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萧瑟声声慢》品燕朱

40、第 40 章

　　随后的一周，林声慢虽然没有出差，但是因为对方企业的代表到了北城，所以他从早忙到晚，来不及再到萧瑟这里来。
　　而且周二开始 ，萧瑟也要参加为期三天的公司总监会，虽然地点在郊区的度假村，原则上晚饭后萧瑟可以驱车回家。
　　但是因为回家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因此萧瑟也就跟随公司安排，直接住在了酒店。

　　总监会第一天的议题，通常是宋老板发言，新任的总监个人介绍和分享，以及半天的团建。
　　算是预热。以前萧瑟都不属于在团建活动中愿意抛头露脸的人，但今年这一次，或许是心情好，也或许是因为陈柯有的挑衅，所以萧瑟还真的举手担任了一名组长，
　　带着团队的一群总监们玩儿的不亦乐乎。

　　晚上集体聚餐后，自由活动。
　　陈柯有他们以对智商有益的方式开了一个很大的□□局。
　　萧瑟没有第一时间去参加，她裹着外套走到酒店门外，给林声慢发了条信息：在忙吗？
　　那边回复：还好啊。一天活动结束了吗？
　　萧瑟将电话拨了过去：是啊。我现在在酒店外面，打字手指有点冷，所以直接打电话给你。
　　林声慢过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他的身边很安静，隐约有一点流淌的音乐声。
　　是在应酬吗？萧瑟问他。

　　是的，和对方的总助一起吃饭。林声慢回答。
　　那我有没有打扰你。萧瑟的第一反应总是先这样的。
　　不会的。刚点完菜。林声慢不知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对方也才刚到。
　　那这可是个关键角色呀，聊得如何？萧瑟问他。
　　还可以。林声慢似乎不愿多谈，他转回话题，天气这么冷，在酒店外面容易着凉，赶快回去。
　　但是里面太吵了，房间也是跟人合住的，只有这里还安静一些。萧瑟嘟囔。

　　林声慢的嗓音温柔了起来，萧瑟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伴侣，她对他的工作和自由度有足够的尊重，从来不干涉和干预他需要的空间。
　　她主动联系他的时候并不多，更不会有什么设防和怀疑。
　　而这种难得的确保并不会打扰到他的联络时刻，也是难得萧瑟会显露爱意的时刻。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周五晚上就可以见到了呀。林声慢低低的跟她说，乖，多穿一点，晚上有安排什么活动吗？
　　他们一会玩□□。萧瑟乖乖的嗓音。
　　那去跟他们玩儿吧，玩儿的开心点。输了算我的。林声慢说道。
　　那好呀。萧瑟笑了，那我过去啦。萧瑟打算挂电话。
　　想你，宝贝。林声慢照例的结束语。

　　等到那边挂了电话，又待了一会儿，林声慢才重新穿过走廊回到座位。
　　对面的女子一直在托着腮看着他由远走近。待他坐定，她来举起手中的红酒杯敬了他一下：是萧瑟吗？
　　林声慢点头。
　　有跟她说，晚上是跟我在吃饭吗？对方说话的语调轻轻柔柔。
　　林声慢没有回答。
　　她喝了一口酒，仰起的脖颈白的发光，线条优美如一只天鹅。然后抿起嘴笑了。
　　声声，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呀？她凑近一点问他。
　　两片薄薄的红色嘴唇，灯光下娇艳欲滴。而眼眸中有少年时就一直有的柔美痴情，是不是因为过去了这么多年，其实我对你而言，仍然非常非常的特别呀。
　　林声慢的喉结滑动，他只能控制自己别开眼去。

　　而萧瑟当天晚上，发挥了数学系的特质，她成了全场最大赢家。
　　那一晚，是萧瑟后来回想起来，可能是最后的快乐的夜晚。
　　人总是因为一无所知才显得幸福。只是可惜，一无所知的人，随后要逐渐面临的就是不断地，不断地觉知和破碎。

　　第二天的总监会，进入到各个主管VP的述职环节。因为述职人数有10几个之多，因此议程很紧凑，上午8:00便正式开始。
　　由业务到技术到支持体系，马宁在第9个。接近尾部。他的整个PPT有25页，其中有接近10页是基础架构部的成果。
　　萧瑟听到自己改到头秃的材料被这样分享出来，并且偷窥到宋老板脸上的专注和赞赏之色，心里有一种偷偷的窃喜。

