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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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栩跟着林北生的脚步，走到了老宅子的车|库门前，她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挺着残破的身躯、大半夜的不睡觉、刚失血昏厥了也不休息，偏偏要答应林北生提出的参观武器库房的邀约。
晚上的小风一吹，打透了林北生的衬衫，他有点冷，但是外套刚刚被他披在周栩身上。
还是下午宴会上的那套衣服，林北生领口的胸针被月色晃得晶晶亮亮。他被映射的月光晃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自己都忙了什么，怎么连换一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从事情发生到周栩清醒之前，林北生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到现在松弛下来，只觉得好像时间平白消失了。
其实林北生自己也没想明白，他刚才为什么就脑子一热，对着一个明显需要静养的人说了一句，“你要是睡不着，我领你去转转吧。”
……
周栩穿着高跟鞋不是很会走路，更何况她现在还时不时处于失血的晕眩中。
胳膊被林北生搀着、人缩在林北生的大外套里，周栩觉得有点别扭，但是又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
林北生的衣服很大、很暖和的。
是不是因为料子很厚而暖周栩不知道，只是她从在拿到这件衣服开始……就有一汩汩热流翻滚往心脏里面冲。
周栩反省自身，总不能是因为漆黑的夜色和林家老宅这略微瘆人的景致而心潮澎湃，大概只能碰瓷林北生外套上沾染的那要了命的香水味道……
地库的卷帘门开启，内里满是黑暗。
“……林老板，”周栩停下脚步，唤了一声。
林北生回头。
“……你真的不是想把我搞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然后杀人抛尸吗？”周栩小声道。
林北生：“……”
见他不说话，周栩也不敢往前走。
“……不是吧？”周栩声音带了点颤，“让我……猜着了？”
林北生心里一阵无语，心道我但凡有那么一点点图谋不轨的心思呢？你这个时候魂魄都到了奈河了。
“跟紧，”他说。
呃、
周栩乖巧跟上。
声控的灯具渐次亮起，细碎的“吱嘎”绵延不绝，是背后的门缓缓落下。
两侧走廊之中，型号各异的枪械琳琅满目，全都被覆盖在一层层鲜红的刻印符篆之下，更有些周栩不认识的炮弹箭筒……
周栩越往里面走，就越心惊胆战。
心道这个地方哪怕有一丝丝火花，都会跟往上多少层地的地皮一起完蛋吧？
“这是爷爷自己的工作室，他很喜欢亲自动手做些东西，”林北生说着在墙上输入了一连串的字母，整面墙壁都陷入地底，露出内部明亮的空间来。
桌上放着未完成的工事，周栩走近看了看，是一张精绘的符篆，看样子是将要拓印在刀鞘之上的草图。她伸出手上略比量了一下，和她的刀般配得很。
“正宗，”她没忍住赞叹了一声，“想不到在这还能看到这样凌厉的笔法。”
旁边白瓷小盘中鬼仙辰砂未干，一支干练的小兼毫搭在盘沿上。
“爷爷的东西，”林北生说着走过来，“他以外，应该没人绘得出这样的符了吧。”
“是吗？”周栩笑了，未敢坐在座位上，只是提了笔，抽了全新的宣纸。
她手上的伤还疼着，握笔的姿势别扭极了，但仍手起笔落，转眼便是一张。
若不仔细评估其间功力，远看着跟林老爷子绘的也没差太多。
林北生没说什么，眼中的惊羡却是掩不住的。
在这里，在不列颠。
到底有多少东西断了传承，林北生根本说不清。同斩鬼刀法、符篆引渡之术，斩鬼师的看家本领都变成了新鲜事。
火枪的威力实在太大，大多数鬼魂都撑不到绘符完毕就已经消散，这里又显然太缺少像周栩这样麻利、富有牺牲精神又有责任心的灵使。
再加上十几年来智能手机普及过后，有人在海外灵使专用的APP中添加了符篆查询功能——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能记住符篆究竟该怎么画了。
“避水咒，”周栩点点自己的笔触，“大约不是用在枪身上的——林老爷子已经着手做我的刀鞘了？”
不愧是林老板的行动速度啊……周栩心中大赞。
林北生指了指眼前，周栩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才发现对面红木架子上，立着两把斩鬼刀。
其一是周栩的刀，一看就是被精心养护过了，周身泛着油亮的微光，好看得要命。
后面一柄周栩不认识，却也不差，在她的刀跟前可以说毫不逊色。
林北生：“这是‘藏锋’。”
周栩走过去，面前躺在刀架上的长刀……很酷。
周栩：“这是，你的——”
林北生：“嗯。”
藏锋是一柄埋鞘环首刀。
