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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不见 ...

  •   接到雷同的电话,雨晰顺便打听了乔启峰的行程,知道乔启峰因为片场拍戏不能参加崎山的开工典礼。这个消息让她既高兴又失望,高兴的是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去崎山,如果乔启峰去了,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鲁莽且傲慢的家伙。雨晰觉得他们两个最好不要再见面,一旦见了面,乔启峰再对她做出那样的无礼举动,自己一定不会给他留任何情面,一定让他乔启峰知道不是什么人都甘愿任他随意搂抱亲吻的,她心里这样想的同时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雨晰还让雷同找了十几个扛工,并与雷同约定在加油站汇合,一起前往崎山。
      第二天,雨晰早早起床,吃完饭,便拉着魏秀去超市开始大采购,她甚至还列了一份采购清单,清单上的商品繁多;有生活用的米面油,儿童穿的服装鞋袜,还有图书学习用品。好像超市里的商品,她恨不得全都装进车里。该采购的东西都采购完之后,雨晰又买了两个厚厚的棉床垫以及三床蚕丝被子。
      魏秀看着这装了整整一车的货物,冲司机唠叨着,“我们家雨晰真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为了别人想的还真是周到,这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齐了,真是难为她这么个不牵事的姑娘呢!”
      雨晰在装满货物的车边转了一圈之后走到魏秀身边,拉着魏秀的胳膊顽皮地说,“秀姨,在家里我的事您牵挂着,在外面我的事我爸牵挂着,您说我再不自己找点牵挂的事做是不是成废物了?”
      魏秀拍着雨晰的手笑盈盈地说道,“怎么会呢,你长大成人了自然就会有你要牵挂的事。你不用急,到时候该你牵挂的事别人替不了,你呀想躲也躲不掉的。那些事啊秀姨就算想帮怕是也帮不上喽!”
      雨晰不再与魏秀戏说,见司机师傅已经拿绳子把车刹好,她又拿着货单看了看,确认没有遗漏才和魏秀回了家。
      第二天.司机张师傅一大早便来到雨晰家,雨晰也起的很早,她匆匆地吃完魏秀给她准备的早餐,便坐着满载物品的小货车直奔崎山。当雨晰来到山脚下那个小加油站时,雷同和扛工们已经等在那里了。
      雨晰见了雷同兴奋地招呼道,“雷哥你好!蒋姐呢,怎么没见她来呢? ”
      雷同跟雨晰握了握手,“她有别的事来不了了,让我给你带好呢。”
      “噢,这么说就你一个人呗?”
      “还有老江呢,他去方便去了。怎么样,这十几个扛工够用不?”雷同说着望向雨晰带来的那一车货,“喝,你带的物资可比上次多多了。”
      “其实也没什么,有几床棉被,其他的也都是衣物,生活用品。这十多个人应该拿得了。”雨晰边说边看了看站在雷同身后的扛工,“哟,这不是上次也来过的大海师傅吗。”雨晰认出其中一个扛工,冲他摆手笑了笑。
      “对,我是大海。路小姐你好,敢情你还记得我呢!”扛工因为雨晰叫出自己的名字而兴奋不已。
      雨晰笑了笑说,“知道我为什么就记得你了吗?”
      扛工低下头憨厚地笑了,“不知道。我上次一句话都没说过,您咋把我记住了呢?”
      雨晰也笑了,“因为你个子最高,力气最大,最能干,我们那个领队的把你名字叫了好几次,所以我就记住了。看来这次还得辛苦你,先谢了。”
      “谢什么,我们也只有这把子傻力气。你们帮乡亲们做好事,别的忙我们帮不上,出点力还是可以的。唉,你们真是好人,还想着帮扶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又给他们带了这么多的东西。”
      “这车也只能带这么多,你们大家就卸车分货吧。”
      雨晰正想指挥扛工们卸车,雷同对她说,“行了雨晰,你就别管了,拿好拐棍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别的事让我们这些爷们儿做。”
      雨晰笑了,“放心吧雷哥,不会再发生第一次进山的事情了,吃一堑长一智吗,哈哈…”
      很快这只小分队顺着那条曾经走过的羊肠小道进山了。
      再次踏上这条路自然勾起了雨晰许多依然新鲜的记忆,这些记忆让她兴奋也让她的心头多了一点别样的滋味。也许是因为第二次走的原因,这条路走起来比第一次快了许多,不同的是原本枝叶茂盛野花飘香的小路,随着季节的更替也都换上了秋装。林中的树木退去了翠绿的色彩,茂密的金黄的树叶飘落于山间的各个角落,把这满山都围裹在金黄的梦幻中,还有那些红霞一般耀眼的枫叶,如同绽放在金色霞光中的花朵,让这落叶飘零的深秋凭添了几许诗情画意。
      雨晰跟在雷同身后,边走边问,“雷哥,明天什么时间开始典礼?”
