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愿戎马息》江影涵空

6、为国济难诉忠肠

　　入了校场已有半年，我的武艺突飞猛进，虽然还是远远比不上宁汐。宁汐对我的指点自始至终都很耐心，在校长以外的地方，宁汐不占我便宜，称我师弟，对我的称呼变成了阿珉，于是，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唤他阿汐妹妹，但是，阿汐妹妹似乎从未对我叫过哥哥，却每日缠着我的皇兄和长孙无忌“哥哥哥”地嚷嚷着。

　　今日阿汐妹妹异常开心，因为一只战马诞下了一只全身乌黑，四蹄雪白的小母马，阿汐便为她取名白蹄乌，每日亲自喂食梳洗，她自已的功课都懈怠了不少。阿汐说，等她的白蹄乌长大了，定比我的特勒骠飒爽不少，哦，特勒骠啊，它是我一月前亲自在皇家马场挑选的小马儿，黄里透白，它的眼晴里，透着一股王者气，我认为这样马儿才能配得上本二皇孙。

　　待马儿长到一岁，我正和阿汐妹妹比试谁的马儿跑得快，我俩站在一旁，为各自的马儿加油助威，结果我的特勒骠赢了，阿汐妹妹不服：“两马都尚处幼年，我的马本就比你的马小一月，现在比不上边自然是正常，再说了，待到马儿可以骑乘之时，载着你的特勒骠便赶不上我的白蹄乌了。”

　　我狡辩：“那可说不准！”

　　长孙宁汐便要给我一拳。忽然间，天边烟燧升腾，士卒们迅速列好队伍，师父的宏亮的声音传来：“众将听令，漠南敌军欲入我大瑭，今日即刻起程，卫我家国！”皇爷爷的准许下，我与皇兄随师出发，宁汐妹妹如何也不愿意独自留下来，一同出皇城，一路北上。

　　摐金代鼓，轰轰烈烈，我们三人都是第一次见。我心想着，我们大瑭如此威风，这些敌寇为何不会望而却步。

　　又或者，正是他们渴慕我大瑭之威仗，才会不自量力来掠夺的罢？

　　天色暗下来，行了一日，我军驻营休息。我和皇兄躺在同一个帐中，如何也睡不着，我便走出营帐去找师父，却见阿汐妹妹悄悄地溜出了她的营帐。我从背后偷袭她：“哈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溜达！”她捂住我的嘴，将我拽到了将军的营帐，却见将军对着地图沉思“爹爹，女儿睡不着，不如给我讲讲你的进攻计划吧！”

　　长孙虔回过头来“汐儿，马上要上战场了，怕不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

　　长孙虔瞥了一阿汐妹妹拽着我的手：“男女授受不亲，汐儿不小了应该要明白了。”

　　阿汐妹妹的脸似乎红了，倏地将我的手松开，走向她爹爹的地图，指着一处：“爹，敌人是不是就从这里攻过来？”

　　长孙虔本不想让女儿参与进来，然而忽然间发现女儿对这地图饶有兴味，想来平日里也授予了女儿许多纸上功夫，也不驱赶，便将自已所想透与女儿一二。

　　“那爹爹，女儿认为，以我们此次的十万大军，您启程前又说敌军约莫会派八万军，明日不如将兵分四路，从这里，前锋第一队以四万军主动进攻，敌人便会以我军人数少而懈怠，待战进行一个时辰，另两路军分别从左右两处借助这里的山势俯冲而下，在其略有疲惫时以突有援军挠其心志；此外，务必让我军其余六万人俯冲间距保持松散，俯冲速度减慢而锣声急促不断，借助树木干扰，这样全部俯冲完成的时间与景象便能让敌人将我六万军误以为二十四万军的效果，如此以多敌少，便能将十万化为二十八万，达到以极多敌少效果。汐儿叫这树影四倍离幻术可好？”阿汐指着地图滔滔不绝，风险虽大，但所言有理，值得一试。我与师父都哑口无言。

　　我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继续补充：“这先锋的四万军，若想在最短时间内消耗乱人最多的体力，最好从这里先发歼灭其这一部分的军队，而后向其两侧中部射击，恰能与左右援军形成里应外合的效果。”

　　师父对我和宁汐妹妹刮目相看。最后师父、宁汐与我三人又将方案完善一番，回了帐中，我不一会便睡着了。

　　两日便遇上了敌军，原来，敌方亦是千军万马。眼见着他们如黑云般袭来，我一时竟不知所措，师父让我们三人退回营帐，阿汐妹妹才不情愿，鞭马随父而上，冲向了军队前列，倏乎间取下了五六个敌首。敌人的鲜血浅在阿汐的盔甲上，我见过宁汐的的威风，可我从未见过阿汐妹妹这样的威风，长孙虔太担心女儿受伤了，便在她的身旁杀敌。我也不再畏惧些什么了，大呼一声便迎丢敌。上我们的方案完美实施，敌人此次派出的十万军被我们歼灭八成，余下败北而逃。那是我与宁汐参与的第一战，宁汐十一岁余七月，我十二岁余八月。望着我军大胜兴奋不已的皇兄才不会知道，这一战是我与宁汐策划的。

　　宁汐十二岁时，我然想到从未见过她娘。她的生辰宴结束后，宾客散去，我与她对弈的顺便问了这个问题。宁汐愣了一下：“我要说我自己知道的还是我爹告诉我的？”

　　“都说。”我满脸期待。

　　“很小的时候，我一直在问爹，娘在哪，爹说，娘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坏人保护大瑭，只要我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背熟了四书五经，练会了琴棋书画，娘才会回来。但是，打无忌哥哥出现在我身边，我便知道娘不会回来了。因为无忌哥哥悄悄对我说他来时，娘被敌寇杀死了，那么，我娘便早被敌寇东死了。汐儿，永远都不会见到娘了。”她的目光中流露出超越这个年龄的成熟，“罢了，我想看看爹能瞒我到什么时候。或许爹爹有他的苦衷，我有爹爹便已是大幸。”

　　“阿汐妹妹，对不起啊，若是我知事情是如此，定不会问。”

　　“无妨，不过你千万别和我爹说我知道真相。”

　　我郑重地点点头，继续下棋，然而神思却无法再专注于棋盘上。

　　我何其有幸，自幼有父王母妃皇爷爷的疼爱，我李家打下的江山，现有他人为我守护，日后，我一定要亲自守这江山，这黎民的江山。

　　胥康十三年，岁旱，适逢漠北袭击。皇爷爷开仓济难，命我与皇兄去体观民间疾若，我们兄弟二人与阿汐妹妹每日午时便为百姓发放救济汤。三人轮流盛汤，我见那米水稀的可怜，与我平日里所食天壤之别。皇兄见烈日将阿汐妹妹晒得汗流浃背，忙以袖子蔽其头顶，嘟嚷着：“鬼天气让我们干这样低贱的事，热死本王了，本王热死了倒还好，将我的汐妹妹热坏了我将这群麻烦事儿多的黔民头颅一个个取下来，便也用不着每日再吃喝了。”

　　“你少说两句！”宁汐喝斥到。

　　“皇兄你想想你我每日吃的是什么，百姓们吃的又是什么？”

　　“说来皇爷爷要是能尽快把皇位传给我，我保证让百姓三年内丰衣足食！”皇兄道。

　　“皇位，应是先给我父王的。”

　　“皇位给谁重要吗？无论是谁，为国为民，深得民心，足矣。”宁汐嫌弃地把她头顶袖子推开，继续盛粥。

---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二人在发放救济粮时所说的话暗示了两个兄弟截然不同的性格，奠定了最终宁汐所做选择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