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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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
宋垣和同事们今天的心情都很不错。
虽然春节前后常常是犯罪的高发期，但是由于近些年来，地府的鬼市政策缓解了很多尚未往生的“鬼”的还阳焦虑，再加上新年时少不了的鞭炮烟花等等辟邪佳品，让春节逐渐成为了稀有的灵异事件处理支队可以正常休假的节日。
总结几起手里的旧案，开个小会传递一下过年期间尤其不能放松警惕的中心思想，今日支队中风平浪静，连一个报警电话都没转过来。
时间来到下午六点。宋垣站起来大手一挥，宣布下班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前往市局开会的副队当啷一声撞开了部门的玻璃门。
“转过来了几件案子，宋队你抽空看下，”副队刚刚从市局开会回来，手上抱了一整沓资料，一股脑儿地砸在宋垣的办公桌上。
“这么多？”宋垣打眼一扫，就知道少说也有七|八桩卷宗，“你还真不手软啊？这是开会去了还是进货去了？”
副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接过宋垣递来的一杯温水。
“不着急，”他道，“这几个都是市局总结去年案卷的时候发现的，可能和咱们有关系的案子。先研究研究，反正都结案了。”
“不是，”宋垣有些没懂，干脆顺手翻开一本，“什么叫‘可能有关系’？真气探测仪不是前年就普及了吗？当时审查的时候，也没给咱出协查通告。”
副队：“主要是吧，这堆事有点奇怪。要是一件两件还好，一年内这么多，有点不对劲。”
副队话音刚落，宋垣刚好翻到结案的那一张打印纸——看起来只是个非常清晰的情杀，丈夫一怒之下解决了妻子和她的情夫，并且在两天之后跳楼自我了结。
宋垣：“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宋队！”远处一个警员的声音传来，“协查通告。”
宋垣和副队相视一眼都皱了眉头。
“什么情况？”宋垣喊了一声。
“一个房东，催租的时候发现租户在房里自|杀了，年轻女性，三十岁左右，好像是搞艺术的。现场检测有真气痕迹，那边说让咱……”
自|杀。
宋垣揉了揉眉心，这两个字在他刚才经历的几分钟里密度实在太高了。
“你刚不是问有什么可奇怪的？”副队看过来，手指点了点他桌上的卷宗，“这些案子的主要犯罪嫌疑人，都……”
宋垣：“自|杀了？”
副队点头，“已经查过了，案子基本没什么交集。市局那边也不确定，他们初步怀疑可能有什么邪|教从中干预，按照这个思路调查很久，也没有头绪，才终于转给咱们了。”
“行吧，”宋垣点头，“先去看看艺术家那边的事。”
……
[周栩：明天去看画展？]
林北生拿起手机，就看到这一条三十三分钟之前的消息。
“也祝你们新年快乐，”林北生对电脑镜头挥挥手，和即将迎来一天假期的员工告别。
楚秘书还在整理会议上提过的需要确认的文件。他和林北生在一起固然能让他们对林氏的调查工作更快推进，但是相应的，林北生也失去了在Lim Brands中最值得信任的耳目。
“明天出门走走？”林北生忽然开口。
“嗯？”楚秘书从电脑中抬头，“你有什么安排吗？”
林北生：“看个画展。”
楚秘书：“然后？”
林北生：“和周栩一起。”
楚秘书上下打量一番自家老板，“北生，”他摸摸下巴。
林北生：“怎么？”
楚秘书笑了，“孙阿姨让我问问，你和那个周家的小姑娘怎么样。”
林北生转过去，轻声给他判了个“滚”字。
五秒后，周栩的手机终于收到消息。
[林老板：好。]
[林老板：定时间，去接你。]
“啊啊啊晓芙啊，他同意了！”周栩从沙发上蹦起来，拨了晓芙的电话就往屋里面跑，“他说来接我，你说我明天用不用早起？”
苏晓芙从七大姑八大姨中抽身，走进卧室，“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周栩——你今儿晚上有可能不熬夜吗？还早起——你明天睁开眼的时候天还亮着就不错了。”
不得不承认，周栩撇嘴，晓芙同志说的很有道理。
周栩：“那我……”
苏晓芙：“那你——你之前不是说人家就是同事，什么巴拉巴拉的，对人家没一丢丢意思吗？怎么着？现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周栩的话一顿，“我……我这不是……热情好客？”
苏晓芙翻白眼，“你自己信吗周栩？”
晓芙：“自从林老师成你同事了——你不觉得咱俩说话时候的林老师含量有点过于高了吗？一般同事能这样？你哥还是你同事呢，我怎么没听过你夸你哥？”
周栩没话说。
也不能说就是动心，只是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想着要是能多见他两眼就好了。
周栩：“但是问题是……”
周栩：“你也知道的嘛，他就是来这出差，等事情办完了他回国了，不就肯定没戏。”
苏晓芙哼了一声，“都想到这了，那就还是喜欢。”
一个“喜欢”激得周栩头皮发麻，她话说得都有些不清楚，“没没没没到那个程度，再说林老师……你不觉得他本来就明显跟咱不在一个频率上吗？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他回归自己的生活，我们就不会有交集了。”
