路炳毅简单地吃过，便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起报纸。
　　雨晰悄悄地走到父亲身后，“爸，今天怎么这么清闲？”
　　路炳毅抖了一下手里的报纸说，“忙过了，总该清闲清闲麻。”说着，他斜眼看着女儿，“怎么，别说你又有什么事烦我啊！”
　　雨晰一听，索性坐到父亲身边嗔怪道，“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呀，好久没得着空跟您聊天了，既然您有时间又闲着，那陪您聊聊天还不行么？”
　　“什么叫陪我聊天，说吧，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了？”
　　雨晰被父亲一追问，便嬉皮笑脸地低下头小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看你一脸的事故还说没什么，你呀瞒得了谁？说，什么事？”
　　雨晰笑着抬起头看着父亲，“嗯…是好事。”
　　“好事？好事还这样吞吞吐吐的？”
　　“唉呀，怎么吞吞吐吐的了，是崎山修路的事，雷同打来电话说是要开工啦！”
　　路炳毅听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哦，就这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怎么，不值得高兴吗？雷哥说如果您能抽空去参加开工典礼，他们就把典礼搞得热闹些。”
　　路炳毅又抖了抖报纸，将目光落回到那一方墨点的世界，“我哪有时间去参加那个典礼，真是的。”
　　雨晰见父亲漠不关心的态度，知道根本不可能劝动他，便开口道，“知道您忙，所以我已经跟他们说我代表您去。”
　　路炳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哼，我就知道你又想去，你打算怎么去呀？还跟启迪公司的人一起吗？”
　　雨晰听到父亲的问话眼睛一亮，她没想到父亲竟然没有反对，“我不跟启迪公司的人去，我想带着司机去行吗？”
　　“我就不明白，一个山沟沟有什么好去的，把你的魂都勾了去！我看你呀就是闲的没事干。对了，我已经跟你杨叔叔说好了，等明年开春，你就给他去打下手，省得你在家中闲的无聊。”
　　雨晰满不在乎地回道，“那是明年开春的事，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去崎山。”
　　“你非要去，谁能拦得住。不过说好了，去一两天就必须回来，别像上次一样的还非要多住几天。这个季节山里已经很冷了，又没有取暖的设施，比起上次，气候恶劣的多。所以你快去快回，知道了吗？”
　　雨晰噘着小嘴，顺从地点着头。
　　“对啦，”路炳毅放下手中的报纸问，“启迪公司都什么人去呀？那个明星去吗？”
　　“你说乔启峰？他好像还在拍戏吧，雷同说他可能去不了。”
　　“是呀，挣钱比扶贫重要得多。”路炳毅嘲讽了一句，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三天以后。”
　　“行啊，那你自己准备准备吧！”
　　“嗯，”雨晰点着头，“我是得好好准备准备。爸，我想给山里的孩子们多带点礼物。”
　　路炳毅抬眼看着女儿，什么也没说只剩摇头叹气了。
　　“爸，您什么意思吗，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
　　“能有什么意思，不让你带你听吗？我只能是无奈呀！”
　　雨晰明白父亲心中的不舍，她搂着父亲的胳膊笑嘻嘻地撒起娇来，“爸，我知道您心疼我，我这不是去做好事吗，其实，我也知道您心里是支持我的，对不对？”
　　“你也别哄我啦！你自己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记住，我不要求别的，只希望你安全顺利地回来就行，知道吗？”路炳毅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尊命。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
　　路炳毅看着自己的女儿，突然有些伤感，他眨了眨眼睛，紧紧握了握女儿的手，语气低沉地说，“雨晰呀，你长大了，很多时候有自己的主见了，就算爸爸再想像过去那样把你护在我的翅膀下你可能都不愿意啦。但是，爸爸真的不想让你经历什么风风雨雨，我只希望今后有一个人能代替我继续让你在他的呵护下无忧无虑的生活，只有这样，我才对得起你早逝的母亲，对得起你的姥爷。”
