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几枝芽

34、聊八卦

　　直到有一天，付景丞回来时他家管家郑秉龙也跟着来了。他们站在门外说了很久的话，沈驿听见两句，似乎是让付景丞回去。

　　付景丞在气头上，表情不悦，摔了门让他滚。
　　晏秋站在厨房内倒水，他虽然听不太清，但见付景丞与郑管家的表情也猜得一二。

　　李向阳在二楼书房，听见摔门声走出来看。沈驿取好报纸慢慢走上楼梯，将报纸搭在李向阳头上说：“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你回去看书。”

　　李向阳伸手抓住报纸，扫了一眼。刚好看见报纸上娱乐板块，爆影帝邱岘秘密在国外注册结婚，而且对象还是个男人。

　　乍一看影帝邱岘的脸，李向阳恍惚回想起那日在公交车站广告牌上看见的人想起来什么似的。
　　看了眼楼下的付景丞，他拉着沈驿回到书房锁上门。

　　“卧槽！”

　　沈驿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李向阳拿起报纸，展开指着影帝邱岘的脸说道：“你看他！”

　　沈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基本不怎么关注娱乐圈，偶尔就看个电影。

　　他眯起眼睛看了看，说：“影帝…邱岘，秘密结婚，对象是个小他二十岁的男人。”沈驿抬头。
　　“娱乐圈的新闻，真假未知，再说演员明星有点绯闻是正常的，怎么了？”
　　李向阳抖了抖报纸：“不是！你过来，仔细看他的脸。”

　　沈驿凑过去，端详了一番。

　　“还挺…英俊。”

　　李向阳嘁了一声：“哎呀，不是！你有没有发现他跟一个人长得特别像吗？真的是非常像的那种？”

　　沈驿想了想，真的认真开始思考起来。

　　这男人虽说已是中年，但五官立体，轮廓线条感极强。眉宇间透着冷峻，倒像个混血。说起来，这混血感。沈驿顿了一下，看着李向阳两眼放光。

　　“付景丞？”

　　李向阳用力点头：“对对对！没错！就是付景丞。”他激动的扯着沈驿的衣角。“这世上哪里来这么多长相相似的人，而且还有混血感。这说不定是付景丞他老子，以前我就觉得了。付景丞神秘得很，家里都没有人，他一个人住在这边，就个管家照顾他。你说平常人的衣食住行会有管家来照顾吗？顶多花钱找个保姆，可付景丞不一样，别说保姆，他家管家都少见。平时学校开班会，我们的家长都来了，只有他家，每回都不来。”

　　沈驿放下报纸，一把捏住他的脸：“怎么？你很喜欢这个影帝？想要签名？”

　　“我又不追星，要签名干什么。”
　　“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李向阳嘿嘿一笑：“我笑付景丞他老子给他找了个后爹。”
　　沈驿跟着一笑：“你这个坏小子。”把他带到沙发上坐下，从后面抱着他。“人家还没说是不是自己爹呢，你就给他找了个爹。万一不是呢？”

　　李向阳坐在沈驿腿上：“百分之百是！你看见那条爆料了吗？如果不是，那他刚才在楼下怎么突然好端端的跟他管家生气了，看样子要回去。”

　　沈驿贴在他背上，闻着他的味道说：“那就遭了。”
　　李向阳转过身，跨坐在他腿根上：“晏秋怎么办？”

　　沈驿吻他的喉结，闷闷道：“这是他家，他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晏秋有家了，他十七年飘飘荡荡终于有了个归宿。
　　沈驿觉得自己好歹是有过家的人，但是晏秋不一样，所以想着能给他的一定都给全。
　　这日后，付景丞就从这个家搬出去了，具体原因也没给沈驿说。依付景丞的性子，他孤傲，话少，是真正的高冷。

　　一周过去了，楚修明给他发来消息催他去医院复查。
　　沈驿嘱咐李向阳在家里看着晏秋，两个人也还都听话。

　　“治眼睛的药记得按时吃。”沈驿说。“晏秋，家务活不准你做，你别想着亏欠我什么，这些都不是要你来做的。你修养好身体，在家复习看书。累了就躺会，觉得无聊就出门散散步。或者让阳阳带你去打打游戏，图书馆，漫画店，看电影，都行。”

