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蔷薇 右手玫瑰》木光

6、第六章

　　这天晚上，尚卓和季沫馨两人一起回到家中。季沫馨未作停顿，系上围裙便开始做晚饭。

　　“艾然回来一定非常饿了，那丫头每次放学回来总是要把冰箱翻个遍找吃的。”季沫馨不无宠溺地说。

　　季沫馨一直是非常疼爱艾然的，这个尚卓心里十分清楚。

　　有时候，尚卓会觉得自己很羡慕艾然，有一个这么疼爱自己的妈妈，尽管她并非她亲生的。想想自己呢，很小的时候妈妈便狠心地将自己丢给爸爸，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从此杳无音讯。

　　小学的时候，他最羡慕的就是那些有妈妈牵着手来上学的小朋友。他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而自己呢，只能每天按时从家里出发，穿过一条漆黑狭窄的巷子再走过一段长长的马路，孤零零地走到学校。放学自然也是如此，看着别的小朋友或是被妈妈牵着手或是坐上车子被接走，他却只能自己顺着原路返回。

　　那时的他幼小的心灵格外渴望妈妈能在自己身边，他害怕极了那种独自一人孤单无助的感觉。只是后来长大了，脑海里思念妈妈的念头也渐渐淡化了，便明白，即使再想念她她也不会再回来，一切都毫无意义。

　　“尚卓，能帮我到对面的便利店买桶酱油回来吗？”季沫馨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好。”尚卓答应道。

　　穿上鞋子，他下了楼。来到便利店，拎了桶酱油，又选了几包薯片和饼干，给了钱便走了出来。没走几步，看见不远处一辆车子停在了路边，艾然从车子里走出来，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紧接着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瘦高个子男生快步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臂。

　　只见艾然回头对那男生说了些什么，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继续走。那男生在她身后大声喊了几句，她也不理睬。看着她走远，他只得转身垂头丧气地开车离开。

　　“艾然！”尚卓叫道，快步追上去。

　　“哥，你怎么，在这里？”艾然惊讶地看着他，说到最后三个字时，明显气力不足。

　　尚卓扬了扬手里的便利袋，问道：“刚刚那男生是谁？”

　　艾然神色慌张：“他，他是……”

　　“是那个食品公司的富二代？”

　　“不，不是的。”她急忙摇头否认。

　　尚卓怀疑地看着她：“还不讲实话，那他是谁？”

　　艾然眨了眨眼睛，手指戳了戳头发，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哦，对了，他爸好像是开汽车维修公司的。”

　　尚卓叹了口气，“又一个富二代呀。你在跟他交往吗？”

　　“当然没有！”艾然一脸桀骜地澄清道，“是他非要送我回来而已，还说要请我去吃饭，无聊的要命，谁要睬他啊。”

　　“只是这样？”尚卓半信半疑。

　　艾然信誓旦旦撅嘴道：“就这样。”

　　“看来我对你说过的话你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尚卓失望地说。

　　艾然见尚卓有些生气，立刻佯装撒娇地抓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哥，我当然记着你的话，而且我还提醒他现在汽油很贵汽车保养费也很贵什么的，可他说他们家是开汽车维修公司的，还附属两处加油站，我有什么办法。”

　　尚卓忍俊不禁，表情却极是好看。艾然狡黠地注视着他，脸上亦绽开动人的笑容。

　　“好了，不生你气了，我们回家吧。”说罢，尚卓兀自朝前走。

　　艾然紧随其后，像个淘气的小女孩：“哥，这件事情不要让我妈知道，替我保密好不好？”

　　尚卓也不看她：“那要看你表现了。”

　　“好，我保证一定会听你话的。”

　　她一把将尚卓手里的袋子抓过来，欢快地跑在前面。没跑多远，她又弯腰将它搁在地上。

　　“太重了，还是你自己拎吧。”她朝他调皮地一笑。

　　尚卓看着她孩子般的笑容，既可笑又可气。

　　回到家里，果不其然，艾然立刻钻进厨房拉开冰箱找吃的。

　　“先把手洗了再拿东西吃。”季沫馨见状，关切地提醒道。

　　艾然乖乖地放下手里正欲打开的面包，边洗手边问：“妈，今晚烧什么好吃的呀？”

　　季沫馨正切着菜也未抬头：“反正是你喜欢吃的，坐在外面等就好了。”

