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白小也

10、第 10 章

　　第十章

　　隔天是方知语留在花城的最后一天。

　　她这次到花城的主要任务就是拿下SUMMER。眼下SUMMER那边大局已定，没有了可供她继续发挥的余地，她能做的也只有许愿PO早日到达她邮箱。

　　一下子无事可干，早上八点多，方知语就动身去香港游玩，犒劳这段时间连轴转的自己。

　　再回到花城已经晚上七点出头。

　　回酒店路上，方知语收到盛玮臻发来的微信。

　　盛玮臻问她：【有空吗，一起吃晚饭。】

　　自从那日相亲之后，两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微信上保持联系。到花城头两天，盛玮臻也跟她约过饭，但那会方知语实在太忙，也就没能成行。

　　现在倒是有时间，方知语便问他要了餐厅定位，叫出租车司机改道过去。

　　盛玮臻订的是一间很正宗的意大利餐厅。

　　方知语赶到时，盛玮臻已经在座位上等她了。

　　她忙快步过去，将满手购物袋放到旁边座椅，一边入座一边道歉：“路上堵车，真不好意思。”

　　盛玮臻笑笑：“美女有迟到的权利。”

　　方知语眉心微蹙，片刻，只轻描淡写笑道：“在外闯江湖的人，可没有无故迟到的资格。”

　　盛玮臻一怔，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两眼，这才轻笑出声：“是我冒昧了。”
　　他将菜单推到方知语手边，正色道，“你随意，不用心疼我钱包，当是为我的冒昧道歉。”

　　方知语打开菜单，一边浏览，一边弯唇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算是揭过了盛玮臻开头那句话。

　　盛玮臻坐在她对面，无声吁了口气。
　　转念又想，方知语这人性格倒不像外表看上去这样柔美。但这也没什么，美女嘛，大多被人捧惯了，有点刺也正常。
　　总归她的经济条件和个人能力还算优越，今后真交往了，性格方面，慢慢调教就好。

　　他这边正想着，方知语已经勾好几样菜，又问他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盛玮臻接回菜单，再添了两道，就叫服务员下单备菜去了。

　　等餐食上桌，他又主动打开话匣，下巴努了努方知语身旁那一堆购物袋，笑道：“买这么多，累坏了吧。”

　　方知语说：“也还好，几个专柜离得都不远。”

　　盛玮臻留意到其中有几个适合送老人的礼盒，便问：“这些是给你爸妈的？”

　　方知语顺着他目光看了眼，解释道：“是给我奶奶，她寿宴快到了。”

　　盛玮臻满脸赞赏：“你很孝顺。”

　　方知语抬眸看他，明显感觉这人夸她孝顺时，眼底皆是满意之色，不像单纯夸赞，倒像是在品鉴什么物品一样。

　　方知语默了默，原本还想说一句“是帮妈妈的忙，免得妈妈劳力伤财，还要被奶奶挑剔”。

　　但眼下这情况，她只觉那日的第一印象还是片面了些，就把话吞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作怪，她隐约预感自己与盛玮臻未必能维持到了解彼此家庭秘辛的阶段。

　　晚餐结束后，盛玮臻提出送方知语回酒店。

　　他来花城第一天就自己租了车子，倒也方便，方知语就没拒绝。

　　到了酒店，盛玮臻一路送她到电梯间，帮她按下上行键，才与她告别。

　　这会四架电梯都停在高层，方知语便站在原地目送他出去。

　　盛玮臻走出电梯间，刚拐了个弯，迎面就看见顾赫平一边回手机信息，一边阔步走来。

　　约莫察觉前面有人，顾赫平脚步一顿，抬眼朝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他眼底闪过一瞬研判。

　　盛玮臻也怔了怔，认出是那天日料店用餐遇到的男人。

　　那日他只觉莫名，后来回去越想越觉得对方眼熟。当下再见，一个名字很快在他脑中呼之欲出。

　　但顾赫平已自若收回视线，往电梯间走去了。

　　盛玮臻原地顿了顿，又觉得哪里不对，退回两步去看，却见顾赫平走进了方知语前脚刚进去的那架电梯。

　　他本能地想要折回去，可一下又找不到理由，就这么犹豫的几秒钟，那边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

