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清塘虾

11、意料之外

　　两人作为聚会的纽带，却比其他人到得都晚，一撞进包厢，对上满屋子人看好戏的目光，任寰宇不由得头皮有点麻。
　　梁墨进来后却颇为镇定，微笑着解释他们小瞧了整块玻璃的难擦程度，所以来晚了对不住大家。
　　“你们一直在擦玻璃？？”万锋打断了梁墨想介绍双方的话，怀疑的语气直接冲破了天际。
　　“嗯，小白楼的钢琴教室。”梁墨平静的答。
　　“那两面大落地窗啊？难怪这么晚。”程皓在一旁搭腔。
　　梁墨心想，还是得靠哥们，这台阶搭的。
　　“别提了，只擦了一扇。”梁墨的念头还没转完，任寰宇已经在一旁出声打断了他，“不擦还好，擦完才看出来多脏！我一会去超市买两瓶玻璃水，明天继续去。”
　　一屋子人听完都纷纷笑出声。
　　梁墨适时介绍双方，程皓性格开朗外向，端着啤酒杯跟万锋张怀语说着准备考研的计划，他一边调侃自己脱发，一边低调表现一下梁墨，分寸感拿捏得十足。霍茂虽胆小，但却跟彭昱勇很投缘，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聊天，偶尔还传来阵阵笑声。
　　任寰宇凑近梁墨语音微带笑意小声说，“看来朋友们相处得很融洽啊！”
　　“嗯，果然是物以类聚。”梁墨也小声回答。
　　209的三人和程皓都知道梁任二人的关系，全桌只有霍茂并不清楚两人是情侣，最初他以为曾为梁墨出头打架的程皓是他男朋友，但后来发现两人来往并不频繁。此时见程皓大大方方的在众人面前说有梁墨在身边，他很难找到女朋友，他才知道原来这人是直的。
　　梁墨笑着回应，“挡你桃花的不是我，我都躲着你走了。”
　　程皓隔桌向他举起手中啤酒，“你是我的好兄弟，别总是躲，再说，”他眼神飘向任寰宇，“挡我桃花的不是地中海吗……”
　　众人哈哈大笑，任寰宇有点尴尬的悄声问，“他知道我这么喊他？”
　　梁墨微囧，正待解释，对面的程皓出声，“他只是说‘任寰宇怎么一见你就猜到你外号了？’”
　　梁墨笑，“确实，这个外号跟他有几年了。不信你问霍茂。”
　　霍茂在一旁也笑得脸红，一边点头一边说，“他领着人去我们宿舍堵大熊二熊的时候，他的哥们都喊他小海，刚开始我还以为他小名叫小海呢。”
　　笑过一阵，彭昱勇扭头问霍茂，“程学长是去你们宿舍打架吗？”
　　霍茂赶忙摇头，“没打没打，就是那两个人欺负我们，程哥带了几个人吓唬了一下。”
　　程皓接口，“那两个人外强中干，本来就是要去揍他们的，结果两人憋在屋里一整天都没出来，打不成就改讲道理加吓唬了。”
　　任寰宇抬头问霍茂，“两只熊怎么欺负你们了？”
　　“呃，”霍茂被猛得一问顿了一下，“他们俩挺恶心的，占小便宜传谣言什么的，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回宿舍，回来就开始故意挑毛病找茬。我跟梁墨平时都是不吭声让着他们的，程哥他们那天来就是因为二熊打我，梁墨拉架拉不开喊他们来的。”
　　“他那天喝多了，非说霍茂故意吵他，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本书收就砸。”梁墨在旁边说。
　　“那一下到是没砸中我，但后来梁墨拉架时护着我，被他踢了好几脚。”霍茂眼睛闪闪的看梁墨，看得出他心里的感动。
　　梁墨一笑看程皓，“不亏，程哥都给我踢回来了。”
　　程皓一抬胳膊挥了挥，“我们学气象的，扛设备爬山岭，一脚是一脚！哪像你们学英语的，一个个瘦的像得了病的小鸡仔儿。”
　　梁墨哈哈笑着，举起酒杯说，“来吧程哥，在坐都是学英语的，就我跟霍茂看上去像挨欺负的小鸡仔儿，你得跟其他人喝一杯了！”
　　程皓语塞，举起酒杯尴尬向众人说，“说错话了，我自罚！”
　　彭昱勇又低声向霍茂问起宿舍情况了，万锋和张怀语也迫不极待问起两只熊和二加二学制是什么，任寰宇环视一周才扭头问梁墨，“不是说没欺负你吗？”
　　“就那一次稍微有点肢体冲突，而且严格说来，被欺负的是霍茂。”梁墨笑咪咪的看着他。
　　“他们本来是欺负我，但那次以后就连梁墨一起欺负了。”旁边霍茂的声音传来，直接打断了梁墨‘我没骗你’的良好微笑。
　　“后来他们还干什么了？”任寰宇略过梁墨直接问霍茂，他觉得梁墨为了息事宁人一直在粉饰太平。
　　“后来到确实没再动手了，不过什么难听话都说，尤其……”霍茂看向梁墨不再说话。
　　梁墨低低一笑，“尤其我的视频爆出来以后，主要攻击我的性取向。”他看程皓，“程皓也吃了瓜落。”
　　程皓无奈摇头，“唉，你总这样……”
　　任寰宇端起杯，“别说这两个货了，今天大家投缘，咱们聊点开心的。”
　　众人纷纷响应，话题又转向各地风情及美食。
　　任寰宇扭头看梁墨，他两颊微红，笑容真诚，认真聆听他人聊天，时而发问，时而回答。跟他相处的人会很舒服，他没有强烈的表达欲，话题微冷时他会主动参与。他顾及所有人，会把声音小的彭昱勇和霍茂拉进话题里，也会为激动的万锋和程皓打圆场，还要招呼张怀语是不是点个面食……
　　七个人都不贪杯，几瓶啤酒也只是烘托气氛，散场前，几人互相记下电话，相约返校后再聚一次，万锋还特地问，能不能请女生来，程皓笑着打趣：不是女朋友不能带来。万锋认真回答：争取在聚餐前变成女朋友！
　　回宿舍的路上梁墨拉着任寰宇缀在一群人后方，“万锋说得是上次那个女生吗？跟晓澜妹妹在一起的女孩子？”
　　“你说周音吧，他一开学就喜欢人家，不过人家可能都不知道吧。”任寰宇答。
　　“我上次跟你说过劝劝他，你没跟他说啊？”梁墨站住问。
　　“呃，”任寰宇语塞，梁墨跟他说过这话没几分钟，他们就听到了丁宪因为女友柴琳喜欢梁墨而在校论坛曝光他是同性恋的消息，紧接着梁墨就跟他说“别再来了”，然后他在宿舍里出柜，再然后他渡过了漫长的两个月…… 事情一件件接连不断发生，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和烦脑里，完全忘记提醒万锋这事了。
　　“没说，我忘了。”他老实回答。
　　“还是早点说吧，他真的没戏。”梁墨认真提醒。
　　任寰宇心生怀疑，“为什么这么肯定？”
　　梁墨盯着他抿了抿唇，“柴琳喜欢我，如果你是她的朋友，你早知道了会不会提醒她？”
　　任寰宇在心里打了个转，“啊你是说……”
　　“嘘，小点声。”梁墨打断他。
　　“你是说周音……”任寰宇调低声音，“周音跟尹晓声吗？”
　　梁墨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任寰宇想了想两人亲近的样子，觉得梁墨的说法有理，可转念又一想问，“女孩子不都这样吗？天天粘在一起，连上厕所都一块去？”
　　梁墨看看前方已经走进宿舍楼的几人，丢下个颇为玩味的眼神说，“你再感受感受！”就大步追了上去。
　　任寰宇直到走进宿舍还在琢磨这事，想想周音和尹晓声，两个都是漂亮的女孩，同班同宿舍，关系又好得像姐妹，整天搀着胳膊拉着手同进同出。全班人都知道她们俩关系好，然而就像他对梁墨说得，女生不是都这样吗？！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拿出手机给梁墨发短信：“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没什么迹象。”
　　过了五六分钟，梁墨没有回复，他又发：“难道我的雷达跟你不是一个频道？”
　　又过五分钟，还是没有回复。

