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萧瑟声声慢》品燕朱

13、第 13 章

　　我只是想关心你。林声慢等了半天没有看到萧瑟的回复，他只能回过来这么一句。
　　好吧，谢谢。
　　你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
　　你身体怎么样？
　　明天应该就会好了。萧瑟也是查到的。
　　那这两天还是不舒服了是吗？你在公司吗？
　　我今天请假了。
　　那我去看你吧。

　　林声慢，你想清楚你到底在干什么了吗？萧瑟不由得出声提醒他。
　　这次换来了林声慢的沉默。
　　萧瑟捂着肚子想，这样才是对的。
　　周六之前，他没有再出现。

　　但是周六上午，当萧瑟到达丁炎的公司，却发现他也在。

　　丁炎热情地招呼他，萧瑟，来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声声，我就不多介绍了。我们公司的新一轮潜在投资人。哈哈。
　　还有这是我的合伙人陆前，这是我们技术总监余天明。

　　萧瑟和他们握手。先是陆前，然后是余天明。然后她看到又一张伸出来的手掌。
　　她只能貌似正常的握住，本来也是打算轻握一下指尖就抽出。但对方一手握住她的手掌，重重地摇了一下，萧瑟，又见面了。

　　她想朝他翻白眼。
　　丁炎过来勾住林声慢的肩，我才知道你们居然是高中同学啊，世界真的太小了。怪不得我一眼看见你，就觉得那么亲切呢。咱们现在啊，真的是亲上加亲了。
　　萧瑟不想再听他的鬼扯，她作势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对他说，丁总，方便让我和余总单独聊一会儿吗？

　　世界终于清净了。
　　萧瑟和余天明进了公司的会议室，而剩余的人坐在外面喝茶。
　　因为会议室装的是透明玻璃，虽然隔音，但里面的情形却看得一清二楚。
　　丁炎和林声慢坐在同一侧，陆前背对着会议室。

　　丁炎美滋滋的看了看里面的萧瑟，又再次问自己的两位好兄弟，怎么样，怎么样。

　　你转性了？陆前问他。
　　丁炎怒斥，我咋了。
　　你之前不就是低级趣味的代表吗？现在不喜欢传媒大学的妹妹，喜欢北城大学的御姐了？
　　我就不能有点追求了？
　　你追求的上吗？陆前转过身看了一眼会议室里专心致志的萧瑟，她不是我们的风格。

　　他这一句话，不仅包括了丁炎，他自己，也包含了一直没说话的林声慢。你说是吧，声慢。
　　林声慢却不知在想什么在看什么，他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丁炎听了喜出望外，一把过来揽住他，就是，就是。现在总理都在说要升级要转型，他鄙视陆前，亏你还是干运营的呢，思想太落后。

　　余天明一开始有很明显的排斥。但是萧瑟只用三句话就让他放松了下来。
　　她说：余总，之前丁炎总让我看过一些材料，我们都认为你的组织搭建，任务分工和对于排期的预估都是没有问题的。
　　我想你加入这个企业，一定也是有自己的情怀在的，现在上线时间不断延期，可能会导致公司资金链断裂，我想这肯定也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对吗？
　　但一定有什么难题出现成为了今天的掣肘。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怎么解决现在的问题，看看我能帮你做点什么，你觉得呢。

　　林声慢饶有兴致地看着会议室里氛围的变化，从一开始对方的自卫防守，到开始姿势往前倾，再到后来，变成了两个人共同就着一张图开始几乎要凑在一起指指点点。
　　这就是工作时候的萧瑟吗？
　　似乎只要她想，没有任何人会拒绝成为她的朋友。
　　只是对于他，她好像从来都不想而已。

　　声声，你干嘛呢，丁炎拧他一下。他这才撤回自己的眼神。
　　咱说回正事儿，等游戏上线后，我打算做一轮对外融资，你投一点呗。丁炎讨好地给他添水。
　　对上线这么有信心？林声慢斜睨他。
　　这不有了萧瑟了嘛。丁炎信心满满。