　　晏秋笑的恬静，点点头。

　　沈驿知道付景丞不在，他估计也没什么心情。他什么也表露出来，即使他开始慢慢接纳这个家，沈驿依旧看不清他的想法，猜不透他的心。

　　李向阳临危受命，打着包票说会照顾好晏秋。

　　“你放心，景丞不在还有我呢。”

　　沈驿这才出了门，只说了学校有些事，晚些回来。
　　到医院时，楚修明忙，托付了正要去骨科的护士帮忙带着检查。
　　那护士是高兴的，她认得沈驿，喜欢他得很。

　　沈驿自然不想麻烦任何人，拗不过楚修明才答应。他对着护士说：“田护士，麻烦你了。我这边检查都做好了，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你忙去吧。”

　　田护士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正好要在骨科忙一会。”她把取出来的单子都递给沈驿。“沈教授最近感觉腿疼的厉害吗？”

　　沈驿点头：“倒也不是特别疼，下雨天疼得比较明显。”

　　田护士若有所思：“按理来说，去年你出院后应该完全康复了才对。怎么才隔了一年就复发了？这种小概率事件，几乎只有百分之十左右。而且主刀医师是我们骨科的一把手，当时手术也很成功。”

　　沈驿淡然：“小概率事件，只要不是百分之零，都有可能发生的。也许是我自己出院后作息不规律，劳累过度吧。”
　　田护士叹气：“你啊，大忙人。在学校被累得够呛吧。”
　　“马去马归，不能要求事事顺意，平安喜乐最重要。”沈驿笑答。

　　不一会儿，他的结果都出来了。田护士已经忙去了，楚修明赶不过来。沈驿也不想他麻烦劳累为他东奔西跑，医生家属看病，还是要避嫌的。

　　推开诊室的门，沈驿坐下，把检查单子的结果都递给卢医师。他就是那场主刀沈驿手术的骨科一把手，骨科主任医生卢覃。

　　卢覃将片子放在观片灯箱上看了会，又拿起他的血检报告，CT，磁共振。

　　卢覃问他：“疼痛的感觉频繁吗？什么时间段会疼？有无规律？”
　　沈驿答：“随着天气变化会疼，一般是下雨天，或者阴冷天疼得多，持续时间不长。”
　　“夜间呢？有没有感觉疼痛？”
　　“暂时没有发现。”

　　卢覃点了点头：“好。”他放下单子，戴着口罩的双眼露出一丝严肃。“小驿，你今年多大了？”

　　沈驿说：“二十六了。”
　　“几月的生日啊？”他问，似唠家常般。
　　“十一月的。”
　　卢覃把单子开好，慢慢道：“这么年轻就当上教授了，挺不错的。

　　是挺不错的，他都做了四五年了。

　　“初步看下来，怀疑可能是骨肿瘤。”卢覃话毕，见沈驿脸上并无表情变化。

　　他继续说：“当然了，这只是可能性。所以就需要你再去做个病理检查。骨肿瘤发病的原因是很复杂的，其实跟你去年那场车祸没什么太大的干系。它分为良性和恶性，要切片做个病理检查才能得知你这个是什么。你不要有压力负担，而且看检查结果来说，数据上没那么的坏。你放宽心，要相信医生，相信医院。早发现，早治疗，早康复。”

　　沈驿心情有些复杂，第一时间却不是害怕。

　　“好，谢谢主任。”

　　他又去做了检查，那针打上去的时候真的疼极了。
　　楚修明闻言跑了过来，站在门口等他，一见沈驿出来便上前抱住了他。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护士医生脚步急促。纷纷见楚修明着白大褂抱着一个漂亮的男人，神色难掩悲伤，好奇地看着他俩。

　　沈驿会心笑笑，拍拍他的背说：“好了，修明。这么多人呢，在医院注意点。我没事，就是扎针的时候有些疼。”

