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李元宵

5、第 5 章

　　周恪这一夜睡得很熟，早上起来的时候，陆西临已经准备出门了。

　　“起来啦。”

　　“嗯。”周恪点点头，一撮头发睡得翘起来。

　　陆西临一边系着衬衫扣子一边嘱咐他，“饭桌上有油条跟小蒸包。看你一直没醒，豆浆放在厨房温着了，自己去盛。”

　　“牙刷、牙杯、毛巾都给你准备了新的，我都贴上便利贴了，你一看就知道。午饭的话，冰箱里有速冻水饺，煮一下就行。”

　　陆西临抓起玄关柜子上钥匙，刚要出门又折返回来。

　　“对了。手机拿出来，互相录一下号码。”

　　“没有手机号码。”

　　“什么？”

　　陆西临维持着打开通讯录的动作愣了片刻，被周恪搞得有点哭笑不得。

　　“就是说，除了你这个人，别的要啥啥没有呗？没有手机？还是又丢了？”

　　“没身份证，办不了手机卡。”

　　“身份证不是刚丢的吗？手机是丢了身份证后才买的？梦里买的？嗯？”

　　周恪眼皮跳了一下，又垂下头不说话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陆西临看着他乱翘着的头发和白净的脖颈，气又气不起来，只好重重的叹了口气。这破小孩儿，嘴里没一句实话。

　　“算了算了。手机拿出来。”

　　就算是没有SIM卡，微信还是可以使用的。陆西临惊叹了一下周恪手机的千疮百孔，替他连上家里的WiFi，加了微信。嘱咐他有事儿及时联系，才急急忙忙上班去了。

　　陆西临刚在医院地下车库停好车就碰到了昨天请假的霍医生——霍磊。

　　“哎！老陆！今天怎么回事儿？来的还没我早，懈怠了啊。”

　　霍磊说着就来搭陆西临的肩膀。

　　“因为昨天又替你打白工了。”

　　霍磊哥俩好地搂住陆西临的肩膀，陆西临一把打掉他的手。

　　“别勾肩搭背的，又想被说咱俩拉帮结派了？”

　　霍磊收回手，不屑的撇了撇嘴，“哼，刘滨那人嘴贱得很。本事没有，专会背后搞小动作。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是纯靠熬日子才熬到了副主任医师的位置，压根儿没法儿跟你比。偏偏人家还心比天高，宋老还没退呢，他就虎视眈眈盯着主任的位子了。”

　　霍磊嗤笑了一声，摆摆手又笑着靠上来。“害，不说他了。我还没说完呢，我昨天不是去相亲了嘛，哎，你猜我碰见谁？”

　　也不管陆西临有没有回应自己，他又自顾自说下去，“我碰见了我高中时期的女神！人家现在是大主编了。”

　　“虽然她好像不太记得我，”霍磊挠了挠后脑勺，“但是我觉得我表现得挺好，她应该对我印象还不错。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她说下次再约呢！”

　　霍磊一路上絮絮叨叨个不停，两人刚到科室，小蔡就迎了上来。

　　“陆主任，霍医生。”

　　“嗯。”陆西临对小蔡点点头。

　　“陆主任，昨天那个病人怎么样了？听说下班后您把他带走了？”小蔡八卦的凑上来问。

　　陆西临还没开口呢，霍磊把小蔡一把薅了过来，“嘿，我才一天不在感觉错过了整个世纪啊！”

　　“小菜鸡，你给我讲讲。什么病人，是男是女？你陆主任给人带哪儿去了？”

　　小蔡矮了矮肩膀，从霍磊手下溜出来，一脸不情愿的纠正他。

　　“说了好多遍了，别这么叫我。我叫蔡霁！叫我小蔡或者小霁都成，不能叫小......蔡霁。”

　　“好好好，小蔡。”霍磊没什么诚意的改了口，又把小蔡拉过来，“你跟我讲讲呗。”

　　陆西临不再管他俩，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刚到办公室就碰到了等在门口的刘滨。

　　“哎！陆主任来了。”

　　刘滨见到陆西临马上露出一副笑脸，陆西临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

　　刘滨跟着进了办公室，假模假式的寒暄了几句，开门见山的切入了主题。

　　陆西临听到他的话后，脸上没有什么反应，心道果然。霍磊已经跟自己提过刘滨想进科研小组的事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你是说，对我的科研方向有兴趣？”

　　“你看啊。小组里只有你和霍医生资历比较老，那些个住院医和实习生能有什么经验。”

　　刘滨搓了搓手，避重就轻的顾左右而言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要是对科研有兴趣，当初陆西临申请立项，组建小组的时候他就不会躲得远远的了。

