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者》刹那芳颜

38、你又离开我2

　　到家的时候，沈父和沈母纷纷出来迎接沈砚书，一看见自己的自己的儿子顺着楼梯慢慢的走上来，一直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当做心肝宝贝的老夫妻顿时便笑逐颜开。
　　“宝宝，这么就没有回家了，你可想死爸爸妈妈了，快进来，爸妈马上给你们做饭。”
　　沈父拉着沈砚书进门，李奕东已经把杨凌安顿在了自己买的房子里，也就是之前李奕东租的那套小房子，现在已经被他买了下来。
　　现在的他沉默的跟在沈砚书的身后，越过沈砚书的视线看向沈父的时候，刚才还平淡的视线里露出了骇人的寒意。
　　沈砚书的手机被他扣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年，他查看了沈砚书的手机，这对父母，一直在给沈砚书发消息，问他和季戎的进展如何，不停地撮合沈砚书和季戎，并且还毫不遮掩的说，“之前你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子是你的学生吧？听说家境一般，你看他那个眼神，妈妈知道你肯定对他感兴趣了，但是爸妈肯定不同意！男孩子女孩子，找对象是一辈子的事情，还是要慎重考虑啊，要找个条件好的！”
　　除了自己的母亲的事情，还有就是这件事，让李奕东对他们的仇恨和厌恶越发的深刻，所以李奕东进门的时候，顺手把大门给反锁了起来，可以防止他们逃跑，这种防盗门，最起码得开三道锁才能打开。
　　沈砚书和李奕东坐下来之后，沈父起身就要去厨房给沈砚书做红烧鱼，沈砚书沉默了片刻，突然说：“爸妈，你们先过来，我有话对你们说，你们现在坐在我的对面。”
　　沈父见沈砚书一脸严肃的模样，以为儿子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赶忙喊了沈母过来，两人坐在了沈砚书的对面。
　　沈砚书看了一眼李奕东，然后对着沈母和沈父说：“爸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是冀州市现在大名鼎鼎的李律师，就是之前检举了前冀州市法院法官韩塘的李律师，现在李律师有点东西要给你看。”
　　沈父的脸色陡然一变，沈母也陡然之间脸色发白，止不住的看向了沈父，手臂也抬了起来，攀附住了沈父的手臂，像是十分的依赖对方，李奕东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的表情，然后把照片拿了出来，而他们贿赂韩塘的证据则被他放在了文件袋里面，没有拿出来。
　　当那些照片放到茶几上的时候，沈父脸色一变，猛地拍了一下茶几，大吼一声：“这不是我！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东西！拿走！拿走！”
　　沈母则脸色发白的颤抖起来，沈砚书几乎看见她的牙齿在打颤，沈砚书冷静下来，仔细的观察他们。
　　他心中失望至极，猛地站起身来，“你们在说什么鬼话，爸妈，这就是你们，我就算眼瞎了，也不会认错的！”
　　“你这个逆子，我们白养你这么多年！有你这么污蔑父母的吗？！老婆，我们现在就走！”
　　沈砚书双眼发红，失望和难过顿时占据了他的胸膛，就算是他在不愿意承认，他也看清了他的父母就是天上的犯罪分子，他所学的犯罪心理学的人物描摹告诉他，他的父母就是他学到的那种、可以判断出来的，那种犯罪也不会有悔过之心的人渣。
　　沈砚书苦学多年，在这方面研究颇深，他可以通过自己经验和学识就判断的出来。
　　他所有的修养和理智都被击溃，更别提在李奕东面前上演这一幕产生的羞耻，彻底把他最后的自尊心和以为父母会忏悔的底线击溃，他猛地把茶几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大吼道：“还狡辩！你们知不知道羞耻！证据确凿，你们还矢口否认，完全没有悔过之心！我都替你们羞耻，为什么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为什么！你们知不知道，在你们面前这么冷静的李律师，即使这些照片你们，你们绑架□□还差点杀害的，李玉的儿子！他还是我的唯一的爱过的男人！！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彻底毁了她的生活，她的梦想，她本来有美好的人生，有光明的前途，就这样你们毁了！你们忏悔啊，为什么不忏悔！你们忏悔啊！！——”
　　沈砚书崩溃的抱着头哭了起来，沈父呆呆地看着沈砚书，看着自己失控的儿子，最后还是咬着牙说：“我没有错，不是我！她一看就是贱女人，勾引别人的有妇之夫！”