　　楚修明眼眶发红，他见过万千家属因为亲人病痛折磨而泪眼婆娑，站在医生的角度上能做的就是还他们一个健康的身体，安慰病人家属。可当角色对换，他成了那个家属时，一下子就崩不住了。

　　若是恶性骨肿瘤，以手术治疗为佳，通常使用截肢关节断离为治疗方法。如果手术后的恢复不佳，生还的可能性，为零。

　　别说是生还的可能性，截肢对于沈驿而言，怎么能够承受？纵使他接受了自己没了左腿，那他追求的那些东西呢？理想呢？生活呢？怎么办？你让一个人孤独的生活了十六年，再让他患上一个治不好的疾病，最后还可能治不好，每天面对着濒临死亡的绝境。

　　他是沈驿啊，那么优秀的一个人，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可以？

　　没有人比楚修明更了解沈驿，三十年的陪伴他们都在一起，最难熬的日子都过来了，非赶上屋漏偏逢连夜雨。

　　楚修明放开他，振振有词道：“我不担心！我不担心！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只要是良性的就没有关系！你别怕，小驿驿，我们发现的早，会没事的！”

　　沈驿呼气，上前拍了拍楚修明的后脖子说：“是啊，别怕。你看我都没事，我不怕，你也别怕。”他安慰楚修明。“检查结果起码要一周才出来，时候也不早了。你今天要不要值夜班？要是不值班，我送你回家？”

　　楚修明愁上头：“要值夜班，明日才休。”

　　“好，那我先回去了。别放在心上，等检查结果出来我们再做打算好不好？”

　　楚修明知道，嘴上说着让自己别担心，其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从来不会心疼自己，总把自己当外人。他傻愣愣的关心楚修明做什么？他楚修明又没有生病，他楚修明健健康康的站在他面前。

　　楚修明又是一气，气愤到捏紧了拳头。
　　沈驿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关心一下自己？为什么总是关心别人不把自己当回事？
　　楚修明气急了，眼尾似乎都要挤出眼泪了，红得吓人。

　　“我走了！”他愤然离去，留下沈驿呆呆的站在哪。

　　沈驿的腿真的疼，他坐回车里歇了好一会儿。难道他要埋怨上天不公吗？上天本就是不公的。
　　他出了汗，瘫软在座椅上，闭目。

　　手机响了一声，沈驿打开看了眼。是他的日历提醒，八月二十六日，是李向阳的生日。他翻开相册，见那张蔷薇花的头顶，可爱至极。

　　好想，回家见你。

　　沈驿第一次感到累了，他疲倦的靠在椅子上，看着李向阳的照片睡着了。车内又热又闷，热得他浑身出汗，似乎掉进了梦魇的漩涡，皱起眉头。

　　终于在二十分钟后，他的手机响起。是李向阳打来的电话，他在梦境听见了手机铃声，原本那梦魇是要将他一口吞下，推进深渊的。

　　沈驿醒了过来，额间细汗密布，心脏跳得异常的快。

　　梦断魂消，他愁眉苦脸的打开了手机，见是李向阳便接了。李向阳总能在他失意痛苦的时候及时赶到，像是在他身上装了监控一般。

　　“沈驿。”
　　“嗯，在。”

　　李向阳听着他的声音有些含糊，问他。

　　“你在哪儿？睡着了吗？”

　　沈驿坐直，两手撑着方向盘。

　　“车里，准备回家。”
　　“哦…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听声音怎么这么低沉。”
　　他接着说：“沈驿，我想你了，你快回来。”

　　沈驿勾起嘴角，一切烦恼烟消云散。

　　“再说一遍。”

　　李向阳那头对着手机道：“沈驿，我想你了，想你回家。”
　　“嗯，再叫一遍。”
　　他也不烦，继续说。
　　“沈驿，我想你。”
　　沈驿听着他的声音，顿时眉开眼笑。
　　“等我。”

　　管他什么骨肿瘤，管他什么结果，他的心上人说想他了，叫他回家呢。

　　一路上都是霞光映照，车水马龙，日头刚下。他穿梭在附中的梧桐道上，望着他的学校，那也曾是自己的学校。他见远处的橙光中，飞着一群麻雀，忽高忽低，落在电线杆上。他能望见四季轮回，听鸟雀蝉鸣，日月蹉跎，感受时间的流逝，也珍惜时间的陪伴。他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正等着他回家。