      “我们商量了,八九点钟吧。八九点钟的太阳预示未来的希望,典礼很简单,只是要等乡里的几位领导到了才开始,他们定的时间是在八点到九点之间。”
      “噢,那你跟江大哥明天开完典礼就走吗?”
      “对,举行完典礼我们就走,后面的事情就由施工方安排了。他们先从咱们进山的山口开始开山修路。”
      “真的,这么快就动工啊!大概什么时候能修完呢?”
      “施工方说一年半左右吧,包括一座桥在内。到时候你愿意来就可以开着车进村了。”
      “嗯,路修通了,我肯定会开车来的。”
      二次进山非常顺利,中午的时候一行人便到达了村庄。村里的人们依旧像看外星人似地看着他们,唯一不同的是更为热情。小孩子们也还是跟在队伍后面叫着喊着,欢呼雀跃着,重复着他们自己特有的欢迎仪式。
      物资发放依然是在那个小场院,还是尹村长组织召集村里的人们有序地领取分发的物品。发放完之后,剩余的东西让俩个扛工直接运到了王婆婆家,雨晰带的小帐篷也一並安在了那里。
      花妹见了雨晰,自然是格外欢喜,虽然最初几分钟她那落有柴灰的漂亮的小脸蛋以及炯炯有神的大眼晴里依然有几分羞涩,但很快便被熟悉的气氛所消散。她拉着雨晰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松开,不停地讲述着上一次雨晰在她家里的事情,仿佛每个细节都印记在心里。说了一阵之后,花妹问起乔启峰,没能见到这位乔哥哥,花妹显得有点失望。最后雨晰只好告诉她乔哥哥很忙,来不了,花妹才算不再追问。
      晚饭大家还是聚在王婆婆家,一样的方桌,更为丰盛的晚餐,人却少了一个。感恩的王婆婆,兴奋不已的花妹,灯光昏暗的小屋,景致如同昨天。也许是因为深秋萧瑟的原故,雨晰心中突然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凉意。
      晚餐后,尹村长装了一火盆的碳火放在了屋子中间。有了这一盆碳火,原本清冷的小屋顿时暖和起来。大家围坐在碳火盆边商量了一下明天典礼的事情之后,尹村长便拉着雷同和江大哥去他家休息。
      等他们走后,雨晰把新被子给王婆婆和花妹铺在了床上,还把她给花妹新买的衣服为花妹穿上,乐的花妹在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雨晰用手机拍了很多张照片给花妹看。
      看着手机里面的自己,花妹羞羞地说,“谢谢香姐姐,你的这个手机还可以照别人吗?乔哥哥在你的手机里吗?”
      雨晰听了,呆呆地回道,“姐姐的手机里没有你乔哥哥。”
      “为什么没有他?他排戏是用这样的手机排吗?他现在在哪儿排戏呢?”
      “他在外地拍戏,拍戏不用手机,是用摄像机。”虽然雨晰不想谈起乔启峰,但她依然耐心地给花妹解释着。
      “那姐姐,你以后能拍一张乔哥哥的照片吗?用你的手机拍很多张他的照片,到时候就算他不来,我也能看见他了,行吗?”