　　你们集团自己投一下不就得了。林声慢说到。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美其名曰我是投资公司总经理，实际投什么不投什么，都是我妈和大哥说了算，我就是跟在屁股后面执行个流程而已。
　　丁炎的隐痛，对于好兄弟倒是不避讳。当然这些事情，不用说，其实大家也都知道。

　　游戏上线后，运营同样重要。这部分不舍得投入肯定不行，要不再好的产品，也不一定有水花。你们基金有这个业务方向，你放点小钱进来。万一火了呢？丁炎使劲地游说。
　　林声慢摇头。我们是个正规机构，有自己的评估流程，你这个项目太小，阶段太早，过不了的。

　　不会吧。丁炎皱着脸。你知道的，我跟前儿的现金基本全砸进来了。实在不行，我得去抵押房子了。
　　就这样，都不打算向家里张口？
　　那不可能，我说过了，我必须做出点动静来，绝不再给他们瞧不起我的机会。
　　林生慢又看看陆前。陆前举双手投降，我的私房钱真的全放进来了。
　　而且我这一年全职干这个公司，一分钱工资没有啊，全靠老婆养。要还整别的，我老婆得跟我拼命。陆前说的确实都是实情。

　　陆前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英年早婚的。
　　大学毕业就和青梅竹马的爱人结了婚，之前一直享受二人生活，但眼瞅着快30了，家里人催得紧，所以最近老婆刚成功怀孕。他不敢刺激家里那位宝贝。
　　真的，声声，你给想想办法。

　　你们这家公司，严格意义上说不符合VC机构的投资逻辑。第一，游戏本来就是一种前期小投入后期很快就能赚钱的业务，要么赌错了很快就死掉，要么赌对了很快就会自己赚到钱，所以游戏行业找风投的真不多。第二，目前产品还没上线，数据还都没有，要融也就是天使轮。可是天使轮融资的要点是核心团队非常重要，目前你们的团队也不行。大股东不全职，技术骨干全部都是不稳定的打工仔。所以如果真的要融资，要么补充完善核心团队，要么就再等一等产品试运营数据。
　　话说回来，林声慢看他们一眼，如果前期数据好，你们还舍得出去融资吗？

　　丁炎拍大腿，怎么感觉就差这段黎明前的黑暗了啊。就差这一截啊。
　　你们现在现金流还够多久？
　　按现在的花法，还有不到6个月。
　　我考虑一下。林声慢喝口茶，现在先别急。一会先听听萧瑟怎么说。

　　萧瑟很快搞明白了进度不断延期的关节。因为技术团队不稳定。
　　虽然丁炎和陆前已经确实算传统行业出身愿意拥抱互联网的人群了，但是他们确实没有和技术人员打交道的经验，更别说如何搭建和管理好一支技术团队。
　　他们咬牙花重金请了余天明，但是却嫌余天明招聘的其他技术人员都太贵。
　　因为有了感性预设，所以他们对于公司普通的技术人员可能不是太客气，尤其经常在日常工作细节中，站出来指手画脚。

　　这种小型创业公司其实招人是很难的，如果不多花一点钱，很多技术人员不太会愿意加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初创企业，更别提整个公司的调性也和技术氛围严重不符。
　　很多技术人员因为可以拿到比市场薪酬多10%-20%的工资来这里，但是10%-20%的薪资又其实没有那么的重要，有时候心情对于技术人员更重要。
　　他们和余天明之间固然没什么，但是也看出来余天明只是个打工的，其实也没啥决策权。
　　所以一旦感觉不爽，就开始在外面看机会。一旦有薪酬不低于这里的机会，马上就辞职走了。

　　丁炎他们不觉得普通员工走一个有什么了不起。走一个再补一个更听话的就是了。
　　但是再招一个，来了不能立刻就上手，熟悉前面人的代码就需要一段时间，还有一些，可能打算自己先重写。
　　这样几次，工期就不断被延误。余天明已经让自己每天晚上多写俩小时的代码来补坑了，但是这样也填不过来。

　　这款游戏的开发，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难度。但是因为生产资源不持续不稳定，所以进入了磕磕绊绊，越来越慢。
　　到了今天，可能连余天明自己都心生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