　　李向阳生日那天，正好是他开学前两天。家里可热闹了，大家都来了，唯独缺了付景丞。
　　晏秋依旧不爱吃奶油，把奶油都给了楚淮砚。他倒也乐意，吃两人份的开心得很。
　　李向阳过完生日就要回家了，这两个月住在沈驿家里，他已经养成了抱着沈驿睡的习惯。现在要走了，十分的不乐意。

　　待家里的人都走了，晏秋跟李向阳待了会。李向阳随口问了句付景丞的事情，晏秋神色显然有些不对劲。

　　“开学就能见到他了，你也别太想了。”李向阳说。

　　晏秋比划着。
　　我不想。

　　“你想不想我还不知道吗？我们同桌一年半了。”

　　晏秋眨眼。
　　真的不想。

　　“不想就不想吧，他肯定想你。”
　　晏秋不理他。

　　“他爹是影帝，如果将来景丞也去演戏，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他长得那么俊，校草中的战斗草，谁也比不过他。”

　　晏秋抬头。
　　那沈驿哥呢？他和景丞谁长得俊？
　　李向阳得意的哼笑：“那当然是沈驿哥了！沈驿哥是长得漂亮，不是俊，俊也是俊美。”
　　晏秋摊开手摇摇头。

　　“晏秋，你也好看，你的眼睛特别漂亮！”李向阳说。“你到底对景丞怎么想的？你喜欢他吗？你如果现在不抓紧点，他就跟别人跑了，娱乐圈很复杂的。”

　　沈驿走过来，拉着李向阳说：“别缠着晏秋了，他该睡觉了。”
　　李向阳站起来：“行。”

　　晏秋笑笑，知道沈驿替他解围。等李向阳上楼后，晏秋开口说话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家里，开口讲话。

　　“哥。”

　　沈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嗯？”
　　“我打算考法医。”
　　“法医？”
　　“嗯，我想清楚了，我想去首都。”他顿了顿。“所以…我…”

　　沈驿立刻接道：“我懂！你放心去学，学费不用你操心。”

　　他心里好开心，除了李向阳他有了牵挂的人，这个对他说着未来规划的人，把他当作将来依靠的亲人的人。他有了需求，沈驿非常乐意为了他做任何事。

　　沈驿内心特别高兴，说道：“晏秋，只要你愿意。将来不管你的户口在哪儿，迁出去还是留在这。你都是沈家的儿子，是我的弟弟。往后你就跟着我，有我便少不了你一顿饭。”

　　晏秋那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他也跟个孩子一样扑向沈驿，抱着他的腰泪眼朦胧。

　　“哥，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了归处。以前做梦，没想到现在能成真了。”

　　他被撞倒骨折没哭过，大出血下了手术台没哭过，被家暴打得身上都是淤青没哭过，一次又一次被抛弃也没哭过。今天听见沈驿一句，你是我沈家儿子，是我弟弟。愣是委屈的抱着沈驿抽泣，估计这场景付景丞都从未见过。

　　沈驿抱紧他，笑着说：“人自有归处，咱们家不求别的，但求你幸福安康，快快活活的活一辈子。你喜欢什么便去喜欢，想做什么就去做。你永远有个归处，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晏秋点头。

　　“开学就是高三下学期了，既然选好了专业，那就好好学习。法医的专业要求十分高，你要努力了。要是需要进修，我们去国外留学或者在国内考研读博都行。”

　　“我明白，哥。我会努力的。”
　　沈驿的话总能让人感到安心，他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他呢？”
　　晏秋最终还是哑口无言。
　　沈驿站起来：“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

