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清塘虾

12、你想搬出来吗

　　耐心等回复的任寰宇，等来的是张怀语焦急的喊声，“寰宇寰宇，梁墨他们宿舍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冲到513门口，任寰宇看到的就是这副惨相，乱成一锅粥的宿舍里，眼角流血的霍茂扶着梁墨坐在床边，梁墨面色潮红大口喘气瞪着二熊，有两人拦着大熊和程皓，还有一人蹲在二熊身边，坐在地上的二熊一手按住流血的头，跟身边人嚷嚷：“给我报警！我要报警！”另一只手还指着霍茂吼：“我要告他故意伤害！”
　　“报！”梁墨也冲他吼，“孙子不报！我他妈也要告你故意伤害！”
　　任寰宇几步走到梁墨身边，映入眼帘的是他极不正常的红色脖颈，被扯得乱糟糟的外套虚虚的挂在肩上，左边脖颈处的衣领被血染红。他伸出手轻轻拉开衣领，一个血淋淋的牙印赫然显现。
　　任寰宇猛然扭头瞪向二熊，正要开口回骂的二熊被他眼光一烫，瞬间闭了嘴戒备的盯着他。
　　梁墨更快，侧着身挡在任寰宇前低语：“别动手。”
　　209其他几人紧随任寰宇上来，看到这副阵仗都呆住了，513宿舍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宿管老师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让让，让让，别看热闹了，回自己宿舍去！”
　　他们这里动静闹得太大，任寰宇得到消息的同时，宿管老师也被惊动了。虽然一部分考完试的学生已经回家，但留在学校的学生还是第一时间把消息传了出来。
　　“回去回去，你们几个，跟我走！”宿管老师一边轰走看热闹的人，一边对着宿舍里的几个人大声说。
　　“快走快走！不然扣你们学分！走！”围观的人群不散，宿管老师使出了杀手锏。
　　站在门口的万锋看了看依然留在屋里的任寰宇，回头对大家说，“回吧回吧，我们先回去。”
　　宿管老师看了看屋里几人的情状，一边掏手机一边说，“行啊，都喝了不少吧！说吧，辅导员老师是谁？”
　　“宋明征”程皓理直气壮。
　　“老魏”“魏长延”梁墨和霍茂也同时出口。
　　“丁慧玲”任寰宇也接着说。
　　“……”
　　宿管老师停下按手机的动作，盯着大熊二熊两人，“你们俩呢？”
　　“……不知道。”嗫嚅的半天的大熊开口。
　　“哟，哪个学院的，连辅导员是谁都不知道？”
　　“成教院的，老师也不找我们，我们上哪知道谁是辅导员？”二熊呛声。
　　宿管老师鄙夷地看了看他，转身打开门在走廊里喊，“510的杜飞在不在？510的杜飞？”
　　一个上身套着羽绒服，下身睡裤的男生跑过来，“哎哎，我在！”茫然的眼神在屋中几人身上瞟来瞟去。
　　“你是哪个学院的，告诉他们！”宿管老师下巴冲地上的二熊一扬。
　　“我，我成教院的。”男生依旧茫然。
　　“你辅导员是谁？”宿管老师继续问。
　　“啊？”男生惊恐的盯着宿管老师。
　　“啊什么啊！问你辅导员是谁，你知不知道。”宿管老师凶巴巴的说。
　　“张，张院长啊，张东升院长。”男生结巴着回答。
　　“听见没有？”宿管老师回头瞪地上的熊二，“是张院长！！”
　　“行了，谢谢你同学，你回去吧！”宿管老师客气的说完关了门。
　　“真行，读了一年半的书，辅导员是谁都不知道，还怪老师不找你？！”宿管老师一边掏手机一边嘀咕。
　　“喂，宋老师吗？哎，你有个学生在宿舍这边打架啊，方便吗？过来一趟吧！好好，在513。”
