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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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去休息，”爷爷道，“相关的资料，我叫秘书整理之后发给你。”
“可是爷爷——”
“北生，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支持你放下家里的工作，回国内历练一番。但是现在的你把在家时的沉着冷静都扔掉了，不自己思考解决的问题，反而把一切希望都压在一个微不足道的陈年旧事上吗？”
“我现在没办法沉稳，爷爷，您知道我在看到房屋所有证明上您的名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我早不是第一次问这件事了，爷爷，现在最直接的证据摆在我眼前，您算不算欺骗？”林北生有些生气，“如果它真的微不足道，又怎么会被您一直避讳到现在？几十条人命已经白白葬送了，现在那些人连上高中的小孩子都不放过，您还要继续对我有所隐瞒吗！”
“北生，你这是在和我发脾气吗？”
电话那端林老爷子的声音忽然停顿了。
“……爷爷，”林北生道，“我只是……如果您提前告知我相关的信息，那么最起码后面的案子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我们也无须几次冒了那么大的风险——”
孙子的话里面有特别的情绪，这十分鲜见。但老爷子早就嗅到了。
“我的故事对你们规避风险没有任何效用。但是北生，因为周小姐受了伤，你就失去理智吗？”老爷子沉声，“北生，周栩遇到危险我也很遗憾，你有情绪很正常，但是这些都不能成为你现在被情绪操控的理由！”
“我已经说过了会整理资料给你，关于这个问题，我们的讨论就应该结束了，你不应该再纠缠。”
“我承认没控制好情绪，关于这件事我不会再催促您。但周她栩不是受伤了，爷爷，”林北生难得高声，“她是几次玩命！哪怕我晚一步我都有可能见不到她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
林北生深深地吸气。
他被忘在脑后的烟瘾又蠢蠢欲动。
在酒店天台上，在幻境的火堆中，还有几个小时前他冲下楼梯，看到的破开迷雾的刺眼亮光。
她每每从危险中脱离都摆出个笑来像个傻子，下一次又硬着脑袋直接冲进旋涡中去。
一旦想到这些事情他本来是有可能掌握关键的线索而避免的，甚至还有可能……和他的家族，和他的亲人有关系，他就悔恨到无以加复。
“爷爷，”他开口，“你先告诉我，这一切和林家有没有关系——是不是我把周栩牵扯进来的。”
“和你无关，”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是无辜的孩子，本不应该卷入这一场宿怨之中。”
林北生猛地松了一口气。
他紧绷的神经舒展开来，甚至连视野都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黑白闪烁，紊乱的血压和脉搏终于有恢复正常的趋势。
“有罪的人已经死了，可轮回的残酷就在于它永远向前，无法回溯，遗憾从来不可弥补。残存的被害者成为魔鬼，一旦良善被拆骨入腹，便没什么阳间的东西能够抵挡。”
“现在的我们都是局外之人，不论你是否提前知晓这些旧事，眼下的恶果都无法避免。”
林老爷子移动目光，屏幕上缘尘不久前发来的压缩文件被解压，图片和文字占据了视野。
他的视线停留在一张合照上。
《高二、十二班校运会全员合影》
男孩子抱着篮球，低头看半蹲在他前方的小姑娘。女孩难得地梳了披肩长发，一缕青丝被风扬起，想要在萧瑟秋凤中找寻一点点春的气息。
尘封的记忆回溯，一直到亲眼看到照片之前，他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真的和一百年前有关。
“北生，如果可以，我宁愿你带着小栩离开，不要管这一桩事。”
老爷子的声音竟然染上一些悲伤。
“可天理流行，是非分明。就算人的罚惩戒不了他们，天理也最终会把事情做成，”他道，“请你和小栩保护好自己。”
电话被挂断，林北生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忙音。
门被悄悄打开，周栩从缝隙中把脑袋伸出来，眨了眨眼睛。
显然她又已经把自己调节到了活泼的状态里。这个小姑娘善于把自己从颓废中强行拽出来，用表情掩饰掉一切。
从在伦敦时掩饰伤口，到从樱花街离开之后搞定所有人来到了自己的公寓。相似的把戏林北生见过太多次。
他不希望自己的出现让周栩生命中多了一个需要笑脸相迎的人。
他知道这并不容易，林北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要出发了吗？”他收起手机走过去，拉周栩的手。