      “嗯…好吧,如果有机会,姐姐给你照一张。”
      于是,花妹的话匣子又转到了拍摄的问题上,什么画像里的人在手机里能呆多久,闪光灯不闪怎么就没有人影啊等等,她的问题总是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竟让雨晰有些不知如何回答。看着花妹好奇而稚嫩的表情,雨晰的情绪也被花妹感动了,她暗自感叹,天真就是这样无拘无束,清纯透彻而且美好。
      深秋山里的气候确实凉了许多,特别是这寂静的夜晚。小屋内却因为有那一盆炭火显得暖意融融。花妹的兴奋劲儿始终不减,她甚至还渗出了一额头的湿汗。王婆婆几次劝说,叫花妹不要再纠缠雨晰,“让你香姐姐早些歇着吧!她都走了半天的路拉,你个小孩子只顾自己高兴,不知道心疼人,真不懂事儿。”
      虽然是这样,也没能阻止花妹的话匣子。王婆婆根本没有精力,便自己躺在温暖柔软的新被子里香甜地睡了。终于,花妹也在欢乐的兴奋中说累了,她不知不觉地躺在雨晰的大腿上进入了梦香。
      雨晰安顿好花妹,简单洗漱后钻进了自己的小帐篷。躺在帐篷里,雨晰的记忆又回到了乔启峰的身上,回到了第一次进驻崎山的场景。自己的崎山之旅是因乔启峰而起。雨晰知道,只要自己身在崎山,乔启峰就永远都是她心中不可绕过的心结。她不禁想起那夜——就是在王婆婆家中那个夜晚,那个被雨水打湿的夜晚。闪电照耀中,那张忧郁的脸,还有那双谁见了都会被感染的装满故事的眼睛,那眼神中深藏着无限的愁伤,是怎样的经历或是什么样的人生感怀才会有的创伤呢?是从那一刻起自己便有了情动于心的感触吗?雨晰思索着,她不明白,一个如日中天的明星,怎么会有那样无助失落的眼神?又为什么会在漆黑的雨夜独自神伤?越是这样想,雨晰越是睡不着,于是又想起在内蒙小城那个飘雪的夜晚,这让她的脸上一阵阵热辣辣的……这些思绪如同一粒在她身体里发芽生根的种子,任她怎么剪枝砍伐却总会在她经意与不经意的时候又破土而出,向她宣示它的存在,让雨晰很是无奈,无奈自己的自控力,也无奈自己对它未来的迷茫。有时候,她会问自己,为什么自己竟对那个轻薄又傲慢的人一点恨意也没有?甚至在听到雷同说出他的近况,哪怕是一点点的消息时,自己心中便像得到某种慰藉一样暗自欢喜,她忧虑地认为,自己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单相思吧?于是她又会在心中自我羞辱,然后再告诉自己,那些都是因为崎山雨夜自己对他产生的同情和怜悯之心而已。今天,当她一个人躺在这个发生过崎山雨夜情节的漆黑现场时,她又迷茫了。她甚至在心中呼喊着乔启峰的名字,并不断地对着这漆黑且寂静的崎山夜空质问,他可曾知道自己心中的纠结和牵绊?
      经过一夜的思绪缠绕,加上天气清冷,早晨起来时,雨晰显得十分疲惫。
      开工典礼现场就设在雨晰她们曾经住过的场院,现场既没有扩音器,也没有高高搭砌的舞台,只有四张吱吱作响的旧椅子以及雷同带来的一幅写着“崎山村扶贫公路开工典礼”的条幅,还有雨晰并不认识的几个乡镇干部。对于村里的乡亲来说,这条路是他们通往希望的大事,所以几乎所有的乡亲都来了。他们有帮着放炮的,有帮着拉条幅的,有打扫场院的,还有脸上挂满喜悦和期盼的,平时清静的小场院里一片热闹景象。乡里来的领导站在场院中央扯着嗓子喊了一些感谢以及祝福的言词后,由尹村长领着来到村头小河边准备建桥的地方挖了个坑,竖起一块事先准备好的刻有捐赠人姓名的石碑,雷同代表启迪基金,雨晰代表捐助方,乡领导代表政府,尹村长则代表全体村民,各自铲了几铲土把石碑立好。就这样,开工典礼在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中顺利地结束了。
      乡里来的领导在典礼结束后因为还有别的工作,便匆匆离去了。雷同和老姜跟王婆婆告别后也准备出山。
      雨晰对司机张师傅说,“张师傅,你跟雷大哥他们一起出山吧!你把车开回去,过几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到加油站接我就行。”
      “路小姐,你不走吗?”张师傅满脸惊讶。
      “我先不走,再住几天。”
      “那…路总会担心的!来时他还特意嘱咐我,要照顾好你,这让我怎么办?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
      “嗨,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照顾。再说来的时候我已经跟我爸说明情况啦!放心吧!你就跟雷哥他们一起走吧,啊!”