　　“魏老师啊，休息了吗？哎呀没休息过来一趟吧，513打架。嗯，嗯好，辛苦辛苦。”
　　“老师，他没参与过，让他回去吧。”梁墨在宿管老师摆弄手机时出声。
　　宿管看着他指的任寰宇，又看向其他几人问，“他参与了吗？”
　　霍茂和程皓都答没有，大熊也摇了摇头，二熊想起他盯着自己的目光，没吭声瞪了回去。
　　“那你凑什么热闹，回去回去！”说罢，宿管老师上来拉他衣服。
　　“我……”任寰宇被梁墨突然一下弄得不知该说什么，“老师，晚上我跟他们一起吃饭的，我们一起回到宿舍，我住209，您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行了行了好的，你先回去，有事我会找你！”宿管老师不耐烦的把他推出门。
　　“嘀嘀，嘀嘀”短信响起。
　　任寰宇低头看，是梁墨发来的，“有事告诉你”
　　没有标点符号，显然是趁老师轰他出来急促发的。
　　屋内又响起宿管继续打电话的声音，任寰宇站在门口片刻转身下了二楼。一进宿舍，几人围过来纷纷问他情况，他只略知道众人的受伤情况，并不清楚事情始末，只好让大家先休息，耐心等消息。
　　一个多小时后，梁墨终于发来信息：“事情大致说清了，不报警，等学校处理结果。”
　　任寰宇回信：“能接电话吗？”
　　“嗡嗡嗡”手机振了起来，梁墨打了过来，“还没睡吗？”他声音很轻。
　　“没有，都没睡。”任寰宇答。坐在床上的其他几人都向他看来。
　　“没事了，事情说清楚了，双方都有受伤，如果报警都没好处，所以等学校的处理结果。”梁墨声音平稳，看来情绪也很稳定。
　　“你现在还在宿舍吗？”
　　“没有，刚出教务处，正往回走。”
　　“让他们三个先到咱们寝室来吧。”彭昱勇在旁边插话。
　　“听到了吗？”任寰宇问。
　　“好，我跟他们说。”梁墨答。
　　几分钟后任寰宇在宿舍楼下等到了慢慢走回来的梁墨等人，身后还跟着宿管和三位辅导员老师。
　　张院长对着大熊二熊低吼，“还看什么？赶紧回宿舍去，再闹事当心学校立马开除你们！”
　　两只熊扭过头一声不吭走了。
　　看着两人走进教学楼，他低声对梁墨和霍茂说，“这事学校会严肃处理，但你们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段时间尽量避开他们。”他转身看看宿管老师说，“杜老师，这几天学生走了一些，想想办法给他们俩调调宿舍吧，先凑合两天。”
　　一旁的程皓说，“霍茂到我们宿舍吧，我们宿舍有个同学下午就回家了。”
　　任寰宇马上开口，“梁墨去我们寝室吧，今天太晚别找了。”
　　“是啊是啊，我明天一早的车票回家了，梁墨到我们寝室吧。”张怀语也马上说。
　　大家都点点头，魏长延拍拍霍茂的肩说，“别紧张，等几天再回去，明天早上我跟你去把眼镜配好。”他抬手看了看表，“噢这么晚了，我明天上午十点来找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吧。”霍茂急着摇头。
　　“真不用老魏，我们都考完了，明天一起去。”梁墨也笑。
　　站在一边的宋老师说，“行吧，那我们先走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顺手拍了拍程皓的背，“再遇什么事冷静点。”
　　程皓点头称是，几人散开上楼。
　　一进209，彭昱勇就迫不及待的问事情经过。
　　原来，先一步进寝室的霍茂正站在门后脱外套准备挂在自己床脚上，身后的门就被二熊推开了，二熊进门时两人相互并未影响，但跟在他身后的大熊却向门踢了一脚，他这一脚本意是要门大敞开，谁料门却撞在霍茂的脚跟上迅速反弹了回来，大熊被弹回的门拍上了额头，他认为霍茂是故意为之。