周栩：“姨夫说给咱们买了火车票，他眼下要做的事情太多，人手不足，没办法派专员跟我们一起行动。但是到地方之后会有当地的专员接应。”
“火车？”林北生疑惑，“我们可以开车去。”
“姨夫说疲劳驾驶容易出事故，”周栩道，“而且火车也更快一点，按照楚秘书先前提供的资料，有三组地点需要排查，当地的专员已经开始工作了，咱们要快点赶上才好。”
楚秘书已经整装等在门口，林北生把移动电源放进口袋。
“你刚……是被你家老爷子训了吗？”周栩小声凑过来。
林北生看了她一眼，继续穿自己的外套。看来今天讲话的声音是不小，爷爷说的也没错，他的确不冷静了。
“没有，”林北生将周栩的手牢牢握紧。她已经把校服换掉了，可看起来还正是学生的样子。反而自己因为疲惫而面容憔悴，周身的暗色让人又老了十岁。
或许的确应该改变一下风格，林北生想。
毕竟周栩的到来让他的生活出现了一些亮色，心态也不同往常。
“问了房子的事情，”他说，“但是没什么结果，他还没交代清楚。”
“喔……”周栩点点头，“其实你也别太担心，没准只是凑巧呢？也许林氏和案子并没有什么关系。”
林北生拉起周栩，两个人往门口走，“事情发展到现在，没有什么是巧合。我们已经站在真相最中心，所有细微的小事都可能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就像一张拼图因为缺少了关键的几块而无法看清全貌，”林北生道，“但逆水行舟，阻力越大，说明我们距离终点越接近。”
周栩点头，“不止林氏、泉翁……我现在只能期望不要卷进更多的人。”
她目光从桌面上的几个糕点包装上扫过，平时毫不起眼的商标现在看来有些扎眼。周栩刚在外卖软件上将周围的便利店扫了个遍，这个品牌外销不少却反而在冰城本土并不多见。
她多么希望这是一个巧合，让李柠月的书包中出现两个小众品牌的面包。
“你记不记得过年那会儿，咱们去逛鬼市，”周栩忽然道。
林北生看过来。
周栩：“媚媚购了好多好多仙草。”
林北生回忆了一下。胡媚媚恰巧和他们一班航班到达这里，公寓不远处的教堂又是她的私产。虽然她当时在飞机上的神色并不骗人，但是……巧合太多，就不能再用巧合解释了。
“记得，”他道。
周栩：“后来鬼市因为涉毒而接受调查，我问过李队，并没有专门买卖仙草的铺子。我当时以为只是因为东西稀少且价格奇高，不方便放在明面上卖……”
林北生：“但是胡小姐当时购得的仙草数量巨大，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家拥有仙草渠道的店铺，不会做到这么密不透风。”
“长白山是仙草一大产地，放眼全国，冰城鬼市也是仙草交易最多的一个，”周栩叹气，“如果媚媚真的和……有往来……”
“都是推测，”林北生捏了捏周栩的手，不过折腾了几天，小姑娘的身板好像薄了不少，用点力气就能捏碎一样，“……她本来在这边也有产业。”
“我还是先详细查一下吧，相比之前的调查等级可能要提升了，”楚秘书说了一声，旋即低头在手机上开始忙碌。
周栩无力地点了点头。
好像每个人都开始不值得信任，这种感觉并不好。
林北生想到刚才爷爷的话。
抛弃良善能获得的力量，人力惩戒不了的“人”。
“周栩，其实你留下来也好，”林北生拿刀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忽然转头说，“我会及时和你同步调查进度，你休息一下，也能帮刘部长理一理思路。”
周栩从林北生手中接过牵丝，上前一步打开了门，“一路走到现在，我没有往后退的道理。”
“不论案子背后藏着什么，我都想赶紧走到最后一步，解开一切谜题，看一看清楚，那个屠杀者，那个把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带入旋涡的人，究竟是谁。”
“会有危险，”他道。
“不是有你在吗？”周栩看向林北生的眸子里出现了一点笑意，“再说还有楚秘书咯，我们三个人呢，谁敢轻易挑战啊！”
楚秘书及时开口缓和气氛，“我只是送你们去车站啊周小姐。”
周栩：“蛤？”
楚秘书两手一摊，“我刀法很一般啦，这里又没有趁手的枪械，老板嫌我没用，就把我扔在这了。”
林北生也笑了，“有很多信息需要他确认，而且我们和刘队长他们之间也需要留缘尘接洽。”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他刀法确实烂。”
“……”周栩撇嘴，“我刀法好，林老板考虑下我？”
“也好，”林北生上前，“那你绝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今天我们拒绝一切分头行动。”
他的神色已经认真起来。
周栩能感受到，他昨天在黑暗中满楼找自己时的害怕。如果易地而处，她自己很恐怕早已崩溃。
“保证！”周栩举起两根手指，发誓一样地，“今天我就是林老板的跟屁虫，林老板就是我的保护伞！今天行动的宗旨就是——绝不离开林老板半步！”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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