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性悖论》山海不见潼关路

4、征鞍不见邯郸路四

　　转眼间就到了傍晚，有一些年纪大的干部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但更多的人都还坐在座位上忙碌，前几天市里出现了几起密室盗窃案，至今还没破获，全局上下都因为这个事情头疼，何川因为这个事情跑了好几趟现场，但都是一无所获。

　　白昙想着家里那尊来历不明的大佛，觉得分外滑稽，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估计连名字都不是真的的人，就这样要生活在一起一段时间。

　　想着想着又觉得有些烦躁，眼看着即将到下班的时间，白昙想早点回家去看看容鹭在家做什么，他还有满腹疑虑想要问容鹭，容鹭现在对于白昙来说就像一个大型的不定时炸弹，就算张副局做担保，白昙也难以对他放下戒心。

　　“白昙！”何川的怒喝如同惊雷一般在办案大厅响起，“今晚你留下来值夜班！”白昙正欲离开的动作顿住了，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没有反驳，老老实实的又坐下了，现在何川盯上白昙，对白昙自己来说虽然不是一件坏事，但总是被吼来吼去，心里难免有些不爽。

　　何川此人为人刚正不阿，脾气冲，眼里容不下沙子，而且性格敞亮，也正是这样的性格，白昙才能就这样顺利激他让他把自己安排过来。

　　何川对于白昙的反应还算满意，正想着再说点什么教育教育白昙，就听见米璐璐着急的跑过来，边跑边大声喊道：“何副队，城西北沧博物馆报警盗窃案！有人潜入博物馆触发警报，嫌疑人有枪！”

　　何副队听了这话立马起身向外冲去：“老林，叫上人，现在在就去！”他跑了一半又看见了白昙还站在原地不动，当即把白昙领子揪过来，拖着白昙一路向外跑去。

　　白昙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被憋死前的最后一秒，他被何川扔进了警车后座，林行蛟和几个警官也一道进来，把白昙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何川跳上驾驶座，林行蛟车门都还没关上，何川就打开警笛，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北沧博物馆距离城中心很远，即使市局是离这里最近的警察局，路程上还是要一个多小时，何川简直是在不要命的开，直冲向郊区飙去。

　　林行蛟给白昙拿了防弹衣，小声嘱咐他说：“遇到危险不要自己上，尽量控制局面，不要让自己受伤……”

　　白昙看着窗外霓虹闪烁，低低嗯了一声，他还是有些紧张的，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害怕，如果想要查清真相，他所要面对的，不止像几伙窃贼这么简单。

　　等到了博物馆，何川率先下了车。白昙紧跟其后，刚一下车，白昙就踩进了一个深陷泥中的脚印，低头望过去，他发现博物馆门口泥路上的车辙纵横交错，脚印繁杂，似乎刚刚有大批人马在这里驻足。

　　夜色沉沉，除了白昙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何川一声令下，所有人紧贴墙壁缓缓向着博物馆门口走进……

　　空气中静的连一根针都听得见，何川一招手，几个警官跑到大门拐角处向里观察，博物馆此时灯火通明，但是十分安静，不确定劫匪有没有持枪挟持人质的情况。

　　局势不明，白昙跟在林行蛟后面也不敢大口喘息，可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安静的都不正常。

　　何川下令突进，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大堂缓缓走出，步履自然，丝毫刚刚遇见劫匪的样子，男人身穿一身西服，大腹便便，出门看见白昙他们吓了一跳，失声叫了出来：“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林行蛟一把把男人拉了过来，捂住他的嘴，白昙打开警官证：“北沧刑侦支队，接到报案博物馆失窃，你是什么人？情况怎么样？”

　　男人瞳孔瞬间睁大，整张脸都因为惊恐有些扭曲，他尖声叫道：“抢劫犯不是已经都被警察抓走了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抓走了？白昙和林行蛟对视了一眼，林行蛟反手把男人双臂扭到背后，白昙冲着何川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何川下令停止行动，也向这边走来。

　　男人的手被钳制，何川走到他身边厉声问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里面情况怎么样？”

　　男人表情痛苦哀嚎着出声:“我是博物馆馆长刘建国，里面的劫匪已经都被你们警察抓走了啊！你们回来抓我干嘛!”