      雷同早料到雨晰会这样做,但他依然凑过来说,“你怎么又要多待几天呀?口粮留够了吗?出山的时候你自己行吗?”
      “是啊!”司机张师傅应和着。
      “出山我让尹村长送我一程,这次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了,我想跟花妹她们多待几天。”
      “等路修好了不是更方便吗,有的是时间。”雷同说道。
      “那不是要等一两年嘛?”
      雷同点了点头,“你呀,怨不得说你大小姐的倔劲上来十头牛也拉不动。那你自己小心吧,这个季节山里冷,又没有取暖设施,晚上用炭火可要小心点,别中毒!”
      “放心吧雷哥。”
      “路小姐,要不然我就跟你一起留在这儿吧?”司机张师傅还是不放心。
      “你还是回去吧,山里的粮食很紧张的,我这儿可没准备你的口粮哟。”说完雨晰看了看雷同,两个人都会意地笑了。
      该走的人都走了,雨晰和花妹,尹村长以及不肯散去的乡亲们站在旱水河的这边,向对岸远去的人挥手告别。
      在回村的路上,雨晰对尹村长说,“尹村长,我带来了一卷厚塑料布和一卷油毡,您能不能找两个人帮忙把王婆婆家的房子好好弄一弄,也好遮遮风雨。”
      “行,回头找俩个人过去,明天早上行吗?”
      “行的,谢谢村长。”
      “应该谢的是你,把我们该做的你都给做了。唉,都是因为穷啊……”
      “对了尹村长,咱们这边冬天靠什么取暖呀?”雨晰很关切地问。
      “冬天取暖啊,就是你昨天在王婆婆家用的那个火盆了。在我们这儿,家家都盘着火炕,早上晚上各笼上一炉的火,屋子就暖和了,再把剩下的炭火扒出来放在火盆里,这一个冬天就能凑合着过去了。”
      “就这样过冬啊?”雨晰没想到这里过冬的用具依然这么原始,“为什么不买煤生炉子呢?那样不是更暖和些吗?再说没有炉子,过冬的水怎么办?从哪取呢?”在雨晰看来,这里有太多的事情是她无法想象的。
      “我们这里没有煤,买煤要到山外去。可是没路煤是运不进来的,就算运进来也没人肯用,烧煤太贵。过冬的水倒不大紧,村里有两口大井,足够深,一般是不结冰的,只是到了最冷的时候能冻上个把天的,在上冻之前,家家户户早把屋里的水缸存的满满的,有人口多的户就多备个缸,用水时就在缸里取了。”
      “那怎么能够用呢?”雨晰很惊讶。
      “大多都是够用的,实在不够用就到存水多的人家借上一挑,再不行就烧开水往井浇,直到浇化了为止,这样的日子我们都习惯了,总有办法的,反正不能把个活人渴死。”尹村长说的这些事在雨晰听来就跟天书一样难以想象,可尹村长说的却很平淡,“我们这儿没法跟山外比,更没法跟你们城里比。没有路,什么也运不进来,不过这山里的柴火还算多,冬季也只有三个多月,不算太长,熬一熬就过去了。除非碰上特别的年景,家里没有劳力的怕是要遭些罪,就像花妹她们这样的户,遇到大冷的年景就需要有人帮她们一把了。唉!在山里呀冬季总不如其它季节好过。”
      “噢!”雨晰听着尹村长的介绍,看着与自己牵手而行幸福满满的花妹,心中不禁感慨,如果不是自己身临其境,不是尹村长的介绍,她真的想像不到就在离自己并不遥远的某个地方,还有靠火盆取暖过冬的一群众生。
      回到王婆婆家,已经中午时分。雨晰随花妹进屋的时候王婆婆听着声音知道是花妹和雨晰,大声道,“回来了,典礼开完啦?”