　　这话说得没错，只是对于晏秋来说，还不够。他有千千万万的理由，他不能喜欢付景丞。他是个聋子，他离了电子耳蜗什么也听不见。

　　沈驿哄了会晏秋，又要上楼哄他的小情人了。李向阳十八岁了，他成年了。能陪伴他过成年的生日，沈驿从未想过。

　　走到李向阳的房间，他敲了敲门，听见李向阳说进。

　　只见他站起来，关掉手机，笑着跑过来抱着自己说：“我刚才在跟妈妈视频，她说你养我养得特别好，说我都胖了。”

　　沈驿说：“是吗？让我看看，哪里胖了？”说着他伸手掐住了李向阳的脸。“嗯，脸没胖。”接着又摸了一下腰。“这里也没胖。”

　　李向阳笑得花枝招展：“我的腰肯定不会长肉的，你看，我有八块腹肌呢！”他掀起自己的短袖，露出结实光滑腹肌给沈驿看。

　　“来，数一下。”他伸手拉沈驿的食指，带着他数数。“一，二，三…七…八块！”
　　沈驿替他拉好衣服宠溺的微笑：“是是是，你是拥有八块腹肌的网球王子。”
　　李向阳来了兴致，一把撩起沈驿的衣服下摆说：“我要看你的。”

　　沈驿被他这一动作搞的有些脸红，他其实没什么腹肌，饮食方面不吃油腻，所以不怎么发胖。可腹肌这东西，他其实没啥腹肌。

　　李向阳雀跃不已，掀开看见沈驿的小腹。灯光照在上面都像是镀了一层闪亮亮的金一样，看的李向阳心血来潮就想摸一把。

　　“一，二，三…这算一块吧，四块。这个也算吧，那就算五块，还有一块不太明显，那就勉强算一块。你有六块，沈驿。你身材好得很啊。”李向阳说。

　　沈驿觉得自己被他逗弄了，一把拉过他走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刚关上门就是一阵乱吻。舌头牙齿的，都分不清是舔还是咬，一会吮吸，一会吞咽，把李向阳弄了个半缺氧才放开。

　　“你…你要憋死我？”李向阳大口喘息。
　　“生日快乐。”沈驿抱着他说。

　　李向阳软了下来，坐到他身上说：“嗯！”

　　沈驿单手抱着他，手腕托着他走到柜子前，另一只手打开抽屉拿了个盒子出来给他。

　　“生日礼物。”

　　李向阳惊喜的接过：“你特意给我买的？”

　　“嗯。”
　　“晏秋他们送了我好多东西，你刚才在楼下不是已经送了我网球拍和球鞋了吗？”
　　“不一样。”
　　“里面装的是什么？”
　　“打开看看。”

　　李向阳小心翼翼的拆开盒子包装，黑色的绒花上，嵌着两枚对戒。
　　他愣了会神，突然抱住沈驿猛的栽到他肩上。

　　“怎么了？不喜欢吗？”沈驿问他。

　　李向阳哼哼两声，摇头：“喜欢！太喜欢了！”

　　沈驿抿嘴笑起来：“喜欢戒指还是喜欢我？”

　　“喜欢你！喜欢戒指！”他说话闷闷的。“沈驿，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上天会不会惩罚我，嫉妒我过得太幸福把你抢走？”我时常想的愿望，他居然实现了。”

　　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

　　沈驿乐道：“怎么会，我抢不走的。”
　　李向阳放开他，取下戒指给他戴上。
　　“你的手比我的大一点。”
　　“当然了，我还比你高。”
　　“在学校别戴，你还是高中生，不可以的知道吗？”
　　李向阳乖乖点头：“我藏好。”

　　四目相对，悄然无声。沈驿盯了他一会，关了灯问道：“后天回家？”

　　李向阳嫌热，剐了个干净。

　　“嗯，后天。”
　　“我送你。”

　　李向阳转身搂着他的脖子说：“送我回家，我妈妈说要请你吃饭，说要好好谢谢你。”

　　沈驿的手搭在李向阳的腰上，再往下便是空无一物。

　　“好。”

　　隔了一会，俩人都没说话。黑夜里，李向阳看不太清楚，只靠着手摸索沈驿的位置，他的脸，鼻子，耳朵，眼睛。

　　李向阳咯咯的笑。

　　沈驿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凑了过去。李向阳抓住沈驿的后背衣衫，他感觉身体在慢慢变化，呼吸声变得急促。