　　中午大家都在会议室吃工作餐，只留了30分钟休息时间。
　　然后下午进入到公司的明年战略讨论。
　　一般来说，战略讨论会先按照方向分组，按照规定的格式模板输出后，最后会由宋老板在晚上再单独召集核心高管完成进一步的探讨。
　　如果有一些残留议题，放在第三天再次重点讨论。

　　整个中后台体系的明年目标，其实在来总监会之前，马宁就已经组织下属总监们完成了初步定稿，其他的团队也同样。
　　谁会真的指望在3个小时的时间里，当着老板的面，会真的开始从头到尾完成一个部门级的战略确定呢。
　　所以最终到了现场，只是逻辑的最后推敲确认，以及按照新的格式模板加工提炼罢了。

　　在第二天下午的3:30，业务板块，产品板块，前台研发板块，中后台研发板块，组织支持板块都陆续完成了自己的明年目标草案。
　　几大条线的主管负责人都做了1-1的陈述，轮到马宁的时候是下午5:30.
　　之所以对这个时间点印象深刻，是因为在林声慢的要求下，这一段时间萧瑟一直都三餐规律。
　　到这个点，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饿。看了一下手机，是下午的5:30分。

　　马宁汇报的内容，因为是大家参与的，萧瑟烂熟于心，所以她有点开小差。
　　这一版的明年规划里，没有她原先的那个宏伟蓝图。如果问萧瑟有没有遗憾，肯定是有的。
　　但是马宁是萧瑟来到千寻后唯一一个跟过的老板，她虽然无法理解，但她尊重老板的决定。
　　加之陈默的离开，最主要可能还是和林声慢的恋情，让她一直以来躁动不休的内心火山，得到了某种平息。
　　她确实也觉得有时候温吞一些，怀柔一些，不去做那么激进的举措，不是一件坏事情。
　　从小女人的角度来看，按照这一版的规划，基础架构部未来1-2年的发展已经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挑战，萧瑟其实可以不必那么拼命。
　　多出来的时间和精力，她想用来更好的照顾林声慢。

　　马宁介绍完毕后，主持人照例问，高管们有没有一些问题。
　　通常在这个阶段，如果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主讲人解答一下。如果是一些涉及层面比较大的问题，主持人会记录下来。
　　最终这些记录的点，会变成老板们今天晚上闭门会的主要议题。
　　按照惯例，大部分的主要问题会集中在业务侧。后台技术体系，很少会有高管提出什么大的不同思路，原因很简单，大部分老板不懂技术，并且哪怕技术出身，其实技术也有技术栈之分，没有人可以精通所有技术领域。

　　所以萧瑟揉了揉自己的胃，开始拿起一块桌子上的小饼干塞进嘴里。不出意外的话，再过30分钟，就可以去吃饭啦。
　　但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CTO站了出来。他说，老马，我这里倒是有一点小问题。
　　他说，我这里有另外一个版本的战略规划，我想确认一下，这是咱们这边出具的吧？
　　他拿出了一叠材料，递给了马宁。坐在台下，看不清楚那叠材料上具体写了什么，但是萧瑟看到马宁接过来后，非常难得的露出了震惊之色，虽然只有片刻。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是的。

　　CTO笑了，是就好，我还怕出什么意外呢，我觉得这份规划做的非常好，立足于全球领先的视野，是为千寻未来十年谋大计的考虑。所以昨天我跟老板简单汇报了一下，老板也很感兴趣。
　　但是，他的画风一转，我们今天却完全摒弃了这份规划的思路，从你的角度，为什么最终否掉了这样的一份方案，而是换成了当前的版本呀。
　　会场有瞬间的沉寂。就算再迟钝的人，可能也从这诡异的画风中听出了什么。

　　如果之前的版本是好的，连宋老板都认可的。但是马宁否掉了它，并且给出了一份平平无奇的规划。
　　不是他无能，便是他居心叵测。
　　CTO虽然本句话都是含笑说的，但是每一句都有杀人诛心的效果，何况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

　　萧瑟突然猛的意识到了什么，在意识到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突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朝陈柯有看过去，但是对方难得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有点微微的发抖。

　　马宁在漫长的沉默后，他回答说：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后面还得请老板们批评，指教。

　　整件事情，其实并没有消耗多久时间。但萧瑟从未觉得时间有如此漫长。
　　CTO还是温文尔雅，谈笑风生：可以理解。毕竟你是老千寻，希望集团步子迈的更稳健一点，这都可以理解。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今天晚上我也叫上你，咱们再叫上其他几个相关的高管，咱们一起和老板详细议一议。
　　马宁点头。

　　好了，主持人这个时候出来打了圆场，这个议题我记录下来了，那我们就请最后一个条线述职，大家掌声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