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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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林北生回到家。
满身疲惫无法卸下，厚重的关门声响起时，他甚至有轻微的眩晕感。
幻境中发生的种种、周栩被带走后和警察的争论、被拉去做的笔录，再加上被周雩叫走和宋队他们开的案情分析会，又反复看了先前连环案件的资料……
错综复杂的信息叫嚣着，被林北生按了清空键，世界顿时安静。
他没有开灯，径自朝屋中走去。
缘尘已经动身前往冰城，偌大的公寓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眼光瞥过主卧，几天之前，他的上一个现世里的夜晚，周栩就睡在和他一墙之隔的屋子里。
那时候她才经历生死，转眼便又在幻境中经历了一回。也不知道她醒来之后能不能受得住——林北生心中满是烦躁。
可是毫无办法。
他很少有这样的经历。
认识周栩之后他的人生简直丰富太多倍。
他将两把斩鬼刀放在茶几上，转身去换外套的功夫，牵丝已经亮起来。
缕缕灵气盘旋聚拢，白色的狼走到沙发上面。
就在月光照耀的地方，它的身体发生变化，逐渐变长，变得充盈而坚实。
林北生再回头的时候，沙发上已经坐着一个面容颇为英俊的年轻男人。他笔挺的西装一尘不染，半长的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光影晦暗，还看不清他的神色，威仪却已经弥漫了满室。
林北生并不觉得惊讶，从容走过来，在他的对面坐下，将水杯放在茶几上。
“一千年未见，”倒是那人先开口，“想不到我们还有重逢的时候。”
林北生叹了一口气，他看向对面的人。
他的气势压人，却对林北生没什么影响。
“函朔死了一千年。严格讲，我们不算重逢，”和对面人相关的画面在林北生脑海中飞速地划过，那是昆仑将军函朔身死之前的生活，如今在他的记忆中，所剩不多。
“不过……”林北生话风一转，“看到你还活着，我替函朔开怀——山主。”
那人笑了一声。
昆仑覆灭已经千年，世间还能记得往事的，恐怕只剩下这两个昆仑的游魂。他早已颠沛得连一具身躯都没能剩下，又哪里担得起林北生这一句“山主”。
“不能算活着，”山主笑了笑，“只是好在还没有全然死了，毕竟还有些事情想做。在那以后……可能就需麻烦你家的娘子将我引渡，放归忘川咯。”
林北生：你肉身未灭，倘若能找——”
他抬手打断了林北生的话，“几千年过去，这世上其实没什么值得我留恋了。”
“这些先按下不表，眼前我还与那小娘子有血契，须得时刻为她着想——你们不是在一处吗？怎么现在斩鬼刀到了你手上？”
说起这事，便要换做林北生愁了。
“她……”林北生揉揉眉心，“她被人叫去问话了，总归是与她不相干的事，应该无须多久就能回来。”
……
樱花街分局，审讯室。
周栩接过警员递来的热水，小声说谢谢。
警员看着周栩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又给她拿进来一件警服外套。
周栩刚刚经历了一遭前世历险，在幻境里面万念俱灰死了一次，转过头来原本好好地靠在林北生怀里，刚刚热血涌向喉咙，大声来一次表白，就被宋队领着人截胡了。
她拼尽了全力终于把眼睛睁开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押送的警车上。
李队坐在对面，皱眉将手中的资料翻得哗哗响。
“有毛病吧你们抓我啊？”周栩一开口就没好话，一句话嘶哑得要命，语调也不太对，像是走了音的摇滚歌，实在辣耳朵。
“我特么……你可终于醒了！”李队马上看过来，“你是不知道啊，我给你弄走的时候，你哥看我那个眼神活活能扒掉我一层皮啊。”
“就我哥？”周栩一挑眉毛，“那林北生……”
李队：“那哥们拉着老宋理论来着，我想尽办法使出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避开。”
周栩：“。”
“行了，咱不能说太多，有录像录着呢，”李队道，“你身体没什么问题，上车之前找医生看过，就是疲劳过度，休息休息就好了——正好，局里面特别清净，你在里面好好休息。”
周栩：“……”
李队：“一会儿下车我就不能继续跟着你了，因为咱们合作比较多嘛，我和宋队都回避，一会另有人审你。”
“行，”周栩咬牙，刚想伸手比划两下，却发现银闪闪的手铐就卡在腕子上，瞬间就气得没脾气了。
“……你们可真行。”
“我们当然行了，”李队笑得十分没心没肺，“赵千石身上遗留的你的真气那么少，我们技术员竟然眼疾手快，精准剥离了！”
周栩：“……”