　　“睡吧，小葵花。”

　　李向阳却睡不着了，他声音有些哑，低头在沈驿脖子间嗅着。

　　漆黑的夜里，蔷薇花绽开，盛大开幕。香味因为俩人散发的热度而席卷了整个被窝，那粉色花蕊就点缀在彼此的身上。

　　沈驿想了想，把他圈在怀里用被子裹了他。

　　“你做什么？”李向阳露出个脑袋问他。
　　“帮你清醒清醒。”沈驿此刻跟抱着个粽子似的。

　　李向阳委屈巴巴的说：“沈驿，你真的坏。”
　　沈驿噗嗤一笑：“李向阳，你就这么想…？”

　　如同海棠花开，一簇簇一团团。

　　他蜷缩着脚趾颤颤巍巍的问沈驿：“你…你笑什么？”
　　沈驿带着笑意回答：“好看。”

　　“嘘…小点声儿。”沈驿捂住他的嘴。

　　李向阳闷哼两声，感觉脚都要抽筋了，听见他说这话又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随着星河流淌，暮色笼罩。晚风绕过庭院的花花草草，月色朦胧中睡得正香的蔷薇花沉寂下来。月见草开得满院都是，它嗅着蔷薇花香，伸手抓住它的根须，牢牢贴紧。

　　九月开学，时间过得如此的快。李向阳已经回去了，若大个房间没了他的身影，沈驿还有些不习惯。

　　上次送他回家时，许晴芳愣是拉着他从午饭吃到晚饭。

　　她太喜欢跟沈驿说话了，总拉着他叨个没完。沈驿坐在餐桌上，许晴芳就给他夹菜，笑得温婉动人。

　　“沈教授，我家羊咩咩没给你添麻烦吧？我去趟首都两个月，正愁没人在家照顾他。所以当他说要去你家的时候，我立即就答应了。一来呢，是方便沈教授补课。二来呢，也是让这个臭小子学会怎么为人处事，想多锻炼一下他。上次你给他买了网球拍，我让他给你把钱转过去，他说你不收。我就想着干脆让他去你家给你打扫卫生，做饭给你吃。他手艺还是不错的，是他爸爸亲手教的。不能白白便宜了这小子，你就该多使唤他。”

　　沈驿放下筷子，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李向阳说：“他给您说的要来我家住吗？”

　　李向阳心虚，埋头干饭。

　　许晴芳说：“可不是吗！他算的可精了，说沈教授家里大得很，住他一个人肯定不是问题。又说语文太难了，得天天跟着你学才行。”
　　李向阳抬起头，耳朵通红：“妈！别说了！”
　　许晴芳哈哈笑道：“哈哈哈哈…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你脸红个什么？”

　　沈驿挑眉，盯着李向阳。

　　合计着这个小子骗他，说他妈妈和他商量来自己家里住，没成想是他自己偏要来住的。

　　“他很聪明，阅读题和作文有很大的进步。字也写得好看多了。”沈驿说。

　　李向阳接道：“妈，我把高三要背的古诗文言文都背下了，还能翻译呢。”
　　许晴芳惊讶的看着自己儿子，想也不想就说：“真的？”
　　“没错啊！就是我，你儿子，李向阳，把高三的文言文诗词都能倒背如流了！”

　　许晴芳瞪大眼睛，啧啧称道：“见鬼了。”

　　沈驿一听，不小心笑了出声。

　　李向阳抬眼盯了沈驿一眼，脱下他蓝色叮当猫的拖鞋一脚蹬在沈驿腿上。

　　沈驿依旧笑得明媚，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李向阳想收起脚时，沈驿突然说了一声：“你怎么踢我？”

　　许晴芳抬起头，转头看向李向阳：“臭小子！你做什么呢？人家沈教授好心好意教你，你怎么还踢人家？妈妈就这样教你礼貌的？还不给沈教授道歉？”

　　李向阳有苦难言，只好在许晴芳的压迫下乖乖道歉。

　　“对不起，沈驿哥，我鞋子掉了，不小心踢到你了。”
　　沈驿摇摇头微笑：“没关系。”

