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梦》雨中笠

32、沉光港（五）

　　许译打开那扇古朴的铁门，缓缓地步入未知领域，他担心艾依依和蒋涵不知道去了哪里，可如今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很难再顾及到别人。他还不够强大，远远不能保护别人。他想到了深尘，或许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拥有保护他人的资格吧。
　　而在这场巡演之外，一名身着白袍的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空荡荡的剧场里——这是特殊副本，不开放展览权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白色的长发静静地垂落两旁，银色的眸子里若隐若现地闪着一线光芒：
　　“‘信使’选中的人，你最好能把他带回来。”
　　他看了一会儿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又坐下了。
　　“祝你好运吧，希望我的预言没错。”他垂下眼帘，却在许译出门时微微惊讶了一下，“这个副本不对劲啊。”

　　“检测到主线偏移，正在修复中......修复失败，已取消单人主线路线，正在报错......”
　　“报错成功，已修改本副本为开放型副本，主线任务取消，最终目标：点亮灯塔。”
　　“祝您好运。”
　　许译听到了这一长串系统语音，却没有太大波澜，毕竟这傻缺系统bug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这次没有长长的廊道，入目的便是繁华的街市，从周围装饰的东西来看，大约是之前所展示的现世，那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但在这种世界里，年代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他随便找了个卖首饰的小摊贩问：
　　“这里是哪儿？我是外地人，不太清楚。”小摊贩是个圆滑的中年人，热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呀，是外地来的先生，看得出来，看得出来。这里啊，是沉光港。先生不熟悉这里吧，我这里有地图，您要不要买一份？哎，不要也行，首饰看一看呐。我告诉你啊，明天晚上有祭祀大典，好多人都去呐，先生不买点什么打扮打扮吗？”
　　许译身上并没有钱，而那个摊贩看起来也并不能回答他的其他问题，便匆匆告辞了。而至于他说得“祭祀大典”，倒是有点意思。
　　现在正是傍晚，可他没看到火烧云漫卷天空，吞噬了湛蓝的天空，烈火燃烧，染了半天的金黄，如同微醺的脸庞，醉倒在茫茫人间；却只有满天的昏黑，好像濒死人漆黑的眼珠。许译一路走着，听见大多数人口中都谈着一件事——祭祀大典。这些人都穿着现代的衣服，这个全面信息化的时代随时可以召唤出悬浮的信息框，许译便尝试着打开这些东西，查询信息，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悬浮框映入眼帘。
　　“祭祀大典于明日举行，本场典礼由红衣教主教格萨克斯主持，愿璀璨重返沉光。”
　　下面有很多讨论，许译随便往下翻了几条，基本都是在祈祷它的成功，因为能源正在耗尽，他们无比希望重新看见阳光再次照耀庞杂的人间。
　　这个时代的确不能以地球相类比，即便他们的科技技术达到了极高的程度，但是却无法走出大气层，曾经有人尝试过，可是除了漂浮在大气层的卫星，没有其他的载人飞船飞出去，基本都化作尘埃毁在大气层中，至死也未曾向远处的星空看一眼，而在那时，神学便逐渐发展，甚至一度取得了极高的地位。
　　而另一个讨论热点，则是祭祀神使的人选，据说原本神选中的是一名叫做西路的少女，但因为种种原因，这颗灿烂的明珠陨落，失去了作为神使的资格，他们不得不重新选择，而没有神的指引，他们只好依靠长老的推断进行选择——这场祭祀至关重要，据说祭祀持续了二十一届，这将是最后一次，只要这次像往年一样成功，光便会允许被重返人世。
　　而最终的人选也是由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选中的，这次神使被保护的很好，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许译看了那个女孩的照片，她非常美丽，金黄的长发与碧蓝的眼睛完美地照应，简直像个精致的人偶。她是渔民的女儿，海风的纯澈映在她的眸子里，宛如天使一般，似乎真有个神使的样子。
　　而关于她陨落的流言也不少，说她没死，被关在了一间破落的监狱里，她玷污了神使本应保持的纯洁，并亵渎了□□讳。
　　众说纷纭，真假难辨。
　　他费了一点功夫找到了明日祭祀大典所在的地方，这里封锁很严，到处都有教会的人在巡逻，港口边上的那个教会旅店也被严加看管，据说里面便有神使，只是这森严的巡逻和旅店窗上的一层层铁栅栏，连门也被紧锁着，几乎没人进出。这看起来不像保护，倒像是囚禁。
　　他便在巡逻的边缘小心地观察着，远远地望了一眼窗户，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随后窗子被缓缓推开，却不见人，只有一点身影似乎靠在窗边，许译紧走几步，想看清他的面目，却见窗户立刻被暴力地关上，里面似乎还有人严厉的训斥声和一些物品碎裂的声音。许译耳朵很好，这些微妙的动静都被暗暗地记在心里，等那声音缓缓停息，他再次看去，却只有毛玻璃隐隐映出的一点影子，看不真切。好像是笼中的鸟雀，只能无力地望着昏暗的天空，无法逃脱。
　　他想换个角度观察，却突然有警报声响起，他心中骤然一惊，有教会的卫兵向这里赶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这里，许译心说不妙，便向另一道小巷奔跑，可他不熟悉道路，绕了几圈竟又回了原处，而追兵仍在寻找，眼看着就要发现墨绿色灌木下掩藏的身影，另一处却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他看见窗户那里再次开了一条缝，又立刻合上——瓶子是从这里扔出来的。那人似乎发现了他，却暗中帮他，可效果甚微，他们只是往那里看了一眼，又继续往许译这边巡视。
　　许译只好退回巷子，可两边都有追兵，他听见他们说：
　　“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跑哪里去了？赶紧给我抓走！”
　　他已穷途末路，可在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一扇门突然开了，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他，并把他拉回房间，许译定睛一看，感觉这人有点熟悉——西路。
　　“你不是......”许译把要说的话吞了下去，那个少女却示意他别说话，拉着他往里面的衣柜里跑去，她将柜子打开，并把那些厚重的衣物移开，露出里面的密道，只是这条密道不通往地下，而是往上的。
　　“快上去，不要让他们发现你！”西路急匆匆地小声警告，然后立刻关上柜门，许译只好先顺着那狭窄的木板梯向上走，一边聆听下面的声音。
　　门被打开了，几个卫兵凶狠地询问：
　　“西路，刚刚有人来过吗？”
　　“什么人？”她很冷静，嗓音里却露出一点疲倦，“你们巡逻巡了一天脑子傻了？”
　　那几个卫兵勃然大怒，重重地推了她一把：“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信不信一枪毙了你？”
　　“来啊。”她还是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你们敢吗？”
　　许译已经到了楼顶，上面是一个阁楼，有很多杂物，空间不大，却能刚好看到那扇窗户，而下面的争执却慢慢平息。
　　“算了吧，上面的人说祭祀前不能动她，主教很在意她。她估计也没那个胆子私藏人的。”
　　“谁知道这个小婊子心里想的什么，我再问一遍，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有啊。”西路这次回答得很快，“你们不是人吗？怎么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物种了？要么去你们的巫医那里体检一下有没有变异？”
　　“你......”那人估计气得不轻，但想到任务，还是气急败坏地走了。当门被“哐当”关上后，西路松了一口，过了一会儿走进卧室，打开柜门，小声地说：
　　“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