　　沈砚书浑身颤抖着，在李奕东张嘴说话之前，猛地岔过茶几，一拳揍在了沈父的脸上，按着沈父在地上，鼻涕眼泪全部下来，攥着沈父的衣领，咬牙切齿的看着沈母和沈母，“让你们生下来，是我的耻辱……”
　　李奕东一把拽过沈砚书，把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颤抖着的沈砚书，低声说：“他们没有负罪感，我相信你已经观察过了，老师，除了害怕，他们完全符合犯罪之后毫无负罪感的犯罪分子人群的画像，老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要浪费感情了。有些人是感化不了也没有同情心的。我报警了老师。”
　　李奕东比沈砚书更清楚，因为他就是这种人，在遇到沈砚书之前，他冰冷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或者只为了给母亲复仇，从小到大反复的被母亲灌输回溯她受到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伤害，让他从想吐到麻木，直到没有任何感觉——于是他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心底是无边的黑暗，是沈砚书压抑住了全部的黑暗，让他残存了一丝仅剩不多的人性。
　　沈砚书趴在李奕东的怀抱里，颤抖着哭泣出来，而李奕东刚说完，警察已经上门，带走了沈父和沈母。
　　李奕东低声走到警察的身边说：“王队，麻烦您查看一下楼底下的花坛，里面的植被异常，您找人翻看一下，可能有其他东西在下面。”
　　王队微微一愣，看了李奕东一眼，点了点头，“我马上安排。”
　　因为证据十分齐全，所以当晚便爆出了大新闻，冀州市的一户高知家庭，夫妻两曾经在二十年前绑架了一个无辜女大学生，贿赂了韩塘之后压下了这个案件，之后警方在一个律师的点拨之下，竟然又在楼下的花坛里陆续挖出了三具尸体，皆为不到二十岁的女性，她们的青春全部在这里暂停。
　　后来又有人网上拔出来，这个厉害的律师便是之前办了韩塘的李奕东，冀州政法大学光荣的毕业生，再一次在冀州市乃至全国的学术圈内产生了不小的震撼。
　　之后的几天，沈砚书一直和李奕东待在一起。
　　因为接近年底，李奕东这边的事务所越发的忙碌起来，杨凌也被李奕东弄去寄宿学校读书了，家里面再一次都是他一个人在这儿，季戎打电话让他回去他也拒绝了，他父母的审判他也没去，只是恹恹的待在家里。
　　在这期间，李奕东完全没有提出两人同房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自己睡在沙发上，让沈砚书睡在卧室。
　　沈砚书大抵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打算离开，只是每日看到对方却让他实在是心软也喜欢，总想着等两天，再多看几眼，再离开李奕东。
　　这天，沈砚书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的情绪好了许多，没有一开始父母被判处死刑的那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他清楚的知道父母是罪有应得，但是还是阻止不了他的大脑感到天旋地转。
　　“砚书，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牛肉，一会儿炖番茄牛肉给你吃。”
　　李奕东进门的时候，脱下了身上的黑色的短外套，下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领带，这是他冬天标配的工作服。
　　沈砚书削微有些迟钝的从电视上转过脸，笑着看向李奕东，微微笑着说：“奕东，辛苦你了。”
　　李奕东知道他现在正处于心理创伤的恢复阶段，他给他足够的空间去接受他的父母很快要被执行死刑的现实，然后他会照顾好他，就像现在一样。
　　沈砚书却在想着自己在他身边必定是他的负担，况且对方现在对自己已经没有的那种感觉了，要不要今天就对他说，两人有个体面的分手。
　　只是他看着李奕东卷起袖子，露出小臂，把牛肉和蔬菜从购物袋里面拿出来，准备煮饭，这种很日常的场景让他想到了以往的生活，他们是怎么平平淡淡度过每一天的，李奕东又是怎么细心照料他们两人的生活的。
　　只是这种平淡的场景却最为令人动容和难忘，他没办法说出口，他自私的想，再等一天吧，就再等一天好了，再多看他几眼，看他眉眼舒展的模样，看他思考时蹙眉的模样，看他闭着眼睛熟睡的模样，他要牢牢记住这些，所以他私心的对自己说，再等一等好了。
　　似乎是感觉到沈砚书的视线，李奕东转过头看向他，沈砚书赶忙侧过脸，把视线挪移到电视上面去，只是里面的画面，他是怎么都看不进去了，全世界都是李奕东好看的脸。