　　晚一步回宿舍的梁墨，刚好看到大熊在用力向后推宿舍门，腰腿绷紧的样子像在扔标枪，梁墨被他的反常举动惊得一呆，还没反应就听到“咣”一声，紧接着传来霍茂“啊”的惨呼声。梁墨几步跨进门撞开了大熊，门后捉着霍茂双手的二熊顺手一推把霍茂推进了梁墨怀里。
　　霍茂被二熊反剪双手，没能躲开大熊推来的门，虽然极力转头，右边脸颊还是结实拍到门上，眼镜被砸飞，眼角开裂。
　　梁墨扶着坐在地上的霍茂，气得两手发抖，回头吼道：“你们他妈有病啊！”
　　他这一嗓子，震得楼道里回声连连，也震住了正在往六楼走的程皓。
　　程皓飞快往楼下跑，跑到513门口时只看到大熊二熊围着地上的梁霍二人踢踹，梁墨上身遮挡住霍茂的头脸，双手拉扯两人衣袖手臂挥舞着，腿脚却跟霍茂向上乱蹬的脚拌在一起，未能站直身体。
　　程皓上前一脚踹开二熊，回手一拳打在大熊肩上，大熊反应也快，向一边歪倒时踹向梁墨的脚急转向程皓踢去，但他失了重心，这一脚虽然踢到程皓腿上，但力道并不大。程皓提起拳头继续向大熊面门砸去，刚被他一脚踹开的二熊却朝他冲来。
　　同时站起身的梁墨跟他对了个正脸，来不急多想就向他冲去，他不会打架，更没有打过架，凭着一时急愤就向二熊撞过去，二熊人高马大，打人和挨打的经验都比梁墨丰富的多，虽被他撞得后退几步，却一把抓住梁墨左手向身后扭去，右臂顺势勒上他的脖颈。
　　大熊虽被程皓一拳打得歪倒，却还在手脚并用的奋力反击，程皓压制不住他，混乱里也顾不上一边的梁墨。
　　梁墨左手被反剪在身后，右手用力抠抓勒在自己劲中的手臂，二熊发了恨，双手使力越勒越紧，梁墨剪得短圆的指甲死死抠进他的皮肉，突然，剧烈的疼痛从左边肩劲处传来，梁墨惨叫一声，只听耳边“蹦”的碎裂声响起，咬住他肩头的二熊松了嘴倒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