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李元宵

12、第 12 章

　　陆西临最近回来的特别晚，有时干脆住在医院。给他留的饭菜第二天总是一动不动，周恪只当是他可能在医院吃过了。
　　陆西临早上走的也早，好像故意躲着自己一样，周恪已经几天没有没有跟他正经说过话了。
　　微信对话框里的信息打了又删，周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些什么都觉得冒昧。
　　直到今天听到蔡霁说，陆西临总是不好好吃饭，周恪才算是找到了一个理由。
　　周恪在市场看到了一个精巧可爱的笼子，一眼就相中了，虽然贵了点儿，但他还是二话不说就买了下来。
　　给陆西临的宠物仓鼠小乖换了新笼子，跑轮很结实，小乖跑上去没有了摇摇欲坠的响声。周恪把早就想换掉的旧笼子放到旁边，心里隐隐有些失落感。
　　好像这些事情再不做以后就没有机会做了，但是真正做了，又好像就需要面对离别了。
　　热腾腾的饭菜装进保温桶里，已经到了陆西临平时下班的时间，周恪脚步匆匆的出了门。
　　“你好，请问一下，陆西临陆医生，还在医院吗？”
　　周恪拎着保温桶，站在护士站前礼貌的向小护士询问。
　　周恪刚才去了陆西临办公室一趟，办公室关着门，不知道他在忙还是已经走了。
　　“哦，陆主任大概在实验室吧。陆主任下班没走的话就是在实验室了。”
　　新来的小护士不认识周恪，热心的问他：“你找陆主任有什么事吗？着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找看。”
　　“谢谢，不用了。”
　　周恪谢过小护士，拎着保温桶又返回了陆西临办公室门口，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墙上的挂钟已经将近十二点，实验室的众人满身疲态。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陆西临在桌上将一沓文件对了对齐，站起身来招呼大家，“明天调休的快些走吧，开车的同事送一送女生。霍医生。”
　　“哎，好嘞！保证安全送到家。”
　　霍磊捶着自己的老腰，翻出车钥匙，招呼两个女生快撤。
　　“陆主任，那我们先走了。”
　　“嗯，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小蔡自觉的掏出科室祖传的折叠床，打着哈欠跟陆西临摆摆手，“主任也早点休息。”
　　“嗯，快去休息吧。”
　　看着小蔡跟另一名男同事进了休息室后，陆西临才抬步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月已到了中天，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一片寂静，只有病房里传出病人大大小小的鼾声。
　　墙边的逃生指示灯在走廊地上投射出一片绿幽幽的光，陆西临脚步一顿，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西临心微微颤了一下，放慢了脚步走上前去。
　　周恪倚靠着墙，头微微垂着，怀里还抱着一个保温桶。他的呼吸很规律，看起来睡的挺熟，真是在哪里都能睡得着。
　　陆西临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的发旋和一段白净的脖颈，视线描摹了好几个来回。
　　“周恪。”陆西临轻轻的叫他，声音不大，周恪却似有所感般的微微打了个激灵，转醒过来。
　　“唔。”周恪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头脑还不太清明，咕咕哝哝的说着：“陆西临，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霎时，陆西临的心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这些天强自压抑的想念与不甘、懊悔与怨怼，在与周恪对视的刹那，天河决堤般涌泄而出。
　　陆西临额头上青筋鼓动着，手里的文件几乎要被他攥变了形。
　　“什么时候来的？”
　　“六点半左右到的。”周恪低下头，不知是不是刚醒的原因，眼眶酸酸的。
　　陆西临妥协般的叹了口气，语气不自觉的变得轻柔。
　　“怎么不跟我说？”
　　“我，我怕打扰到你。”
　　周恪紧了紧怀里的保温桶，盯着陆西临白大褂的下摆，整个人笼罩在陆西临的身影里。
　　“椅子不硬吗？”
　　“啊？”
　　周恪抬起头来，不知所谓的啊了一声。
　　“哎。”陆西临掏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转过头来看向呆坐着的周恪，“进来吧。”
　　“哦。好。”
　　周恪抱着保温桶，亦步亦趋的跟在陆西临身后进了办公室。
　　“你吃饭了吗？”周恪盯着脱下白大褂的陆西临，小心翼翼的开口。
　　陆西临瞄了一眼周恪手里的保温桶，把白大褂挂在衣帽架上。
　　“没吃。”
　　“那你要不要吃点儿，我给你带了饭。”
　　周恪忙不迭把保温桶放到桌子上，一股脑把饭菜摆了出来。因为放了太久，饭盒里冒了一层水珠，饭菜仅还有一点余温，看起来卖相不太好。
　　周恪看着日暮西山般的饭菜，有点挫败。陆西临却一点都不介意的吃了起来，还不忘帮周恪盛了一碗粥。
　　陆西临不知道周恪今天来给自己送饭，还等到这么晚，是什么意思。但是从他在走廊看到周恪的一瞬间，心底的声音告诉他，一定要试一把。
　　陆西临不想吓到周恪，也不想给他压力让他为难。一个单身同性恋老男人硬要把人家留在家里像是什么话，不是有所图才有鬼。周恪想要搬走很正常，如果是一个取向为女的直男，怎么会愿意跟自己住在一起呢。
　　陆西临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保持分寸感，拉开距离，可能才是对周恪最好的尊重。
　　可是，今天周恪主动来找他了，带着饭菜，等了自己五个多小时。不可否认，陆西临压抑的感情又被激活了。
　　他想试一试，周恪的心意。
　　只要周恪愿意走出一步，那么接下来的九十九步，陆西临都愿意来走。
　　“周恪。”
　　“嗯？”
　　周恪抬眼看他，陆西临也正好深深看进他眼睛里。
　　“房子找到了吗？”
　　“还没。”
　　“那就别找了呗。”陆西临突然笑了起来。
　　“什么？”
　　周恪被陆西临突如其来的笑容晃了眼，他条件反射般的反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西临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问他：“为什么来给我送饭？”
　　“因为小蔡说你总是不吃晚饭。”
　　陆西临眼神微微一动，接着问：“我不吃晚饭怎么了？”
　　“不吃晚饭会饿啊。”
　　周恪像是课堂上被提问的学生一般，顺着陆西临的问题，不假思索又顺理成章的回答。
　　“你怕我会挨饿吗？你关心我？你出于什么立场关心我呢？周恪。朋友？兄弟？还是别的什么？”
　　陆西临眼里蕴的笑意越来越盛，他的语气带上些循循善诱的味道，周恪的大脑就要不会思考了。
　　“我，我......”
　　周恪的心脏跳的飞快，血液上涌，脸颊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周恪，我很开心你能来。”
　　陆西临看着周恪的反应，心里大体有了答案。陆西临绕到周恪面前，把他紧掐进掌心的手指慢慢掰开，放进自己手心里。
　　“周恪，我很喜欢你的晚饭。”
　　周恪呆呆的看着自己放在陆西临手心的手，心跳声顺着血液在耳朵里强劲的鼓动着，砰砰砰！
　　下一秒，他听见陆西临说：“换句话说，周恪，我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