　　安静了一会，许晴芳越看沈驿越觉得顺眼。她仔细端详沈驿，见他左手上戴了一杯铂金戒指。

　　她问道：“沈教授，冒昧问一下，你结婚了吗？”
　　沈驿顿了顿：“没有。”
　　许晴芳又问：“那有没有女朋友啊？”
　　沈驿说：“也没有。”

　　许晴芳若有所思：“哦…那你有没有想找个女朋友啊？你跟万姝是同事吧，又是一个学校的。她单身27年，没谈过恋爱。要不要试试？”

　　李向阳突然插话：“孟姐她有人了。”
　　许晴芳惊讶：“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真的是塑料姐妹情。”
　　李向阳说：“就最近，反正就是有人了。”
　　许晴芳说：“你倒什么都知道，也不知道这么八卦像谁。”
　　李向阳说：“妈…”

　　“沈教授你看看，还撒起娇来了。他都十八岁了，怎么跟个小宝宝一样。”许晴芳说。

　　沈驿却笑笑，他那里不清楚李向阳是个什么性子，最喜欢跟他撒娇。

　　“挺可爱的。”沈驿说。

　　李向阳又脸红了。

　　九月十八日。

　　沈驿得到医院通知的时候，是在学校食堂吃午饭。

　　他挑了个角落坐下来，看着手里的资料用餐。老远就有女学生在哪看着他，还有不少男生。最主要的是想去问问他关于考研的事儿，想去沈驿的小组。

　　一个背着书包戴着眼镜的男孩被一群女生推过去，她们胆子小，就推了唯一个男孩儿去跟沈驿交流。

　　男学生强装镇定，局促的走到沈驿面前。

　　“沈老师，您好！”

　　沈驿放下资料，抬头看着他礼貌点头：“中午好，来吃饭吗？”
　　男学生紧张的笑起来：“不好意思沈老师，打扰您吃午饭了。”

　　沈驿说：“没关系，坐下说吧。”

　　他看了眼远处的那群女学生，那群女学生向他招手，示意他赶紧坐下。

　　“沈老师，我叫裴原，是您二班的学生。”
　　“裴原…你上学期外国文学挂科了是吧？”

　　裴原顿住，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

　　“老…老师你…你记得啊。”

　　沈驿说：“嗯，你的试卷是我批的，这个学期补休吧。毕竟是必修课程，最好不要挂科。”

　　“好！”他点点头。“那个…沈老师。就是我想问问，您的小组还差人吗？我和我同学，都想进您的组。我们一定会努力的！一定勤奋上进！您看能不能收了我们几个啊…”

　　谁都想进沈驿的组，他的名额老早就被抢完了。他一个人也没那么多精力，也带不了几十个人。

　　“我知道你们都是勤奋努力的好孩子，只不过我这里的名额已经没有了。现下你们还能去看看刘文玉和张启两位老师的组，抓紧选好导师，对你们考研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裴原叹气：“唉…沈老师，你是不知道。现下考研的学生太多了，很多老师那儿都挤爆了。我们就是听刘老师和张老师特别凶，怕被骂才不敢去的。”

　　沈驿放下筷子说：“每位老师有不同的教学风格，对你们严厉要求点你们上岸的可能性更高。不是老师凶一点，驳了你们的论文，他就不好了。老师们都是身经百战的，阅历和经验也是很丰富的。所以，也不要道听途说去否决老师。”

　　裴原一听，有些羞耻，低下头不吱声。

　　“要相信老师，相信自己。”他话已说完，对他没有半分指责，反到是更让他觉得羞愧了。

　　“谢谢老师，我明白了，那就不打扰您用餐了。我会把您的话转达给她们的。”他站起来。“沈老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喜欢您了，您的思想境界真的很高，人也特别好。我决定了！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老师！努力考上！”