　　片晌，盛玮臻回过神，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点开昊坤集团官网翻了半天，终于在一则集团内部新闻中找到了昊坤现任执行总裁顾赫平的远景侧脸照。

　　盛玮臻将照片放大又缩小，仔细核对，最终了悟朝电梯方向望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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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升的电梯内，方知语跟顾赫平各站一个角落。

　　她没想到会在搭电梯时遇到顾赫平，更没想到他诧然看了她一眼后，还是跟着站了进来。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密闭沉默的空间，将每一秒都抻得格外漫长。

　　方知语目不斜视地盯着墙上跳动的数字，但余光还是扫到了电梯门上反光的身影。

　　男人单手抄兜，另只手垂在身侧，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机，目光却刚好在门上与她相撞。

　　也不知就这样看了她多久。

　　方知语无由心头一紧，下意识想移开视线，却又觉得不服，索性直直地回视他。

　　顾赫平并未回避，目光仍锁定在电梯门，她的影子上。

　　方知语倔劲儿上来了，就这么与他对视几秒，可很快又觉得心烦。

　　工作场合总是遇到谜语人已经够累了，生活细节里，她还真不是喜欢打哑谜的个性。

　　“你……”
　　方知语正要开门见山，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却不想电梯叮地一声，门缓缓打开，是顾赫平住的楼层到了。

　　他自若收回目光，阔步走出去，没再多看她一眼。

　　方知语顿了片刻，沉出一口气，用力按了一下关门键。

　　好在电梯内的小插曲没影响她心情太久。

　　等她回房间洗过澡，查看邮箱时，Emily附了PO的邮件刚好传进来，并催她尽快回传PI。

　　方知语点开PO，如她所料，除了其他常规订单外，那两款与沈总重合的产品订单量果然比昨日她与SUMMER面议协定的还要多，几乎占了SUMMER今年采购量的90%。

　　她顿时神清气爽，在书桌边埋头工作。

　　隔天回到宁城，定金水单也由Emily发到了她邮箱，方知语更是马不停蹄地去工厂安排SUMMER新订单的原料采购以及排单生产。

　　至于在花城与顾赫平的纠葛，直接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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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顾赫平结束花城的工作后，又飞了一趟克罗地亚，与团队完成为期七天的考察，才总算回到宁城。

　　回宁城的第二天下午，秘书传话，姜先生来访。

　　姜先生正是顾赫平大学四年的室友姜书石，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姜书石是家中老幺，天生富贵命，家里对他没要求，只要远离黄赌毒，不要乱创业，其他都随便他造。

　　本科毕业后，姜书石出国深造两年，之后就开始四处旅居，最近一年他都住在普吉岛，难得回国。

　　进了顾赫平办公室，姜书石抄着兜，一脸吊儿郎当：“我说你这办公室是越来越难进了，层层通报……以后是不是我过来也得先预约？”

　　顾赫平亲自起身为他斟茶，笑道：“少矫情，你天南地北到处跑，难得来我这一趟，走个流程怎么了。”

　　姜书石接过茶，也不往沙发坐，在他办公室四处溜达参观。

　　顾赫平今天开了一天会，难得放松，也就斜倚办公桌，笑着问他：“怎么想到回来了，不是乐不思蜀么？”

　　姜书石也在他办公桌旁停下，撇撇嘴：“还不是我妈天天打电话说想死我了。”

　　顾赫平笑意淡了淡，点点头。

　　与他不一样，姜书石父母恩爱，从小由父母长兄悉心教养，与家人感情甚笃，看着浪荡，实则性格温软细腻，很会照顾人。上学时，班里还有女生偷偷管姜书石叫“人夫哥”。

　　顾赫平正出神，姜书石忽然将茶杯往桌角一放，倾身拿过他电脑屏幕旁的一只白瓷小瓶，倒过来看了眼瓶底的喷墨小字。

　　那里原本是产品名、生产日期和有效期，可惜字迹已有些模糊，只隐约看出是快六年前的东西。

　　“这不是之前我妈治经前偏头痛的药么？当时你还从我这薅了一瓶，给你的美女助理。”