　　雨晰很少见到父亲这个样子，“爸，好好的您说这些干麻，我现在真的是非常幸福了，姥爷和妈妈在天堂都看到了，您又何必这么伤感，放心吧，能做您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雨晰故意差开了父亲的话题。
　　“其他的才最重要，”路炳毅大声强调道，“我说的才是你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这一关我必须替你妈妈把握好了，不然等我到了那边没法跟她交待，知道吗？你呀自己心中也该有个数了，不能整天想那些跟你拉扯不上关系的事情了，你明白吗？”
　　雨晰耷拉着脸，“哼，您是赚我吃闲饭了，急着把我推出去吧？”
　　“别胡扯，爸爸说的是正事，我们家只有你这一根独苗，条件虽然算不上巨富，可也算是家大业大的人家，所以你要找的人不仅仅要对你好，从人品到能力方方面面都要考虑，我不能让你找一个只有好脾气却什么都拿不起来的人，还有，最好能知根知底的，只有这样的人我才能放心。雨晰呀，你要知道，将来这偌大的家业需要交付到你们手上的……”路炳毅那急切的心情满满地挂在他的脸上。
　　“嘿嘿，”雨晰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爸，要不然您给我现捏一个吧！像您说的这些条件怕是我这辈子也遇不到的。”
　　“谁说的？你杨叔叔家的小帆就很好，你不是也很崇拜他吗？”路炳毅直截了当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雨晰听了先是愣了愣，然后又幡然醒悟地睁大眼睛，“爸，原来你一直催我去美国就是为了这个呀？杨凡哥是好，但是好也不一定就要成恋爱对象呀，再说了，杨帆哥那么优秀，怎么能看上我呢，您就不要乱点鸳鸯谱啦。”
　　路炳毅见女儿似乎并没反对，又说道，“这怎么叫乱点鸳鸯谱呢，你既然承认你杨帆哥很优秀，那这事就成了。我路炳毅的女儿虽说单纯了点儿，但各方面也很是优秀，我不指望你攀龙附凤，但也必须是胸有才智，心地善良的人才行。”
　　雨晰正欲反驳时，魏秀端着茶水过来，见父女二人说的正欢，高兴地说，“你们父女俩好久没有坐在一起说说话了。”她边说边把茶水放到俩个人的面前。
　　“秀姨，您别忙了，快坐这儿也跟我们聊会儿天吧！爸爸聊的事情没意思。”雨晰说着，便拉着魏秀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你爸爸说的事情没意思，我整天闷在屋子里的人就更找不到有意思的话茬了。”魏秀把双手放在腿上，然后又不自主地收缩在一起摸擦着手背，一副很不自然的表情。虽然魏秀在路炳毅家生活了二十多年，但她总是刻意地避开与路炳毅相处的场合，一旦遇到这样避无可避的境况时，她就像卑微的仆人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小。
　　路炳毅见状，忙起身说，“她秀姨，你就跟雨晰坐着说会儿话吧，从小到大她呀不听我的话，反倒只有你的话她还能听的进去。”
　　雨晰抢着冲父亲说道，“秀姨说的我都爱听，”然后又转头对魏秀说，“秀姨，我又要去崎山了，明天您就跟我去趟超市采购些物品怎么样？”
　　“又要进山啊！这天气都凉了，能不能不去呀？”魏秀边说边用眼睛看了看欲将离开的路炳毅，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她想干的事情十头骡子也拉不住，我这个当爹的算是管不了了。”
　　魏秀听了又转头重复道，“天气都这么凉了，怎么就又寻思着进山了呢？”
　　雨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对魏秀说，“是我爸爸赞助的那个扶贫项目要开工了。我代表我爸爸和公司去参加开工典礼。”
　　“噢，那典礼不去不成吗？”
　　“当然不成的。”
　　“那要去几天啊？”
　　“嗯…不知道呢，也许五六天，也许七八天吧！”雨晰说着扭头瞟了一眼转身离去的父亲。
　　没走几步的路炳毅听到女儿这话，又急步转了回来，“什么，七八天，不行！我告诉你两天，最多三天必须回来，不然你就别去。让你去已经不错了，还想呆那么多天，你是不是想住在山里变成山野村姑啊？”
　　魏秀忙帮腔道，“雨晰呀，你爸说的对，山里确实条件很差，早去早回也好让你爸放心。”
　　雨晰听了魏秀的话，像一个乖女儿一样靠在魏秀的身边，“好的秀姨，听你的，我早去早回，行了吧。”
　　路炳毅则沉着一张脸，嘴里嘟嚷道，“闺女大了，不省心喽。”转身奔了书房。
　　雨晰冲着父亲的背影不服气地说道，“我怎么不省心了？是您非操那不该操的心。”最后依然觉得驳斥的不够，便又撅起嘴哼道，“哼，多事的老头！”说完，自己还笑了笑。
　　“行了，雨晰，你就别跟你爸贫嘴了，明天秀姨陪你去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