　　裴原感觉受到了鼓舞，兴奋的朝那帮女学生跑去，一字一句重复了沈驿的话。

　　只听那群女生痴汉一样的喊叫。

　　“啊啊啊！不愧是我们沈教授。”
　　“他好会说！我好喜欢！”
　　“就算进不了沈教授的组，我也要努力加油！”
　　“天啊，我真的是为他疯狂的着迷。”

　　裴原笑起来，跟着说：“我突然也有点喜欢沈教授了！不过，就是…”

　　“是什么？”
　　“别磨磨唧唧的，小原，你快说，就是什么？”

　　裴原慢吞吞的说：“就是我看见沈教授戴戒指了，他是不是结婚了啊？”

　　“什么？”
　　“结婚？”

　　裴原惊慌：“哎！你们小点声！我们去外面说！”

　　随后，淮大贴吧和论坛又被沈驿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刷楼了。

　　沈驿也不知道，她林万姝明明是个整天只知道泡实验室和教学的人，怎么会这么沉迷于在网上冲浪。

　　他沈驿是2G网，那她林万姝就是6G网，这速度可不比那群学生慢。

　　“沈大帅哥，你什么时候结婚了？你说说你，怎么比我偶像还那么多花边新闻？”
　　“你跟谁在一起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我看你也不像是喜欢戴首饰的人，快说！我太好奇了，谁能把你搞到手？那她真的是太强了！”

　　沈驿扶额，还是回了消息。

　　“…”

　　林万姝看着沈驿回的消息，瞪着大眼睛气道：“点点点？我发了三条消息，他就回了我三个点点点？”

　　一旁的楚修明听见了，凑过来问：“谁啊？”
　　“沈大帅哥啊。”林万姝道。

　　楚修明愣道：“小驿驿？你们在说什么？”

　　林万姝将手机递给他说：“说沈教授结婚了，说那个人一定很厉害，能把他拿下，肯定不一般。”她继续说：“你知道这事儿吗？”

　　楚修明皱眉疑惑的说：“我没听说他结婚啊，肯定是谁乱说的吧。”

　　“嗯？可明明有人看见他手上戴戒指了。”
　　“哦…”
　　“怎么？你知道？”
　　“我不知道…不过他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林万姝震惊，侧身看着楚修明说道：“完了！沈教授有喜欢的人了，那他怎么办？他暗恋了这么久，怎么办…啧…完蛋了。”

　　楚修明一脸懵圈：“你说什么？什么谁暗恋谁？”

　　林万姝慌张摇摇手：“唉没事没事！算了，我已经尽力了。”她撩了撩耳后的头发。“修明，咱们今天去哪儿吃饭？”

　　楚修明见她今天穿得好看，心里不经欢喜。

　　“带你去吃海鲜，你不是喜欢吃虾吗？”
　　林万姝笑起来，宛如花儿绽放似的：“虾！好啊！我喜欢。”
　　楚修明说：“你撩头发的时候真好看。”

　　林万姝少见的害羞了，正准备跟他来个互夸的时候就听见楚修明又来了句：“就是福尔马林的味道太大了。”

　　林万姝笑得矜持：“你也挺不错，全是高锰酸钾的酒精的味道。”
　　楚修明说：“刚才…你说你的偶像，你的偶像是谁呀？”

　　“影帝邱岘啊，他演的那个文艺片简直太好看了，叫《凛冬之寒》。又帅演技又好，看哭了不知道多少小姑娘。”

　　“哦……邱岘。”
　　“你知道？”
　　“不知道…回头我看看去。”

　　楚修明跟沈驿一样，俩人都是2G网。

　　生死未卜，全凭一张检查报告。
　　沈驿刚出食堂，就接到了医院的复诊通知。结果出来了，他得再去趟医院。
　　正午一点，沈驿开车经过了第二附中。他把车停好，买了点蛋糕和冰汽水。
　　他给李向阳打了个电话，说在他们学校门口给他送解暑的小零食。

　　李向阳自然很高兴，因为晏秋不能跑，加上付景丞也不让他到处跑伤着腿。就让楚淮砚跟他一起来门口拿零食。

　　楚淮砚看见沈驿，跑得跟一阵风一样，到是显得李向阳更淡定点。
　　他是校草，走哪都有人盯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