周栩：“要是只说好感，那肯定有，但是也不至于就一定要怎么样……反正就是，像现在这样，相处很愉快，等最后分开时候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我觉得就很好很好了。”
周栩说着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灯。
她忽然有点伤感。
可事情就是这样的，本来应该是两根没有交集的线条，因为外力扰动才离得近了一点，等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因素被剔除干净，他们终究会回到自己的轨迹上去。
周栩：“而且我本来也不喜欢比我大很多的嘛，那感觉像是找了个周雩看着我——你也知道的，我喜欢年下的弟弟喽，阳光开朗会打篮球那一挂。”
苏晓芙啧了一声，“我这就去给你问问林老师打不打篮球？”
“你别闹，我说真的呢，”周栩的情绪低落下来。原本还被热情冲昏几分的头脑被一通思考硬生生地降了温。
“我……下半年咱就要大四了，要不要考研、往哪儿考、学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做斩鬼师呢？现在又处处受我哥的限制，搞得我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眼看就又长了一岁，但是我越活越糊涂，完全不知道该往哪走。”
“可是你看林北生呢？”周栩说，“他学业已经基本上走到头了，又早早在企业里手握大权，现在他就连对伦敦灵使的制度怎么改革、要从国内引进什么技术、以后谈什么合作，都已经搞好计划了——这根本和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我觉得……能有机会亲眼见到这么一个人，还跟他有点交集，已经是个挺不错的事了。”
电话另一边的晓芙也沉默了一会儿。
“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有喜欢就行了的人，小栩，”她说，“可以不管不顾那种。”
“喜欢的话，”周栩想了想，“应该也没准……”
“但是现在……”
周栩抬起手，忽然看到了戴在左手腕上的表。正是林北生寄给她的那一块。
习惯已经养成，空着的手腕终究还是找了东西来填补。
“咚”地一声，好像是心脏在跳的声音，怎么这么大，简直震耳欲聋。
“就、没到说喜欢的程度吧。”
门外的电视机中传来倒计时的声音，妈妈喊了周栩两声。想必连周雩也已经被老两口拽到电视前——周栩听到他说“我去叫周栩”的声音。
周栩倏地从床上爬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推开门。正好赶上电视中“三——二——一——新年快乐！”
她笑着抱了抱爸妈，说新年快乐啊新年快乐，又转过去看周雩，伸手说哥今年还是有红包的吧？一家四口难得的欢聚一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被周栩遗忘在卧室的手机中进了一条新消息。
[林老板：新春快乐。]
发完信息的林北生看向窗外，处处都是真实可触的人间烟火。
元旦那一天的火树银花，还在他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那时候他的身边有她，她高兴得拍手，满眼都是璀璨的光华。
林北生清晰地意识到，他可能陷入了某种情愫，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对孤独的极究的憎恶。
如果、如果，会有一个人，让他想要共享朝霞、落日、璀璨星河、万里晴空……这些在他生活里不曾驻足凝视过的美。
那么最起码在现在，他希望那个人是周栩。
孙女士的电话打来，问了他的近况，又啰嗦了好一会儿阴历新年有多么热闹，等到老林没有那么忙了之后她一定要再回国呆上多长时间……
“小栩很好，嗯。”
“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
“妈你别想太多，人家还上学呢。”
远在千里之外的孙女士朱唇轻启微微一笑，“生生，”她道，“是我想太多，还是你想太多？”
……
此时此刻，一千公里外的冰城。
少女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房子中，春晚的声音砸在墙壁上，又攀上了天花板。屏幕中的喧嚣却只衬得她愈发孤寂。
手机亮了一下，她拿起来看，面上绽出笑容，刚好是她心里想着的那个人。
[陆铭：祝李柠月新春快乐！新年学业进步，万事如意！]
[陆铭：（烟花）（烟花）（烟花）]
真好，她想着。
就像是两年前，她在路上偶遇那个少年的时候。只是因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她不管不顾地奔跑着拦下他的自行车，差一点被驶过的公交撞倒。
她拉着少年的手臂，眼泪在瞬间涌出。
“你认得我吗？”她说。
正如一切最开始的样子，连微风，街边柳叶和阳光中浮起的灰尘都是那么的干净和纯粹。
李柠月起身到梳妆台上，梳妆镜中并没有照映她如花的面孔。
镜中是一个老旧的院子，一棵枝繁叶茂的树。
他说祈福要把字系在高处，神仙才一眼就能看到。
时光荏苒啊。
一晃眼就是。
百年。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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