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她是皇帝老祖》思路佑

4、第4章

　　向晚棠默认了云岚共行，连姑姑本来放松的心又提了上来。

　　可向晚棠的状态实在太放松了，有一种游刃有余地轻松感，透着一种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能处理好的气息，有时候甚至让连姑姑觉得是不是就算放任她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没关系。

　　直到云岚提出了让她眼前一黑的建议——

　　起初，向晚棠还专心于欣赏圣武堂之装横壮丽，其虽不及其余宫殿占地区域之大，但高顶在上，壮阔之至。满堂淡雅却不失华荣，但比起华丽，这儿其实更彰显精致。

　　而在圣武堂中央，那高大的石铸雕像则跃入眼前，其手握腰间长剑，面容坚毅，身披铠甲，长发挽起做马尾，给人的震撼足以让人忘却其周围的精巧装饰。

　　雕像做得十分精致，包括剑鞘上的花纹细节，铠甲的造型都得以展现。

　　毫无疑问，这就是她向晚棠。

　　然后，她就看到了供奉在圣武皇后雕像前的贡品。种类丰富，鱼肉水果俱全，饭菜看起来刚出炉不久，还冒着热烟，风一吹，香味就顺着飘到向晚棠的鼻子里，辛辣、醋酸、葱香等等味道层层交叠，让人忍不住想去尝一口。

　　人们对圣武皇后的敬重与重视好像有点超越她的想象，连贡品都准备得这么完备。

　　而她自己，却连荤菜都吃不上。或许是嫉妒使然，向晚棠十分觉得，贡品弄这么好，可以但没必要。

　　显然，云岚也是这么觉得的，她说出了向晚棠想做但克制了的想法：“这贡品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我们吃了吧？”

　　说完还很不高兴地嘟囔着：“我宫里都没这么好的饭菜和水果呢。”

　　有这样荒谬的想法也不能怪他们，且不说这饭菜确实诱人，向晚棠和连姑姑平时也确实没吃过这样好的吃食。

　　听了这话，连姑姑神情复杂，可眼神在云岚身上流转，措辞半天也只能勉强说一句：“这不太好吧……”

　　云岚当即就不乐意了，不赞同的声音在她耳中反倒是鼓舞的乐器，于是她大大方方来到桌前，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根大鸡腿往嘴里塞。

　　一口咬下满嘴油香，随着牙齿撕扯，嫩白的鸡肉争先恐后而出，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汁水，桌上仍然琳琅满目皆是美食，越看越发觉得其如同清晨的花朵娇艳欲滴，无比诱人。

　　此刻，向晚棠想到了自己一直贯彻的道理——美食要为人品鉴了，才不算辜负美食。

　　随着云岚伸出拿着鸡腿的油手，对着向晚棠说：“吃嘛！”她顺理成章地接过，在咬下第一口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想必供奉给圣武皇后的美食真的能被圣武皇后吃掉，那些人应该会挺高兴的吧？于是向晚棠吃得更香了，大快朵颐的样子连有着踢天弄井之名的云岚都叹为观止。

　　连姑姑满脸愁容，想要阻止又害怕云岚不满，只能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地盯着向晚棠。

　　即使是这样，云岚也觉得碍眼：“你就不能像我一样，让那些只会说屁话的奴才们走开吗？”

　　“但是……”向晚棠端起盛满美食的菜盘，想了想，而后脱下外套挑选了些便于打包的，抬头看着连姑姑：“你和蝶允也饿了很久吧？这些，拿回去给你们吃。”

　　于是，看着向晚棠这双清澈的眼睛，连姑姑也无法再去责怪她。身为公主当然不能去做偷吃贡品这种令人不耻的事，但小公主如此年幼，饭都吃不饱，在这种时候还会想着她们这些下人，无意间感动的心情就占了上风，又该怎么去责怪她呢？

　　然后就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些吃食，继而鬼使神差地听了向晚棠的建议，先回去一趟把东西都分了吃了。

　　一场美餐吃得这两个小孩是酣畅淋漓，为避免被人抓个现着，她们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立刻就溜了。

　　那时好几日的阴天连续不绝，宣告了冬日的将近，可这天却出了太阳，所以气候还不算很冷，只是在偌大的皇宫内，处处井井有条、安静肃冷，叫人没由来地觉着寒意袭人，皇宫内自是不许人追逐奔跑，言之有失体面，可惜孩童尚未知晓何谓体面抑，或是并不在意体面。

　　金黄的树叶随风落下，同样金黄的，还有二人脸颊上被阳光照射的油光，二人在小跑出去一段路程后，看着彼此油乎乎的嘴角，再回想到自己荒谬的行为，忽然就面面相觑地哈哈大笑起来。

　　云岚笑问向晚棠：“还说什么仁厚，你也不怎么仁厚嘛，还跟着偷吃。”

　　听了这话，向晚棠思索片刻，而后小脸一肃，认真道：“你说得对。但吃掉浪费的食物，不算偷吃。”

