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识》不做路灯

4、兜风

　　张骁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辆前带兜后带座的自行车，两个轮子转得飞快，几乎把烤熟的地面卷起一层火灰。不一会儿人就已经出现在村口的便利店。
　　王文生这时已经拾掇好了，穿了件薄薄的短袖，坐在树荫下看书。这本废了他好大劲从南城图书馆借来的书确实和从前读过的不一样，作者写的那些话，与他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看 到兴处，就被来人打断了。
　　男人那双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接着是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得这么认真。”
　　王文生也不说话，只是蹙着眉抬头看他。
　　“你别瞪我，我是有事找你。”张骁说。
　　“什么要事没完的，户口没查完整么?”王文生说，“还是问饭菜？午饭还没好......我会送的，你来早了，回去吧。”
　　张骁说：“我是来请你吃饭。”
　　王文生张了张嘴，没出声。
　　张骁说：“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不要。”王文生说，“我又不是你们家什么人。”
　　大概是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他又马上接了句“反正我不去。”
　　张骁没强求，只是说：“行，等你要送饭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王文生说：“真闲。”
　　张骁抖了抖眉毛，心想亏得母亲总结出什么“生得白净”“人又安静知礼”“看着欢喜”的词句——分明是乖觉的。
　　对方却没有要继续看书的意思了，只是一瞬不瞬地瞥着他扶着的那辆自行车。
　　“要骑吗？”张骁问他。
　　王文生犹豫了一下，问：“你的车吗？”
　　张骁实话实说：“借的。”
　　“那我骑人家的车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张骁说，“这样，你坐后面，我载你，也不算你骑别人的车。”
　　王文生垂眸思考了片刻，轻轻说了声好。

　　虽然是夏天，但除了山路外，这里真算得上是避暑圣地，暑气竟没有侵染到整片林子。
　　偶有清脆的车铃声穿梭在绿油油的小路上，接着飞驰过一辆踩得轻快的自行车，前兜里装了一本书，把着车头的是一位肤色稍黢的青年，后座则是一位模样乖巧的。他们在林中小道闲逛，肆意享受着山里吹来的小风。
　　有了王文生的指路，张骁很快把整个避暑山庄溜了个遍，期间两人在一处草堆里发现一块奇怪的石头，在斑驳的树影间忽闪着它的光亮，险些把张骁的眼睛给晃花了。王文生说这是雨花石，张骁非说只是块没用的鹅卵石，要丢，王文生不肯。后来王文生要把石头带回去，可自己上衣和裤子又都没口袋，只好塞张骁口袋里。
　　回到村口的便利店，张骁下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块跟了他一路的石头掏出来搁桌上。
　　“你看，现在又不发光了，早说不是什么雨花石。”
　　王文生憋着笑，没有告诉他雨花石也不发光这件事，走过去给人肩头随便推了几下：“知道了，你见多识广。”
　　张骁却一把控住了他的手腕子，说：“你摸着感觉怎么样？”
　　“......啊？”
　　“我这里不比你那块鹅卵石结实？”
　　王文生这回是听懂了，只觉得被握着的手指十分滚烫，马上抽了回来。
　　“不过分量确实沉，连带着衣领子给我勒得疼，你再给我推推。”张骁说。
　　王文生自然是不给再推了，可是他凑过去看了看，发现张骁脖子上真有一道红印子，想着毕竟是自己要求带回来，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他还是轻轻地把手放了上去。
　　张骁没有唬他，身板锻炼得真的不错，饱满有弹性，线条又不那么夸张，显得非常有男子气概。王文生有些生硬地推着这肩膀与脖颈连接的地方，不一会儿手就开始发酸。
　　“好了，”张骁说，“被你这么一按摩，不疼了。”其实哪里是不疼了，刚才那石块的重量磨他一路，就算是牦牛的皮也得掀上一层，只不过王文生手劲一点没有，按起来就像小猫踩奶，软绵绵的。折磨他，也折磨他自己。
　　王文生把手放下，盯着张骁不说话了。
　　“......怎么了？”
　　“......没......”他把眼睛看向别处，“那个，你明天还来吗？”
　　张骁似乎没听清，问：“什么？”
　　“......没什么。”
　　张骁不再逗他，笑着说：“来啊，怎么不来。我这车压的租金可不止这一天。”

作者有话说

　　张骁：带老婆兜风，回去老婆还给按肩——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