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云墨童子

23、对战前平静

　　秦国蓄势待发，在暗中筹划着下一个攻打的目标。成功攻打韩国看似秦国处于胜利，可实际上这也将秦国推上另一个悬崖峭壁。七国多年的平衡已经被打破，秦国现在是其它五国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秦国不能一鼓作气，继续开展进攻的计划，则会被时代的浪潮所反噬。

　　从地理位置看，秦国的下一个目标是攻打赵国或者魏国。从军事实力来说，赵国和魏国都有着不弱的战斗力。就在秦国抉择的时候，上天似乎暗中帮助了秦国一把，赵国发生了地震和旱灾，接二连三的灾害不仅消耗了赵国的实力，还动摇着民心。毕竟，对于老百姓来说，如果连饭都吃不上了，家也不能住了，那还怎么生活呢？吃饭住宿，平常不起眼的事情，一旦失去，则会动摇根基。

　　当秦国定下攻打赵国的计划时，阿诺和隐刃再次踏上了征战的旅途，同行的还有将军王翦。还有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正是小侯爷旭晨。随军的将领，除了阿诺和隐刃，大家都不熟悉这位出身不凡，地位显赫，秦王看重的小侯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大家都和小侯爷保持着客气的距离，只有将军王翦例外，对待旭晨是种平和的心态，既不巴结也不疏远。

　　旭晨来军队也不是吃喝玩乐，而是有事情要做。在秦国征战的时代，军功的重要性往往不言而喻。旭晨要能完全代表宗室的意见，他还得再做一步努力，有更多的证明，方能说服人心。旭晨隐隐感觉到嬴政似乎在筹划一盘棋局，这盘棋局如果胜利则会给秦国的权力制度带来不一样的挑战。这种感觉就像在黑夜中摸索，紧张中又带有一点刺激，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却能创造出见所未见的成果。这光需要勇气还不行，还需要毅力，更需要智慧。当男人的目光同时在远方时，而非眼前得失时，胸中的抱负是无需多言，足以打动人心。

　　山不来我来，旭晨不是没有察觉到军队对他的‘客气’，他也并没有坐以待毙。旭晨在军中的待遇和普通将领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军中之人，作风豪迈，不拘小节，并不喜欢繁文缛节那一套。旭晨也不刻意迎合，态度自然大方，和军中之人把酒言欢。日子若是长久，光靠伪装是很难骗人的，假意迎合终归是有被戳穿的那一天。旭晨能慢慢的融入军队中，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发自内心对军队将领的尊重。

　　同尘这鬼机灵和旭晨二人都是能说会道之人，二人难得又在战场碰到一起，自然是把‘能说会道’的本事发挥了个遍，军中的大老爷们也能哄得心花怒放，这功夫实在是让阿诺很佩服。

　　王翦看着旭晨的表现，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欣赏。军队之人，性格各异，能融入到不同性格的人中，确实是很难得，也难怪嬴政会对旭晨另眼相看。而旭晨也确实没有辜负嬴政的期待，用实力赢得了军队的认可。

　　作为一个领导者，能找到优秀的下属，并且能有效的传达自己的思想，也是一门学问。旭晨能力的突出也间接证明了嬴政用人的眼光和能力。

　　“同尘，我问你点私事，”旭晨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有话要说，反复确定周围无人，旭晨试探性地开口问道：“白冥将军是不是和诺姑娘互有情意？”这也不能怪旭晨谨慎，毕竟这话可不能乱说，事关姑娘家的清誉。旭晨只是想着既然有缘结伴作战，以后二人若能成美事，自然得备上一份诚意的礼物。

　　同尘叫诺姐姐，语言中是带有几分撒娇，依赖和信任的意思。白冥叫阿诺，淡淡的口吻中包含着说不尽的情意。嬴政叫阿诺，口气虽然平和，语言中却是君王难得的信任。旭晨叫诺姑娘，语言中是发自内心地尊重，并没有因为阿诺是女子而轻视她，也没有因为阿诺是嬴政的近侍而刻意巴结讨好，当然也不存在任何非分之想。

　　同尘这家伙机灵的小眼睛一转，却没有直接答话，而是笑嘻嘻地问道：“小侯爷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对于同尘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旭晨知道这小子是在试探自己，怕自己回去会‘打小报告’。旭晨坦坦荡荡的说：“我看白冥将军如冰山一般，不见任何喜怒哀乐，唯有在诺姑娘面前才有不经意间露出的柔情，”说完又悄悄开口：“男人，自然明白看到心爱之人的眼神是什么样。”