　　中午吃完饭之后，李奕东忙碌了一个早上，便躺在了沙发上午睡片刻，沈砚书坐在一边玩手机，等到李奕东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走到李奕东的身边，单膝跪在地上，手指描摹对方英挺又温柔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然后低下头，在李奕东的嘴唇上轻轻地印下一吻，低声说：“我好爱你。”
　　窗外是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白雪的光华从窗户外面映照进来，像是在整个世界的布景下定格住这一刻。
　　李奕东沉沉又安心的睡着，不知道他难过的爱人已经准备好了同他别离。
　　下午李奕东刚到公司，李玉就走到了李奕东住的地方，敲开了门，沈砚书打开门，便看见了李玉站在了门前，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沈父和沈母已经遭到了法律的审判，李玉一扫心中的阴霾，精神也看起来正常了许多，她推开沈砚书，走到客厅去坐下来。
　　“阿姨……”
　　“闭嘴，我不是你的阿姨。”
　　李玉交叠着双腿坐在那里，她似乎是细心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不在像之前那样，穿着简单棉衬衫，而是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连衣裙，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她瘦削高挑，即使开始苍老，眉目依旧美丽，看起来倒是有一番说不出的风情。
　　沈砚书默默地站在一边，他没有立场反嘴，只能站在那里。
　　李玉微微笑了笑，“沈老师，你爸妈是杀人犯，你永远以后都是杀人犯的儿子，我们家奕东前途无量，我相信你不会耽误他的，对吧？”
　　沈砚书抿了抿唇，苦笑着想，就算是你不说什么，我也要离开他了，我爱他，但是他早就已经可能不再爱我了，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他不要李奕东因为自己的父母而心怀内疚和自己在一起，耽误青春。
　　于是他点点头，低声说，“您说的对，我明天就收拾一下离开。”
　　李玉见沈砚书这么识时务，满足的点点头，“你也不要不服气，奕东本来就不喜欢你，让他接近你是我的意思，我让他接近你调查你，只是没想到你正好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我就让他□□你，正好可以进入你的家庭，只是没想到，老天爷都开了眼，看不下去，让韩若曦那丫头也接近我们家奕东，我们家奕东长得好，有姿色，自然是能诱惑你们这些男女。”
　　沈砚书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再也笑不出来了，“你、你说谎……”
　　李玉径直走到他面前，猛地给了沈砚书一巴掌，指着他说：“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父母毁了我，你就应该赎罪！况且现在你已经决定要走了，我还有什么好欺骗你的！我李玉不屑于欺骗你这种人！恶心！”
　　所有的一切，从始至终像是彻底从沈砚书的心底坍塌，当初韩若曦来找他的时候，他即使难受，也还坚定李奕东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只是如今沈砚书回想起一切细节，从他们相遇开始，一切的细枝末节从他的脑海之中经过，抽丝剥茧，沈砚书突然意识到——一切都是李奕东的掌控之中，他好像确实是为了接近自己才来到自己的身边。
　　在学校里面的时候，哪里可能真的有人能欺负到他？
　　他明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总是和自己的暧昧，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难怪一切结束之后，李奕东现在对自己的如此的淡泊，而不是狂热的占有自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沈砚书惶然的往外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茫茫然不知走向何处，亦不知道，天大地大，何处是他的归宿。
　　沈砚书一身单薄的矗立在白茫茫的天地之中，热泪从眼眶中流出便要凝结成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