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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今天为什么而干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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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为什么而干杯呢?
太宰治坐在红木雕刻的吧台前,垂眸看着由蒸馏水冻结再由调酒师一点点打磨成对称棱体的浮冰悬浮在澄黄的啤酒中,外衣被翻卷起来放在右手无人的座椅上。
时常来这家店光顾,那只干净的流浪三花猫趴在他身边的座椅上。
他微微闭着双眼,黑发微微打下的阴影遮住了他一部分的表情,不过那样子像是在细心聆听着店里Scarlet Sky 缓慢悠扬的歌声。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缠绕着绷带的双手搭在桌上,抬指轻轻敲击了一下玻璃杯。
“叮当——”
是冰块碰撞杯壁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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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
酒吧大门被人推开,带动悬挂的风铃,路灯照射进微微低于地面的地下酒吧,投射出两道人影。
“织田作,安吾。”太宰治转头,欢快的对着两人挥了挥手。
“哦,太宰。”织田作穿着黑色竖纹衬衫,搭着米黄色风衣,推门而入。
“太宰君来的真早啊。”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拎着公文包跟着走了进来。
“我预感到你们今天肯定会来的哦,所以提前来占好座位啦。”太宰治看着三花猫跳下来,让出了座位:“谢谢了,老师。”
“总是能看见这只猫呢,也不像是流浪猫,是太宰你养的吗?”坂口安吾看着三花猫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调酒师给它填满水的食盆前:“很有人性呢。请来一杯威士忌,少冰。天气太热的时候不适宜喝过凉的东西啊太宰君。”
“不是我养的哦,就算是不喜欢犬类也不代表会有时间去饲养猫科宠物的啊。安吾很会养生呢。”
“太宰的工作应该很忙的。”织田作之助在三花猫让出的座位上坐下,转身面对略显年迈的调酒师:“今天请来一杯Gimlet吧。”
“没错!超级忙!” 太宰治像是找到了全新的话题:“简直了!今天去观赏了一场枪/战,我带领的人和对方的人进行激烈的火/拼,然后我就从指挥车上走下来想要加入他们,体验一把成为靶子的感觉,没想到他们立刻就停下了火/拼,表情僵硬,好像我会把他们怎么样一样,结果也只是被乱弹擦伤了一点,这就导致了我又没有死成,只好让手下把他们都抓回去了。”
“也就只有太宰君你会认为枪/战是可以观摩的吧!那可是枪/战!一不小心就会中弹啊!”坂口安吾单手捂住脸,遮住近似胃疼的表情。
“没错,如果中弹就会死的。”织田作之助赞同的点点头。
“没错!会死的!”果不其然,坂口安吾看见太宰治越来越兴奋的表情,痛苦捂住了头:“太宰君的思维果然需要用实铁的榔头仔仔细细敲打才可以让人理解,所以还是说说织田先生的事情吧。”
“我吗??今天去进行了一次高空作业??”织田作思索片刻,放下酒杯,掰着指头继续罗列:“营救了一只被困在二十楼和二十一楼之间通风管道上的猫咪,然后解决了一次由于打碎玻璃引发的纠纷,帮忙把受到惊吓的猫咪送到就近的宠物医院。”
“怎么感觉这是一件事情。”坂口安吾疑惑的看着他。
“这么说也没什么毛病。委托的任务就是去营救那只猫咪,然后我系上腰绳和脚带爬墙,在二十楼抓住那只猫咪的时候腰上的绳子断了??”
“什么!”坂口安吾大惊失色。
“断了?那织田作是怎么做的呢?”太宰治倒是一点没有慌乱,织田作之助还坐在这里意味着这件事情已经被完美解决了。
“我用异能力预见到了这件事情,于是在绳子断裂之前就一脚踢碎了二十楼邻居家的窗户,在腰绳断裂的时候翻了进去,结果被认为是小偷给抓住了。”
“噗——哈哈哈哈——”太宰治笑了出来。
“解决完和二十楼邻居的纠纷,我发现被我救下的猫咪因为一系列变故受到惊吓晕了过去,不得已又跑了一趟宠物医院,就是这样。”
“还真是一件事情啊??”坂口安吾无奈扶住额头,喝了一口不那么冰的酒。
“织田作!腰绳断裂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织田作之助抓抓头发,似乎有些苦恼面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动:“并不是很好,如果不小心的话会掉到地面上摔死的。”
“这么有趣啊——”太宰治长叹一声:“决定了,回去以后就递交报告,以后一定要让干部多来处理一下这种事情。”
“有趣在哪里了啊??”