眼下，审讯的人终于进来了，周栩抬眼看过去，此人——也不能算不熟。
没办法，能理解，毕竟樱花街上上下下，想找个周栩不太认识的人还真不容易。
“哈哈哈，这帮小子没辙了，只好把我推出来，”那人将大茶杯往桌子上一撂，雄浑深厚的嗓音响彻小小的屋子。
“……好久不见啊，局长爷爷，”周栩撇嘴。
这不正是一百来岁即将退休的局长吗！
说起来也算是看着周栩长大的人啊！
今年人家连清明祭祀都没出门，这帮人竟然把这么重量级的人物大晚上的请出来——审自己一个小小无辜好人！
“小栩啊，你也理解咱们工作，”他道。
“理解、理解，”周栩点头。
局长：“现在看来，这个案子的性质还是很复杂的，调查到现在呢，已经啊，社会上啊，不单单是咱们灵使的圈子里，更广泛的影响，也是存在的……”
周栩麻木地点头。
她终于知道宋队年纪轻轻为什么一股子老干部风了，原来樱花街正统风味是这么传承的。
“赵千石身上提取的真气残留呢，很多种，技术鉴定啊，也很复杂，当然因为你在追捕中可能难免和赵千石交手嘛，有真气的残留很正常。就是基于此，我们也用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来确定，你的真气残留，究竟来自于那一种法术。”局长没说一会，已经下了半杯茶叶。
周栩听得发困，心想她当天和林北生追了一路，连赵千石的衣服角都没碰到一下，怎么可能残留？
“我最多最多，”周栩忍不住开口，“就是跌落的时候，斩鬼刀穿破了装有赵千石的麻袋，但是当时根本没用法术——连符篆都没有，怎么可能残留？”
局长笑着摆摆手，“之所以把你找来呢，肯定是已经确认了。和你真气相关的法术呢，已经涉及到咱们《灵物引渡技术手册》中，明确规定的，违反自然规律的法术。”
这一句话说出来，周栩彻底懵了。
《灵物引渡技术手册》，那可不光是斩鬼师、灵使的事了，这本乃是天庭出品，相当于地府判官们的行动规范，几乎限制三界中所有的灵物，其目的就是确保没人能通过能力和法术扰乱正常的轮回。
“……怎么可能？”周栩只觉得荒谬，手册里面禁忌的法术少说都得是修炼个百十来年的妖怪献祭原神才搞得出来的吧？她一个拿证三年的斩鬼师，上哪去弄那毁天灭地的大事去啊！
“喏，事实如此，”局长摊手。
“我能问问……是什么法术吗？”周栩身上泛起阵阵寒意。
“剥离生魂，”局长道。
生魂！
那也就是说，他们之前的猜测——
周栩：“赵千石……不是死于窒息吗？”
局长：“生魂剥离，在法医学上的特征的确属于窒息，但是同时他的颈部没有对应的缢痕、勒痕，呼吸道也很干净……结合法术的分析，可以确定死因是生魂剥离。”
“就是有人在收集灵魂，局长！他能用禁术，就一定还对这些魂魄有什么用处，”周栩激动地拍桌，“他们做的那个网站，通过那个网站传播，他们想要的就是收集更多的生魂。”
“既然生魂剥离的痕迹如此轻微，那么先前一连串案子的死因也应该重新评估。不论是自|杀者、还是谋杀者，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事实上全都死于背后的操盘者之手！”
周栩的脑袋转得飞快。
“您还记不记得几天前发生的那一起灵使携魂魄逃脱，还引起交通事故的案子，唯一泄露的魂魄因为怨念太深被就地引渡了，留下的线索太少——那个魂魄是不是有可能就是先前案子中的一个人？魂魄离体且被囚禁，化为厉鬼的几率大大上升——”
“小栩、小栩，”局长慢悠悠地清了清嗓子，把激动演讲中的周栩打断。
“你说的这些，小宋和你哥哥他们，当然已经考虑到了，都在逐步地核实，你可以放心，”他道，“现在我们需要和你弄清楚的是，第一，是不是你施用的法术，这个连环案件，你有没有参与——”
“绝没有，局长，我绝没有，”周栩语气坚定，“尚且不说我根本没渠道接触这种剥生魂的法术，就凭我这点真气和阅历，怎么可能用的出来——再说我周栩‘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三观比五官还正，怎么可能参与这种违法乱纪、毫无底线的缺德事？”
局长听罢憋住笑意，点了点头。
局长：“如果你和这些事无关——”
周栩：“什么叫‘如果’，就是无关，根本没一毛钱、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那你的真气是怎么泄露给他们的呢？”局长收敛了笑，“你在生活里，是不是有过泄露自身真气信息的危险行为？做任务的时候不够小心，或者被引诱私自运用法术斗殴过？”
周栩绞尽脑汁，“应该没……
局长：“私自售卖符篆、失血或者——”
符篆！
周栩脑海中一个闪光。
“符篆！”她一拍桌子，“是……有的！”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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