锋利尽数被包裹在修长俊美的刀鞘之中，通体黑色的刀鞘上绘满细密的金色勾勒出的符文。尾部的圆环被擦拭得锃亮，光照在上面，便如同是从它身体中散发出来的一般。
“怎么？”林北生道，“想试试？”
他说话间，藏锋飞身而起，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锃——”的一声，刀刃出鞘，未待周栩看清内里的模样，如严冰般寒凉就已经到了她手心。
林北生转动手腕，藏锋的刀柄已经转到了周栩手上。
“藏锋，”周栩低声念着，刀身发出阵阵呜咽，便如应和着她一般。
好名字啊。
只是不知道我的刀叫什么。
周栩私心里想着。
她见过它在博物馆中的名字。
“玉鞘百宝饰件钢横刀”
嗯、它可能自己被叫着都不高兴。
“你取的名字吗？”周栩盯着藏锋，一双眼中全都是欣赏。
饶是在国内灵使管理中心的藏刀馆中，埋鞘刀也不常见。它对造刀人和用刀的人都太挑剔。
手中藏锋便带着这样的凌厉，周栩清晰地感觉它的孤傲。刀柄和刀身紧紧衔接，周身线条流畅，没有一丝卡顿，够漂亮、也够冷。
“不是我，”林北生说，“父亲传给我之前它就叫这个名字。”
“藏锋的刀鞘在当年来英国的途中损坏了，”林北生说，“新刀鞘是爷爷亲手所造。”
周栩连忙点头，简直快要把眼光埋进刀中。
很好，周栩心里美啊，林老爷子的手艺比她预计的牛得不是一点半点哦。
我的刀有福气啊有福气。
小姑娘的开心全写在脸上，林北生看了也莫名地柔和了些。
他从周栩手中把藏锋收回来，一套流畅的收到入鞘，周栩还没缓过神来藏锋就已经老老实实地呆回刀架上了。
“看看你的刀，”林北生说着一勾手，周栩的目光随着他走。
他从工作台上拿出一个刀盒。
这个体量看一眼就知道是为了放刀的——比那蜘蛛人用来转运斩鬼刀的高尔夫枪包不知道高级了多少倍。
内里一只镂空的灰色刀鞘，看起来像是树脂之类的材料做的。
林北生扬扬下巴，周栩心领神会，朝自己的刀招手。下一瞬，林北生已经挡了刀的轨迹，先一步捉住它塞进了刀鞘。
“……严丝合缝的哦，”周栩看得惊喜，“这什么东西，万能刀鞘？”
林北生失笑，“3D打印。”
“高级货高级货，”周栩握着纱布，艰难地竖起大拇指。
林北生将刀放回刀盒，又把他的藏锋也拿来放在一起锁好，拎在手上。
“保险起见，”他道，“力还是跟斩鬼师在一起比较安全。”
周栩点头。
出门的时候，周栩明显没有进来的时候那么害怕了，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打量墙上那些各式各样的新式武器。
“话说大不列颠不禁枪吗？”周栩看着棚顶的枪具问道，“我怎么记着这儿跟美利坚不太一样呢？”
林北生：“每年登记的猎枪可以。”
周栩的话卡了一下壳儿，“你管这，叫‘猎枪’？”
她指指一把枪身上繁复的花纹，这是个大光明符，对付惯常在黑暗里面杀人的厉鬼最有效，一旦有灵使的鲜血为引，可以说——符到鬼除。
“外面有结界，没有人能查到这，”林北生隔着衣服揽了一下周栩的肩膀，带着她快走两步。
“哦、哦……”周栩被他送上了车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毛病，一旦林北生离得近了，周栩这心脏就怦怦地跳。
周栩“那不刻印符篆的枪能杀鬼吗？”
“不能，”林北生不回头地回答她。
周栩：“你怎么知道不能？”
林北生：“菜刀能杀鬼吗？”
周栩：“……不能……吧？”
林北生：“嗯。”
鬼是阴阳交接间的灵物，全然用实物或虚幻的法术对付的效果都很一般，只有斩鬼刀这种能将阴阳之力汇聚一堂的神品才最适合。
周栩撇嘴，“那也得分情况啊，要是实在没有斩鬼刀，我洒点血上去，菜刀也有杀伤力不是？”
“血？”林北生开了驾驶室的车门，转身把刀盒放置好后凉声道，“你的血还经得起这么挥霍吗？”
周栩：“。”
轰隆一声，是林北生发动了车子。
周栩的思维还沉浸在方才满屋子的枪械中，被吓了一跳。
旋即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车子倏地飞出去——还是倒着飞的。
周栩：“！！！！！”
“林北生你不要命了你你你你们不列颠没人抓超速吗？”她慌乱地去摸安全带。
“抱歉，”林北生偏过头，看到她的安全带顺利锁住，马上切换了档位，“这是我个人的一点驾驶习惯。”
他说着就踩下油门。
周栩被惯性扼住咽喉，紧紧压在靠背上，脑袋嗡嗡作响，“什么习——”
“不是很喜欢，”他说，“走夜路。”
周栩：“？？？”
林北生：“所以晚上一般开的快一点。”
周栩：“……”
你的“一点”我的“一点”真是不一样……
老变态吧他是不是切换回老变态那个模式了？
可救命吧这人刚才不是挺温柔挺正常的吗？
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他其实是那个那个精神分裂吧？
周栩现在只想掏心窝子地跟林北生说一句，精神疾病只是一种和肉｜体疾病平等的健康问题，得好好治，你要是好好去看病我肯定不歧视你，但是现在你在犯病的时候飙车，这个事情它关乎我的人身安全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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