“那么安吾呢?有去‘钓鱼’吗?”
“不,只是单纯的军/火订单的贸易而已。”坂口安吾苦笑一声:“可能我的工作在三个人里是最无聊的了。”
三个人沉默着,听着留声机播放黑胶唱片的歌声,喝着酒。
织田作之助的电话响了。
“你好,这里是织田。没错,谢谢,我这就去。”织田作之助应答着,拉开座位站起身:“到了。”
“什么东西?”太宰治看着织田作之助离开的背影,好奇的问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笑了笑:“是太宰君喜欢的东西。”
于是,坂口安吾看着织田作之助带回来的,拆开包装的蟹肉味蛋糕,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织田??先生??这就是你定的蛋糕?”坂口安吾艰难吞下一口口水,看着淡黄奶油上粉嫩的蟹肉艰难开口。
“如果是太宰喜欢的话,只有这种了吧。”织田作之助看上去很无辜地继续解开蛋糕的刀具盒:“这种味道很稀有的。”
“天啊天啊!这是给我的吗!”太宰治从看到盒子的一刻起眼中就好像闪起了金光,凑到盒子跟前嗅了嗅:“嗯——是蟹肉的味道!”
“织田先生,这样子会让庆生现场变成最后的晚餐的。”坂口安吾捂脸遮住快要哭了的表情,有些艰难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最近的墓地价格在飙升啊!”
“庆生?”太宰治睁大眼睛。
“太宰不记得自己生日了吗?”
太宰治眨眨眼,看着两个友人,笑了出来。
“生日那是小孩子才会过的嘛——我已经十九岁了。”
像是带着孩子气的狡辩。
“快来快来,切蛋糕吧——”
“太宰君!你还没有许愿!”坂口安吾伸手拦住了太宰治。
“对,是要许愿的。”织田作之助点点头。
“许愿吗??那就简单些好了啦~希望新的一岁里,我们三个还能友谊如旧好了。”
“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啊??”坂口安吾再次头疼的捂住额头。
友谊,如旧么?
少糖多盐的咸味蛋糕胚,铺满了加上少许海鲜酱和蟹肉碎屑,成淡黄色散发着淡淡咸鲜味道的奶油,开启了一盒蟹肉罐头,淋在奶油堆出的寿桃周围,唯一的甜味是巧克力可可写成的“太宰,お 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不过这个蛋糕谁都没吃到多少,除了上面覆盖的蟹肉,奶油给三个人抹了个全妆。头发上,双颊上,衣服上,衣服估计都已经穿不成了,坂口安吾的表情无比精彩。
是不属于黑/手党的,没有任何等级阶级限制的,属于黑暗中挣扎前行的野犬们的欢乐。
“留个念吧。”太宰治提议道。
“不错,有相机吗?”织田作之助看向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摊开手:“并没有。”
刺——啦——
三个人低头,三花猫叼着一个相机的长带向他们走来。
“真的很通人性呢,谢谢老师。”太宰治弯腰捡起相机:“那么,就记录下吧,这个美好的夜晚。”
“那么,请老板帮个忙好啦——”年迈的酒保接过相机。
“一定要把安吾涂满奶油的瞬间保存下来——”
“松手啊太宰君!不要按着我的头发!”
咔嚓——
照片上,黑发青年按着戴眼镜的青年的头发,手上沾满奶油,红发的男人半侧着身体对着镜头,表情讷讷的,抬臂似乎想要阻止打闹的两人。
泛黄的相片,便是永恒的时光。
“今天为什么干杯呢?”太宰治举起杯子。
“为了太宰,又长大了一岁。”织田作之助举起杯子。
“为太宰干杯。”坂口安吾举起酒杯。
“为野犬干杯。”
“叮——”
——————
“叮——”
太宰治看着酒液泛起层层波痕,面前放着一张卷起边角的相片,身边两个座位空空,快要打烊的店里就剩下他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
“那么,又是一次生日了。”太宰治举起杯子,停在空中,似乎是在等待着谁碰杯。
“这次许什么愿望呢——还是不说出来好了。”
“那么,为野犬干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