      “嗯,开完了。”雨晰一边回答一边扒了扒那盆还是早晨装的快要灭了的炭火,然后坐在王婆婆的身边。
      “奶奶,还放鞭炮了呢,您听见了吗?”花妹抢着说道。
      “听见啦,当然听见啦!响声好大,奶奶那能听不见呢!”王婆婆说话的时候,苍老的脸上也呈现出欣慰的笑容,“等这条路修好了,村里的人呢可就沾光了!花妹长大了,一准能过上比现在好的日子。花妹呀,你可要记住是谁出钱给咱们修的路哇,知道吗?”
      花妹笑着看了看雨晰,“是香姐姐和乔哥哥他们给修的路,我知道,就是他们,我不会忘的!”
      花妹懵懂的话语让雨晰心中产生一丝安慰,至少花妹看到了希望。她又对王婆婆说,“王婆婆,等路修好了我就带您和花妹去城里,让花妹认识一下外面的世界,顺便再帮您看看眼睛,说不定能把您的眼睛治好了呢。”
      “怎好那么麻烦你呀!我这眼睛怕是治不得了,你香姐就不用费心总是牵挂着我这个老婆子。”
      花妹听了扬起她的小脸迫不及待地问,“那路什么时候能修好啊?香姐姐,你怎么接我和奶奶进城呢?还有你刚才说的城里什么地方能治好奶奶的眼睛啊?真的能让奶奶看见东西吗?”
      花妹这一口气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她那天真的样子让雨晰更加喜爱。
      王婆婆见孙女如此多的问题,便阻断道,“你个小孩子哪那么多的事儿问,去抱柴火做饭去,你看香姐姐他们城里人都是吃三顿饭的,这会儿怕是要过晌午了,你再不紧着做饭,只顾在这儿东问西问的,想饿坏你香姐姐不成!”
      花妹一听也没说话,嗖地从屋里跑向屋外,又嗖地跑了回来,王婆婆听着声音问道,“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我穿的新衣服应该脱下来,不然就不新了。”
      “你这孩子,一早就穿你香姐姐给你买的新衣裳跑出去,你倒是臭美呢,快点换了去。”王婆婆训教着华妹。
      “王婆婆,您就让花妹穿着吧,我给花妹买了好几身呢。”雨晰说完,又对花妹说,“今天的午饭姐姐来做。花妹告诉姐姐,你想吃什么?”
      花妹咬起下嘴唇,睁着一双大眼睛想了想说,“我想吃方便面。”
      不等雨晰说话,王婆婆板着脸又训斥道,“你倒是会点着吃,你香姐姐一来可把你个小丫头给惯上了天,什么好吃吃什么。”
      雨晰听了王婆婆的话差点没笑出声,可立马又难受起来。她蹲下身抱着花妹瘦小的肩膀说,“今天咱们不吃方便面,姐姐给你和奶奶做米饭吃好不好?”
      花妹看着雨晰无声地点着头,那神情似乎有点失望,又似乎很期待。
      王婆婆一听有些着急了,“她香姐啊,我们山里人用的土炉灶怕你使不习惯,如果你想吃米饭,就让花妹在外屋架上个小锅做吧。”
      “王婆婆,您就放心吧,我这次给你们带来了一只电饭锅,用它做米饭即省事又好吃。”
      “噢,那要花很多钱吧?”王婆婆并没有十分惊喜,反而显得很担忧,“我们这儿的电能用吗?是不是很费电呢?”