　　顾赫平脸一沉，当即劈手夺过握在掌心里，语气却很淡：“说了多少遍不是给她。”

　　姜书石早习惯了他嘴硬，只问：“不是给她难道给你自己？你别告诉我你也来月经。”

　　顾赫平啧一声，斜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往办公桌后走。

　　姜书石探头去研究他脸色，表情欠极了：“人走了，瓶子倒是给你留下来了，都快盘包浆了吧？”

　　顾赫平将瓷瓶放入抽屉，这才看向好友：“你无不无聊。”

　　姜书石听笑：“能有你无聊？”

　　顾赫平懒得跟他吵这种小学鸡式的架，只抬手看了眼腕表，说：“时间差不多了，请你吃饭。”

　　姜书石明知故问：“封口费啊？”

　　顾赫平拿起衣架上的外套，一脚踹过去。

　　姜书石躲了一下，想到些什么，又好奇道：“陆晚亭知道你还惦记着方大美人吗？”

　　“你知道的，我跟陆晚亭只是合作关系，不管对方私事。”
　　顾赫平说完顿了顿，忽然侧了好友一眼，语气微沉，一副觉得好笑的模样，“我惦记什么？一个叛徒，一个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离开我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些什么，微妙一顿，低声道：“算了，已经没意义了。”

　　姜书石转开脸，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什么，但内心很想送好友一个阴阳怪气的Loopy。

　　两人正要往外走，顾赫平的手机却又响起铃声。

　　他拿出来看，见是Jacky打来电话，便又同姜书石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稍等一下，自己则转回办公桌前接通电话。

　　简单寒暄两句，那头Jacky操着一口粤语问他：“顾总，你收到Emily发的SUMMER新品设计图了吗？”

　　顾赫平眉心微蹙，也用粤语回：“没。”

　　Jacky便将设计图发给他，又把这次收到设计图的几家供应商名单传给他，确定他都查收了之后，才挂断电话。

　　顾赫平将手机丢到一边，先点开名单依次查看，见都是几家规模中不溜的供应商。

　　但等他拉到最后，却忽地一顿，方知语工厂的名字赫然排在其间。

　　顾赫平凝滞片刻，又去打开设计图细看。

　　在看到其中的关键性零件时，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逐渐舒展。

　　姜书石也不催他，安分在沙发坐下静等，又捞过茶几上一包糕点，闲情逸致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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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方知语这边安排赵楚珩去打听SUMMER新品设计图的事，很快也有了眉目。

　　赵楚珩将同样收到设计图的友商名单交给她，皱眉说：“我看了一下，好像全是跟我们差不多规模，甚至比我们规模还小的供应商……姐，你说SUMMER在想什么？真要开发新品，无论资源还是服务，肯定找大公司更有优势呀。”

　　方知语沉吟片刻，只说：“先不管这个，打样的事有想法了吗？”

　　赵楚珩说：“我找相关厂商问了下，这款新品本身是常规产品，但不常规在它的尺寸，SUMMER明显自己改了。而且我问了一家厂商的技术员，图纸这个尺寸具体受力怎么样还不好说，我们可能还得帮SUMMER继续改进图纸和技术。”

　　方知语点点头：“这都是小问题，找到路子了都好办。”

　　赵楚珩看看她，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但也得看这路子能不能走。”

　　方知语疑惑看向他。

　　赵楚珩说：“这里头有一个零件，我到处问了都问不到，结果你猜怎么着？”

　　方知语：“有话快说。”

　　赵楚珩觑觑她的脸色，小心说下去：“这零件是昊坤前两年申请了专利的，想用就只能找昊坤。”

　　方知语一滞。

　　片晌，她支肘撑在办公桌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