　　大熊二熊今天也是考完最后一门，但前面已有科目因作弊被挂，二熊甚至有门课因出勤不达40%直接被挂，连考试资格都没给，今天这门两人完全祼考不说还什么都没抄上，心情正不爽至极。他们晚上跟朋友的聚餐喝了不少酒，一进宿舍碰上了霍茂，这几日心里压的的邪气就冲着他撒了。至于后来出现的梁墨和程皓，只能说是被卷进来的。
　　梁墨冲过去挡二熊的时候，霍茂也迷迷瞪瞪站了起来，可眼镜被砸飞，等他眯着眼看清时，梁墨正被二熊勒得喘不上气，他急急忙忙跑过去，还没什么具体的阻止行动就听到梁墨被咬的惨叫声，心急之下顺手抄起桌上的马克杯砸向二熊的头……
　　霍茂最先被打，眼镜被砸坏，脸上也挂了伤，眼角开裂，一段时间后眉骨，颧骨，下颌侧面都浮现出了红肿。梁墨护着霍茂时，腰背多处被踢，虽有厚外套护着，但天生皮肤偏白，掀起衣服吓了众人一跳，甚至有两处明显的半圆形鞋印高高肿起，胯骨上的一块泛着青，青里还有点点红。他一边放下衣衫一边向众人解释，淤青明显只是因为皮肤白，对比度强了所以格外显眼。其实严重的是他颈部的勒痕和咬伤，虽然经过了校医的包扎处理，梁墨却不太扭头抬手。他嘴上不说，任寰宇却看得明白，虽然心疼他也只是把话题递给程皓让他继续，自己坐在梁墨身边让他轻轻靠着。
　　辅导老师和值班领导得知消息后都聚了过来，查看了几人的伤处后一一拍照作证。两只熊错在前，但霍茂那一杯子也砸得狠，张院长直言，双方都动了手，也都受了伤，闹到警局去就是验伤——治安拘留——罚款——按伤赔偿这个流程，谁也跑不掉，你们如果坚持报警，我现在就播110。
　　老魏在一旁插话说梁墨这个咬伤算得上轻伤了，可以起诉照着三年判刑，二熊那个最多就是轻微伤，罚款赔偿最多1000，拘留也就一周，连刑事都算不上。再说霍茂这个伤，大熊也跑不掉，我支持报警。
　　宋老师在一旁轻咳说程皓这边双方连轻微都算不上，但考虑到多少会对霍茂造成不良影响，老魏你再考虑考虑吧。
　　霍茂抖着声音恨恨说，报，让警察来说该不该砸！
　　老师们都认为他是气得发抖，梁墨却知道他内心也是恐惧的，向老魏使个眼色摇了摇头。
　　老魏看看二熊问张院长，就算我这边安抚得住学生，你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叫得欢实的要报警吗？
　　张院长还没开口，大熊却先认怂了，连声说不报了不报了。
　　张院长不看他依然问二熊，二熊早在脑中转了几圈，对方看上去伤得更重，到了警局自己这边占不上什么便宜，再看霍茂一副豁出去谁怕谁的态度，想想自己还要再混一个学期，心里早在后悔提什么报警了。当张院长问到他，飞速摇头表示不报了。
　　张院长瞪了他一眼宣布，既然都同意不报警，那就等学校的处理意见，涉事人员暂不离校，一周内出处理结果。
　　梁墨躺上床时，腰胯上的伤让他轻轻吸了口气，任寰宇扭头看他，他却笑了起来。
　　“笑什么？”任寰宇问。
　　“宿管。”梁墨小声说。
　　“啊？”
　　“这个宿管老师姓杜你知道吗？”
　　任寰宇摇头。
　　“510的杜飞是他侄子。”
　　任寰宇也笑了。
　　过了会他扭头看梁墨问，“你想搬出513吗？”
　　梁墨轻轻摇头，“也就一学期了，我走了霍茂怎么办？！”
　　两人说话都是尽量压低音量，毕竟寝室里还有其他人，梁任两人的关系大家都知道，所以同床就更显得尴尬异常了，梁墨握住任寰宇的手轻声说，“睡吧！”就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