      “放心吧王婆婆,这个电饭锅一年也用不了多少电钱的,咱们这儿的电完全可以使用。今天中午咱们就用它做饭,让您尝尝用电做的饭跟用土灶做的饭有什么不同。”
      “唉,敢情好。只是总让你花钱我这心里不落忍呀!”王婆婆听了雨晰的话,心中的担忧虽放下了,但她却又为无以回报雨晰的恩情而不安。
      原来上一次在王婆婆家住时,雨晰看到王婆婆家做饭的炉灶只有那么一口大铁锅。这一次进山,她便给王婆婆家买了电饭煲,还有一套青花瓷的餐具。
      花妹看着这些物品,既新鲜又漂亮。在她的记忆中,不仅没用过这么漂亮洁净的餐具,甚至连新的餐具都没见过。她抱着一只瓷碗左转右转地看不够,半天也不舍得放下,好像一旦放下,那漂亮的小碗就再也不属于她了。
      雨晰看着被太多新鲜物件迷住的花妹说,“花妹,姐姐教你怎么用这个电饭锅做出香喷喷的米饭好不好?到时候等姐姐走了,你就可以自己用它给奶奶做饭了。”
      花妹即害羞又兴奋地咬着嘴唇点着头。
      雨晰边操作边告诉花妹锅的使用方法。米很快下了锅,没多久,那香喷喷的诱人的饭香便飘满了幽暗的小屋。花妹更是觉得这个做饭的小锅既好看又神奇,因为它居然不用火就能做出香喷喷的米饭。她拍着手跳起来,“香姐姐,香姐姐,我闻到了,我闻到了香味。”
      擦不出底色的小方桌上,摆放了鱼罐头,鸡罐头,还有榨菜,酱豆腐等几样速成食品,雨晰用那新买的青花碗盛好了三碗米饭放到方桌上,花妹双手捧起花碗左看右看后,将那一碗冒着热气的香米饭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哇,好香啊!”仿佛手中的白米饭是人间最好的美味了。
      “好了,花妹,我们吃饭吧!”雨晰边说边给王婆婆和花妹各夹了一块鱼肉。
      这样的一顿午餐便让花妹和王婆婆深感幸福满满了。
      饭后,王婆婆拉着雨晰的手说,“她姐姐呀,现在外面冷了,我们这屋子也不暖和。一会儿让花妹到外面拢几块炭火放盆里,你就围着火盆坐着,别往外面去了。我和花妹一会儿去山上拾些干柴回来,你就自己歇着吧!”
      “王婆婆,我不冷,您就在家歇着吧,拾柴的事我跟花妹去就行了。”
      “那可不行,这山里的粗活可不能再让你干,使不得的。”
      “没什么使不得的,花妹这么小都可以干我为什么不行?放心吧王婆婆,我可以的。”
      “花妹生在山里,这些事儿她都习惯了。你是城里来的,山里的事儿不适合你们做的。”王婆婆说完又想了想,“要不今儿就不去了,咱们都不去了,外面的柴火应该够几天用的,咱们娘三个就坐在屋里说说话。你姐呀,如果不烧炭火,你就拿被子盖在身子上,这样好暖和些,炭火烧多了我怕呛着你。”
      王婆婆对自己谨小慎微的关怀让雨晰很是感动,“王婆婆,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想跟花妹去行吗?顺便让花妹领我在山里转一转。上次来的时候我还没进山转过呢。”
      “这会儿赶不上那时的节气好,山里的冷风寒的刺骨,山路又不好走,你再像上次那样崴了脚那可怎么好呀?”王婆婆加深了语气说。
      “放心吧没事,我会小心的。”说着雨晰给花妹使了个眼色,并用手指了指外面。
      花妹正左右为难呢,她又想让她的香姐跟自己一起进山,又怕进了山以后真的发生奶奶说的那些不好的事情,见雨晰对她挤眼睛,便机灵地点了点头冲奶奶说,“奶奶,我先去了。”
      “唉,不是说了今儿个不去了吗,咱们都坐屋里说会儿话。”
      花妹哪里还听奶奶后面说的什么,在奶奶开口前就飞快地跑到了屋外拿起绳子等着雨晰了。
      雨晰见状,站起身说,“王婆婆,我出去看看花妹,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也奔出了房门。
      王婆婆听着动静,知道自己拦也拦不住了,便冲着外面喊道,“花妹,可别让你姐姐进山啊!你领着你姐姐在山脚下小庙前转转就回来吧——啊!”
