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李元宵

13、第 13 章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拉出一条光带，洒在周恪身上。
　　周恪揉着眼睛从会客沙发上爬起来，蜷缩了半夜的腿脚有点发麻。陆西临已经不在办公室了，办公桌上留了一张便签，贴在保温桶上。
　　“我先去查房了。你昨晚没睡好，醒了先回家补个觉。对了，今晚记得做饭，我尽早回家。”
　　陆西临龙飞凤舞的字体在小便签上挤得满满当当，还不忘在最后的小缝隙里添上个小爱心。
　　周恪把那张便签撕了下来，小心地放进了上衣口袋里，禁不住耳根发热。
　　直到现在周恪都有种难以置信的不现实感，虽然陆西临对自己说了喜欢，但他惊喜之余，又有隐隐的惴惴不安萦绕在心头。陆西临喜欢自己什么？自己又有什么值得陆西临喜欢？
　　周恪垂眸自嘲的笑笑，毕竟从小到大没有人真正喜欢过自己，扫把星、野孩子，这些词频繁冠在他身上。当然，周恪也不稀罕别人的喜欢。但是遇到陆西临后，他慢慢开始学着接纳别人的好意，甚至开始渴求曾经自己不屑一顾的喜欢。
　　但是周恪内心长年累月根深蒂固的自卑，已经盘根错节的缠困住了他。
　　周恪摇了摇头，把隐约浮现的不安强自压制了下去。
　　“恪恪！”
　　周恪刚走出陆西临办公室就被眼尖的蔡霁喊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蔡霁怀里抱了一堆文件夹，满脸八卦的凑了上来。“你们和好啦？”
　　“这是什么？你大早上来给陆主任送温暖啊？”蔡霁下巴扬了扬，看着周恪手里的保温桶，笑的一脸暧昧。
　　“恪恪，你好人妻啊~”
　　周恪不懂蔡霁在说什么，但看他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周恪一脸无语的打断了蔡霁喋喋不休的幻想，指了指他的身后。
　　蔡霁转头一看，又是催命鬼霍医生。他皱着鼻子低低的哀嚎一声，“干活儿去啦！回聊回聊啊！”
　　蔡霁冲周恪眨眨眼，一阵风似的溜走了。
　　“霍医生。”
　　周恪冲迎面走过来的霍磊点点头，客气的同他打招呼。
　　“哎，你好你好。”
　　霍磊看了一眼陆西临的办公室，又打量了周恪一遍，笑的一脸意味不明。
　　“快回去补个觉吧，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啊。”
　　霍磊笑眯眯的拍了拍周恪的肩膀，莫名其妙的嘱咐一句才啧啧赞叹着离开了。
　　周恪一脸懵逼的愣了愣，后知后觉的被霍磊的笑瘆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老陆！”
　　中午吃饭的时候，霍磊端着餐盘坐到陆西临对面，一落座就迫不及待的凑上前去，盯着陆西临的脸端详了一会儿，啧啧两声后撤靠在椅背上。
　　“行啊你，精力够旺盛的哈。”
　　陆西临皱了皱眉头，嫌弃的瞥了霍磊一眼，“你又发什么神经?”