　　她明眸如水，笑盈盈地说：“妈你最好了。”还不忘将脸依在季沫馨的肩膀上卖乖地蹭两下。

　　“好啦好啦，赶快去洗澡吧。”季沫馨柔声催促道。

　　“嗯好。”三两口将面包吃完，艾然走出厨房去洗澡。

　　尚卓随后走进厨房，将酱油递给她，问：“还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季沫馨回头嫣然一笑，精致秀美的侧脸弧线便完全得以展现：“不用，饭已经快煮好了，马上就可以开饭啦。”

　　尚卓被那个笑容迷住，久久移不开视线。

　　晚饭后，尚卓回房间照例打开电脑边听音乐边做些简单的平面设计。艾然敲门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吊带睡裙，脸上未施粉黛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瑕疵，显得无比娇嫩动人。黑亮的长发直直地垂在玲珑白皙的肩膀上，妙曼的曲线隔着白色睡裙的质地依稀可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明艳不俗、青春唯美的气息。

　　“哥，你能陪我聊会天吗？”她说。

　　尚卓关掉音乐，旋转椅子面对着她：“怎么了，有心事吗？”

　　艾然走到他面前，在床上坐下来，兴味索然地说：“没什么，就是不想那么早睡。可能是心里太压抑了吧，说不出来的感觉，很憋闷，真难受。”

　　“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尚卓在意地问。

　　艾然摇摇头，叹了口气：“学习那点事是难不倒我的。只是，有时候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想到以后每天要面对那么多的事情，生活、学习、金钱、爱情，乱七八糟搅得人心烦意乱。”

　　尚卓意外地看着她：“你，你才19岁，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看吧，你也不能理解我对吧？”艾然说，“哥，我发现自己有些神经质，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他们也都这么说。”

　　“他们？你的同学？”尚卓问。

　　“嗯。”

　　“也许是他们不够了解你，你自己凡事都得要往好的方面想。可能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我上大学的时候也这样，整天会胡思乱想，不过那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人的思想本来就是很复杂的。更何况女孩子思想会更敏感，这很正常。”说着，尚卓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轻拨弄了下艾然的头发。

　　“哥，那你觉得我是不是有很多缺点？”艾然认真地问。莹亮饱满的嘴唇微微翻起，可爱而又迷人。

　　“你的缺点啊，是不少。”尚卓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逗趣地说。

　　果然，艾然瞪着眼睛扬手在他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子：“损我你很开心是吧。”

　　尚卓忍不住笑起来，深邃迷人的乌黑眼眸里流露出的却是明亮而透彻的纯真。对视的一瞬间，艾然便被牢牢地吸引住了。心脏突然间有种被电流击中般的感觉。

　　艾然很明白，这种强烈的只属于男女间的怦然心动的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

　　“尚卓先生，我现在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问你，请你把一脸的傻笑先收起来！”艾然干脆利落的语气和她的年龄极不相符。

　　尚卓点头：“好吧，你说。”

　　艾然故作神气地拨了拨额前的刘海，然后正了正身子，表情严肃地说：“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可我不知道该不该喜欢他，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总之，我整天脑子里想的人都是他，连上课的时候都在想他。哥，不如你帮我做个决定吧，是放弃他还是继续喜欢他，你来帮我决定。我听你的。”

　　尚卓见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表情也随之严肃：“你说的这个男人，他结过婚了？”

　　“没有，我长这么大最恨的人有三个，我的亲生父母和拆散别人家庭的小三。你认为我会去做小三吗？”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你觉得他值得你喜欢吗？”

　　艾然表情怔了怔，眼神看向一旁，嘴角扬起一丝幸福的笑容：“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也很有魅力。他和我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感觉。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

　　尚卓微微蹙眉：“虽然你现在只有19岁，谈恋爱可能有点早，不过，只要你懂得感情的真正意义，能够从他那里获得你想要的幸福，我觉得坚持下去没有什么不好的。”

　　艾然立刻兴奋地拉住尚卓的手，就差没在床上跳起来：“真的，你真的觉得我应该坚持喜欢他？”

　　“只要你自己认为是对的，我想我没有反对的理由。”尚卓说。

　　艾然一脸神秘地看着他，眼神里隐隐透着淡淡的甜蜜和坚定。

　　“哥，你明天晚上下班后到我们学校门口接我。”沉默了一会，艾然说。

　　“怎么，又想让我当免费司机？”

　　艾然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给我当免费司机怎么了，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尚卓忍不住笑：“是是，我很荣幸，非常荣幸。那请问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罢，她从床上跳下来，穿上拖鞋便往外走。临关上门前还不忘转过身半眯着眼用食指指他，玩味地说，“记住，最好别迟到，我可不喜欢等人。晚安。”

　　门啪的一声关上，尚卓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