      就在王婆婆喊花妹的时候,雨晰和花妹已经转过房前的那棵老槐树奔着通往山里的小路愉快地前行了。
      正是晌午时节,没有一丝风,轻烟一样的白云闲散地漂浮在头顶的天空上,太阳的光线满满地撒下来,让这深秋的山里凭添了许多暖意。进山的路就在小庙旁边,山神庙前的空地上依然干干净净,供桌上还摆着几样贡品,香炉里堆满的香灰,证明小庙香火的旺盛,也承载着这一方人们对未来的期许。
      雨晰跟着花妹从小庙旁走过,见此情景,雨晰问道,“花妹,你来这山神庙烧过香吗?”
      “我跟奶奶来过,但是奶奶不让我烧香,都是奶奶烧的。”
      “噢,那什么时候奶奶会来烧香呢?”
      “我也不知道。奶奶来我就来,反正烧香的日子奶奶知道。”
      雨晰看着花妹,又想起自己之前在小庙前跟乔启峰的辩论,是呀,不能再让这样愚人的习俗再在花妹身上延续下去了。
      “花妹,如果奶奶不阻拦你,你愿意烧香吗?”
      “奶奶从来不让我烧香的。”
      “为什么?”
      “她说我小,不知道怎么烧。”
      是呀,花妹虽然很多时候像个小大人一样,又是做饭又是拾柴,可她不管怎样都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对于烧香敬神的事情她又怎么能知道其中的缘由呢。即便执着于供桌前的香客,又能有几个人明了那敬上的袅袅青烟会飘去何方呢?
      这个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清的因果理念,花妹也就更不明白。即然是跟花妹来拾柴的,那就专心拾柴吧。雨晰不再多问,紧紧地跟着蹦蹦跳跳的花妹向山里走去。
      走了一会儿,花妹看着眼前一片灌木丛生的低矮植被说,“香姐姐,我们就在这里吧,奶奶不让我带你走远了。”
      雨晰看着那细枝浓密的一丛丛灌木问花妹,“不走了?那我们要拾的柴火就是这些小树枝吗?”说着她走到一丛灌木前,用手折了一枝,“这样的柴禾是不是太细了,一把火就烧没了,哪里还剩得下木炭呀。花妹,我们是不是到别的地方找些粗点的?”雨晰边说边朝远处张望。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小路上走过来一位中年男子,肩上挑着两梱粗壮的树枝。见到雨晰和花妹,便热情地打着招呼,“你不是那个捐款修路的人吗,我见过你,你怎么跑到这深山老林来了?”
      “你好老乡,我是想跟花妹拾点柴禾,不知您这粗枝子是从哪里捡的?”
      男人一听呵呵地笑了,“你说这粗柴呀,那可不是你能扛得了的。”说着,男人将肩上挑柴的担子掂了掂,“这一捆柴就得百十来斤,你这娇嫩的身板怕是连半个也挺不起来的!”
      雨晰听了,知道被说中了要害,她红着脸不知如何搭话。
      男人挑着重重的柴担,自然顾不上关注雨晰的表情,他将身子转向花妹,“花妹,我一会儿去你家撂一捆大柴,你们如果还想拾,就在附近拾些细小的引火柴就行了。”
      “哎,知道了五爷爷。”花妹清脆地应道。
      男人冲雨晰点了点头,然后丢下一句,“这季节细枝子也很硬的,你们小心点别扎手啊!”随后便挑着柴担大步流星地下山去了。
      雨晰见男人走远,才凑到花妹身边好奇地问,“他是你五爷爷?怎么没听尹村长提起过呢?花妹,他是你亲五爷爷吗?”
      “不是亲五爷爷,他就是五爷爷。”
      花妹的回答更叫雨晰云里雾里了,“他每年都给你们送柴吗?”
      “嗯”花妹点着头,“不只五爷爷送,还有尹二伯,王四叔也送。他们知道我和奶奶拾不动大柴,尹大伯就带着他们给我们送,每年都送。”
      “大柴?”雨晰第一次听说柴禾也分大小,“你是说粗的柴禾叫大柴吗?”
      “嗯,大柴就是留着冬天烧火用的。”
      听了花妹的话,雨晰宽慰了许多,有这么朴实好心的乡邻帮衬着,王婆婆和花妹冬季取暖问题应该是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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