　　“哎呦，跟我你装什么啊。”
　　霍磊说着露出一个我理解我懂的表情，“我都看见了，小朋友今天大早上从你办公室出来，眼下乌青、满身疲惫，就跟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一样。”
　　被叫做妖精的陆西临危险的眯了眯眼，而滔滔不绝的名侦探霍磊还毫无所觉。
　　“他怀里抱了个保温桶，谁家大早上来送饭呢？肯定是昨晚来了没回去。还有，今早上查房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对劲儿了，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活脱脱一个刚吸完精气的妖精。”
　　“你这艳福不浅呐，加个班还有小情人来嘘寒问暖。哎，不像我，追我女神的征程还道阻且艰呢！”
　　霍磊臊眉耷眼的感叹着上天的不公。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反而让陆西临想起了捏在手里的命门。
　　“哦对了，我的相机还在你那儿吧。明天记得还我，突然不是很想借给你了。”
　　陆西临面无表情的下达着最后通牒，霍磊立马苦着脸闭上了嘴。
　　“别介啊，我追我女神还得靠它呢！哥，陆哥！你是我亲哥！”
　　“别叫我哥，我比你还小三个月呢。”
　　“那陆大帅哥，英俊潇洒年少有为的陆主任！有话好好说，别断我姻缘呐。”
　　霍磊赔着笑，又是拍马又是卖惨。陆西临依然不为所动的收拾着餐具。
　　“别给我扣帽子。姻缘是自己争取的，相机买一个好了，你两个月工资足够了。”
　　“你说的轻巧。三万多呢！我还还着房贷呢！我不吃不喝啊！我这个卑微打工人能跟你一样吗？陆大公子！”
　　陆西临不管霍磊的杜鹃泣血，端着餐盘起身，“真是没有诚意，要我是你女神，我也不搭理你。”
　　“陆西临！行！我不稀得求你！”
　　陆西临潇洒离去，剩下霍磊对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无能狂怒。
　　晚饭的时候，陆西临果然按时回家来了。饭桌上，陆西临没有再提起昨晚的事情，也没有继续什么喜不喜欢的话题。昨晚陆西临说了喜欢自己后，周恪便如同一只小鹌鹑般窝着头，除了浑身发烧外，给不出什么反应。
　　陆西临也没有逼他，只是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让他早点睡。
　　周恪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昨晚的反应，连喜欢都不敢表达，实在是太没种了！自己没有给陆西临反馈，万一被他认为自己不喜欢他怎么办？万一他不再提了呢？
　　周恪心不在焉的嚼着饭，眉头越皱越紧，就差把后悔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对陆西临说，自己也一样。喜欢给他做饭、喜欢跟他呆在一起、喜欢，他。
　　“周恪。”
　　陆西临看着皱成包子脸的周恪，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昨晚，我说的事，你怎么想？”
　　周恪正在神游太虚呢，听到陆西临叫自己，猛地抬起头来，手里的筷子没握好，噼里啪啦落到了地上。
　　周恪慌忙地弯腰捡起来放在一边，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我，我，”明明刚刚才在心里打了好久的腹稿，可是话临到嘴边却磕磕巴巴怎么也说不出口。
　　“哎。”陆西临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听到周恪一句心里话可真难啊。明明刚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个满嘴跑火车，脾气又臭又凶的小刺头儿。谁能想到现在却在自己面前，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不会说话呢。
　　“那我换个问法好了。”陆西临身子往前倾了倾，手肘撑在桌子上。
　　“你讨不讨厌跟我待在一起？”
　　“不讨厌。”周恪忙不迭的摇头否认。
　　“那你讨不讨厌跟我有身体接触。”
　　“比如说，牵手。”陆西临胳膊跨过餐桌，把周恪的手包进自己的掌心。
　　陆西临感觉周恪的手猛地僵了一下，周恪飞快抬眼看了自己一眼，随即红晕由耳根蔓延到了脸颊。
　　陆西临观察着周恪的状态，尝试着问：“再比如，拥抱、接吻，或者更加亲密的事。周恪，你仔细想想，会讨厌吗？”
　　周恪听着陆西临的话，源源不断的热量从陆西临的手掌传过来，简直要把周恪点燃。
　　“不，也，不讨厌。”
　　“那你就是喜欢我了！”陆西临的声音禁不住拔高了几度，“说你喜欢我，周恪。我们在一起吧！”
　　周恪浑身发烧，简直要红成一颗做熟的虾子。他一咬后槽牙，慷慨就义般的说出了那句憋在嘴边的话：“我喜欢你！”
　　“哈！”陆西临腾地站了来，走到周恪面前，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周恪没有防备，吓得惊呼一声。陆西临却笑容满面的看着他，抱着他转了几个圈才把人放下来，简直莽撞的像个毛头小子。
　　“周恪。我很高兴。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周恪一颗心像被浸在温水里一般，暖的不像话。他情不自禁的回抱住了陆西临，就像是抱住了一件命运赠与的珍贵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