　　就连一向我行我素的云岚都惊诧地露出一副“真有你的”的神情。

　　二人擦掉‘偷吃’的痕迹，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共同前往御花园赴赏花宴。

　　此时御花园已经十分热闹了，因是各位娘娘们的主场，所以只简单地向新来的几位主子介绍了下这几位皇子公主，于是娘娘们和公主皇子们便分而聚之，各自娱乐。

　　对向晚棠而言，这处大多都是陌生的人，她以往出门的时候屈指可数，现在在人群的谈笑间，也只认出了清丽雅致的皇后，以及雍容华贵的锦贵妃。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锦贵妃处处压制着皇后，对于锦贵妃的挑衅之词，皇后自己似乎也不甚在意，一笑了之。

　　再看他们这边，四公主云岚不必说，虽然性格乖张喜好捉弄，但心不坏，在与她聊天期间得知她是锦贵妃唯一的女儿，也很明显从她语气里听出她对母亲的抵抗。

　　不远处的五公主云若霜不知为何闹了脾气，煞是委屈的模样，四皇子云嘉玉可劲儿地凑近她，小心翼翼地哄着，才九岁年幼的脸上略带着些无奈。

　　另一位则是皇后之女大公主云锦月了，这位公主不知为何郁郁寡欢地坐在亭子下的桌前，撑着下巴，手中把玩着茶杯，她对面坐着的，同样是身份尊贵的安贵妃之子，大皇子云海渊，云海渊偶尔与她搭话，她也只是闷闷地敷衍着。云岚轻蔑地称她：整天苦着脸的傻瓜。

　　聊到了大公主，就思及了皇后膝下的另一个孩子，二皇子云黎行，虽是云岚主动聊起了他，但言语中带有鄙夷，似乎不愿意多说，“他今天没来，不用理他。”

　　向晚棠疑惑问道：“为什么不来？是有事耽搁了么？”

　　云岚嗤笑一声：“如果你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来了。”说完后还很自然地接了一句：“如果我是他，我也不愿意出来丢人现眼。”

　　这话听得向晚棠有些疑惑了，忽然回忆起方才皇后向新来的主子介绍他们几个的时候，说到二皇子的时候也只是含糊带过，各位主子们也纷纷露出略有些怪异的神情。

　　还未等向晚棠深入思索，就瞧见了三皇子……向晚棠并不想与他碰上，但也并不遂意，云纪逍在看到向晚棠的时候就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那个草包怎么过来了。”云岚皱眉道。看来她也不怎么欢迎云纪逍。

　　向晚棠大概能猜到云纪逍过来是干嘛的。

　　而果不其然，云纪逍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喂！你过来，跟我过两招。”

　　他高傲地昂起头，满脸自信，神色挑衅。大概是因为同年幼的云棠对打能轻松制胜，所以让他产生了碾压的快感，才以陪练的理由如此频繁地找她对战。

　　“云纪逍你要不要脸，她多大，你多大，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是在问她，”云纪逍并不怕她，直接回应道：“本来也是她答应我可与我陪练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再惹我，我就告诉锦娘娘了！”

　　锦娘娘这三个字极有用，云纪逍这话一说，云岚气红了脸也只得默默憋着。向晚棠还真没想到，一向气势凌人的云岚还有被威胁的时候。还是拿云岚她娘来威胁的，听云纪逍这意思，看来锦贵妃挺看重云纪逍的？

　　见云岚不说话了，云纪逍颇为得意地看向向晚棠，后者好意提醒：“我劝你不要挑衅我，还是说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说什么废话！”

　　云纪逍是没有耐心再听她多说了，他朝向晚棠冲来，使出在她看来漏洞百出的架势，而后直直地朝她脸上砸去。

　　看得出来，这一拳使出了十足的力气，云纪逍也确信这些重量都会落在向晚棠身上，好让她丑陋地因弱小而痛哭流涕。这都是她活该。

　　可不知为何，向晚棠竟能如此迅速敏捷地挪移身位，躲开云纪逍的直拳，并在躲开的瞬间将他的手臂紧紧握住，猛地向后退去，云纪逍的重心当即就有些不稳了，可这还没完，随之而来的是后膝盖的疼痛。

　　这下他彻底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云岚目睹这一切，表情由原来的惊诧变成了幸灾乐祸。

　　而这扑通一声格外沉重，引起了周围众多人的注意。最先有反应的是孟婕妤，她惊叫了一声：“纪逍！”便赶忙跑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来，随后不满地瞪着一旁的向晚棠。

　　众人都小声地窸窸窣窣讨论起来，大都认为是孩童之间打架闹事，就看谁是始作俑者了。

　　锦贵妃见状也从人群中走出来，还没等皇后说话，她就先一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纪逍红着眼眶坐起来，好不容易被孟婕妤扶起来了，俨然一副可怜受害者的模样。锦贵妃也朝他露出关怀的目光：“三皇子可有大碍？”

　　孟婕妤虽神情委屈，但依旧道：“这孩子只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云棠，”锦贵妃转而问，看向她的目光略带不满，眉头微皱道：“为何欺负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