　　同尘也不直接回答，一双鬼机灵的眼睛看着旭晨，看旭晨还有什么话要说。同尘心想着‘自己和小侯爷虽然投缘，但是也不能超过诺姐姐和大哥的地位’。

　　旭晨微微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说：“我想着，既然能在军中相伴，便是难得的缘分。白冥将军和诺姑娘是难得的一双璧人，王室之中我见过不少人结伴，却逃不过时间和荣华富贵的考验，再也不复往日的情分。这茫茫尘世之中真心人太难觅。如果白冥将军和诺姑娘能成好事，日后我得备上一份厚礼庆贺。”旭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不带一丝的虚伪，任凭同尘随意打量。

　　有人的相处方式讲究缘分，若能与有缘之人结善缘，那么也不必求回报。

　　同尘这活泼的家伙倒是难得话少了一点，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用笑意回答。旭晨也明白了意思，不再追问。

　　秦国此次的作战计划是兵分三路，李信攻北路，王翦攻中路，杨端和攻南路。赵国即使有李牧这样优秀的将领，也无法同时分开作战。李牧也猜到了秦军的部署规划，并没有过多纠缠，而是直接安营扎寨和王翦对战。

　　王翦是个很沉得住气的将军，虽然秦国兵力优于对方，李信攻伐胜利的捷报传来，他却依然没有轻举妄动，暗中观察着赵国军队的一举一动。

　　“诺姐姐。我看王将军真是有耐心，对于赵国军队的挑衅都不轻易上当。”同尘在椅子上一摇一晃，偶尔踢一踢腿，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感叹道。见阿诺的反应太不明显，同尘琢磨着是不是讲话太过于平淡，又带了几分不满说道：“赵国的李牧也真是不知道收敛，偶尔来挑衅一下，放个烟雾弹，真是好没意思。”

　　这想法并不是同尘一个人的，秦国的军队之中也有人有过这种想法。毕竟，秦国的威武之师从未如此在战场平静过，这哪里有在战场肆意杀敌痛快。这就好比一个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突然只能干瞪眼，心中好像憋了一口不上不下的闷气，实在不是滋味。

　　但作为军人，第一要义是听从安排，而非擅作主张。尽管隐隐有质疑的声音，但在军纪严明的法则下，也无人敢自作主张，反对指挥之人的安排。毕竟，军队是一个整体，讲纪律，而不是讲个性的地方。

　　王翦虽然对于赵国军队的‘骚扰’保持着一种平和的心态，但丝毫没有放松对秦国军队的训练。清晨的第一道曙光见证着秦国士兵的辛勤训练，士兵的口号声整齐划一，惊动了在树上打盹的鸟儿。

　　身处秦国的嬴政自然也知道这一切，他却并不着急，也没有对王翦的安排做任何干预。做事有时便是如此，光着急还不行，得讲究火候，不然就是白费力气。

　　对于下属办事，最怕领导看不清形势，盲目指挥，这往往会影响最终结果。团队协作，并非是一人就能挑起大梁，还得讲究双方的合作。否则孤掌难鸣，下属纵有再大的本事，领导要往相反的方向去做，也难以等到最后的结果。

　　看到嬴政的回信，王翦的内心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继续进行着自己的安排。将军打仗，若是有后顾之忧，难免会有所顾及，不能发挥真正的实力。这也就是王翦和李牧的区别之一，王翦身后是秦国和嬴政，嬴政对于攻打赵国的事情很有耐心，并未施加过多的压力给王翦。而李牧身后是赵国和赵王，赵王的行事风格却未必能耐得住性子，李牧不仅有对战王翦的压力，后方还有来自赵国的压力。

　　旭晨看到王翦的表情，猜到是有几分好事，开玩笑说道：“王将军，可是接到了什么好消息？”王翦也并未和旭晨客套，笑着说道：“看到王上的回信，老夫对这场战争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二人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把话说透，就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就是一个优秀的领导所具备的能力，即使身在远方，也能看清局势，不急于一时的得失，不会随便乱指挥，给下属添乱。即使不在下属身边，依然能有不受距离影响的正面影响力，鼓舞人心，实在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