　　白昙看着刘建国，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白昙抬手捏住眉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门口的车辙脚印，安静的博物馆，怀疑他们身份的馆长……电光火石间，白昙明白了一切。

　　白昙看着何川和林行蛟，肃然开口道:“有人伪装成警察把劫匪接走了。”

　　何川林行蛟的脸色都难看的可怕，那个馆长刘建国更是惊恐的叫了出来：“什么！假警察？那帮人可是把我们所有的画都拿走了啊！

　　“全都拿走了？！“何川的语气带着惊疑的怒气。

　　“不是不是。”刘建国连连摆手：“是今天从南木市空运过来的所有的画，那些可是我们花了大价钱从外地租过来的啊！警官，你可要帮帮我啊，丢了这批画，我一辈子打工都赔不起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的人都靠我养活啊！”说着说着，身体就开始摇摇欲坠，有晕过去的迹象。

　　白昙一把把刘建国拖住，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强迫他站立着，不让他晕过去，白昙敏锐的闻到，这个刘建国身上有一种难闻的臭味。虽然刘建国喷了香水，但他现在整个人都靠在白昙身上，这种有些让人不适的味道就分外明显。

　　何川给市局打了电话：“北沧刑侦支队副队长何川，嫌疑人疑似伪装成警察从博物馆逃窜，让交警大队沿路封锁，调取路边监控，排查可疑车辆。“他又扭头看向刘建国：“那伙假警察有几个人？歹徒有几个人？”

　　刘建国立马站直，尖声尖气的说道：“四个！歹徒两个警察两个！”

　　何川又对电话里说道：“优先排查四人车俩！”

　　此时，林行蛟对着刘建国开口问道：“里面现在什么情况？其他工作人员呢？你现在把事情经过给我们说一遍！”

　　刘建国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开口道：“现在整个馆就我一个人，其他工作人员让那帮假警察全都赶走了，说什么保护现场，哎呀我当时也是吓坏了，没想到那群人竟然是假的！”

　　“那你怎么没被赶走？”白昙死死盯着刘建国，沉声开口道。

　　刘建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但他马上又调整了过来，慌忙地从兜里掏出纸巾擦着自己满脸横肉上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油汗。带着讨好的对着白昙开口道：“小警官，你看我是馆长啊，就算所有人都走了，我也得留下来检查设施，关灯锁门吧，哈哈。”刘建国说完，还尴尬的笑了几声。

　　何川不满的对着白昙开口道：“不要问这些没有用的！“说罢就拉着拉着刘建国大步向馆内走去。

　　刘建国带着他们直上二楼，走到了一间很隐蔽的展厅，展厅的门开着，门上的锁是当前市面上非常先进的智能指纹锁，刘建国拉开展厅的门，对着白昙他们开口道：“这就是被抢走的画的展厅，那帮劫匪突然就抱着画出现在了馆里，门上的锁也没有被撬开，要不是我们的画上有防盗器，只要离开展厅就能直接报警，我们还真不知道画已经让人拿走了。“

　　“指纹锁的密码一共有几个人的？“林行蛟对着刘建国问道。

　　“就只有我这个馆长有的。“刘建国讪讪道，眼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刘建国连连摆手道：“不是我啊警官！这指纹锁每次的开锁关锁时间都是有记录的，直接记录到后台开锁公司那的，我就今天早上画运过来的时候开过一次，不信你们可以去查的啊！”

　　何川对着林行蛟开口道：“不排除劫匪早上跟着混进展厅的可能性。”林行蛟不置可否：“如果早上就混进去了，那里面的肯定有一定的藏身的地方，否则怎么可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睛下呆在里面不引人怀疑。“

　　何川对着刘建国开口道：“监控呢，那么大一个展馆，你们就没从监控里看见劫匪？小方！你跟刘建国去监控室把监控拷下来！“

　　刘建国一脸别扭的开口道：“警官，那伙假警察不仅拷了监控，而且说什么保留证据，把我们这的监控都删了。“

　　白昙听了这话内心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这伙劫匪的盗窃简直几乎滴水不漏，先是密室里凭空出现，触发警报后立刻来接走他们的同伙，删掉所有监控，几乎把警察的路堵得死死的，洞察了每一步办案流程，行事手法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人。

　　缜密，大胆，嚣张。

　　林行蛟和何川的脸色和白昙一样不好看，何川喊来另一个实习生让他跟着刘建国去监控室看看，同时打电话申请叫技侦的人过来恢复监控。

　　“又是密室盗窃，又是刚从外地运过来的艺术品。”林行蛟和何川面面相觑。没再沟通，三个人一同进了展厅。

　　一进展厅，三人均被浓浓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熏得呛了一口，展厅的布局方方正正，四面墙上挂着挂画的订钩，空间也不大，考虑到画作不能受到阳光直射，整个展厅只有在东侧有一扇小窗，白昙走到了小窗前，伸手一推想要打开，却发现窗户是密封的，根本推不开。除去仅有婴儿手臂粗的通风口之外，这是除了门以外唯一和外面沟通的地方。

　　白昙又闻到那股和刘建国身上相同的臭味，但还没来得及仔细深想，他就看见，在靠近窗边的地上，有一点点白色的粉末。

　　白昙呼吸一滞，但他立刻就镇定了下来，看何川和林行蛟正站在不远处说着什么，白昙不露声色的用身体挡住了两人的视线，隐晦的蹲下身想仔细看看这些粉末到底是什么，

　　霎时，林行蛟一个箭步冲到白昙身边把他拉了起来，“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