　　“搞科研，也并不只是依赖经验。”

　　陆西临翻看着面前的文件，丝毫没有答应的迹象。

　　刘滨暗自磨了磨牙，硬挤出一张笑脸，“这有了科研成果，也是为咱们科室咱们医院增光啊。我这不是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吗。”

　　陆西临心里早就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我科研刚起步的时候你咋躲的远远的？看到有进展了，跟闻见香味儿的狗似的巴巴贴过来。还为医院增光，医院都觉得晦气！

　　陆西临虽然心里吐槽个不停，但脸上表情还是八风不动。

　　“行，刘主任，我知道了。您先忙着吧,我会认真考虑这个提议的。”陆西临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我马上有个小组晨会。就不留您了。”

　　陆西临起身把办公室门打开，摆明了是送客的架势。

　　刘滨又气恼又尴尬，匆匆说了再见，灰溜溜走了。

　　陆西临这才终于干了刚才就想干的事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中午，周恪站在厨房里傻了眼。他没有进过这样的厨房，对着那些旋钮按钮不敢乱动。

　　周恪只好拍了张照片给陆西临发过去，微信联系人界面只有陆西临一个头像孤零零待在上面，周恪已经把之前工友、包工头的微信都删了个干净。

　　过了一会儿，照片又被发了回来。周恪点开，照片被编辑过，圈圈点点标注的很详细。

　　“能看明白吗？有不懂的再问。”

　　“明白，谢谢。”

　　周恪回了一句就退出了界面。陆西临盯着聊天界面见他一直没有再发消息过来，笑着摇摇头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心里啧啧道，“真利落啊。”

　　“跟谁聊天呢？啧啧啧，看这笑的。”

　　陆西临立马敛起笑意，嫌弃的看向对面的霍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小护士还八卦。”

　　霍磊见他不正面回答，更来劲了，放下筷子往前凑了凑，“哎，你悄悄告诉我。不会是你昨天带回去的那个吧？”

　　“我听小蔡霁说了，那孩子长的是真好看。哎？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霍磊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吃饭，没人注意到这边，压低了声音问，“你个老禽兽，不会要对一个孩子下手吧？”

　　陆西临听他越说越离谱，不耐烦地把凑过来的人推回去。

　　“滚蛋。吃你的饭。”

　　“对了，你不是跟唐乔，”

　　“哎！”霍磊看着端着餐盘离开的陆西临的背影，讪讪的低声自言自语，“咋还急了呢？”

　　说曹操曹操到，快下班的时候陆西临接到了唐乔的电话。

　　“师兄，你今晚不值班吧？”唐乔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带着明显的笑意。

　　“不值班。”陆西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解着白大褂的扣子。

　　“那一起吃个饭吧。医院附近的春熙路新开了家西餐厅，你能陪我去试试吗？”

　　陆西临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西餐，但是唐乔喜欢，他吃的西餐大多数都是陪唐乔。

　　陆西临沉默了一会儿，“下次吧。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家。”

　　“可是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等了一会儿，陆西临也没有回应，唐乔声音明显沮丧下来，“好吧，那你注意休息。”

　　“嗯，下次我请你。”

　　陆西临挂断了电话，无奈地吐了口气。打开微信聊天界面，周恪刚才发过来的信息还躺在上面，没来得及回。

　　“今天也是五点半下班吗？”

　　“嗯，马上下班了。怎么着，一天没见想我了？”

　　周恪切菜的手一顿，把菜刀哐的一声钉进菜板里。

　　“我待会儿先去趟超市，想吃什么，哥给你带。”陆西临没有什么觉悟，语气依然欠儿欠儿的。

　　周恪看了看四周，面无表情的打字，“生抽快没了，记得带一瓶。”

　　陆西临：“？”

　　刚一进家门，一股饭菜的香味儿扑面而来。陆西临愣了愣，把大大的超市购物袋放下来。

　　餐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还在袅袅的冒着热气。厨房的门半开着，陆西临走近，周恪围着围裙正在娴熟又快速的翻炒着锅里的菜。油烟机和翻炒的声音混在一起，周恪没有注意到门口的陆西临。

　　这个脾气又臭又倔还满嘴谎话的破小孩儿。陆西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居然还有这么贤惠持家的一面，满身的人间烟火让他比平时顺眼了许多。

　　周恪猛地一回头就看到陆西临站在门口，一脸痴笑的看着自己。吓了一跳的同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艹！”周恪没忍住骂了句脏话，眉头立马皱起来，“你要吓死人吗？”

　　陆西临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很好，这破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