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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陌路与末路(下) ...

  •   “你早就想这么干了。”Jack了一眼那根栏杆,如陈述事实一般,“你不会觉得自己编的那些话很可信吧?”他用嘲笑的语气反问。

      Ciara的喉咙被心中的郁结堵得生疼,她吞咽了几下,感受着脖子上若即若离的冰冷剑刃。

      “是的,你说得对。”女人毫无知觉般地忽视了眼底盈满的泪水,“我确实一直在骗你。”锋利的铁器从她的手中滑落,发出的尖锐响声刺痛着她的神经。

      Jack了然似的地放下了手中的剑,他的情绪并没有为这种经常发生的背叛事件表现出多大的起伏,“很好,”他做了一个假笑,“至少你这种败露以后的坦诚还是很值得尊敬的。”

      “我的目的就是杀掉你,但是我却发现我其实根本就做不到。”Ciara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她觉得到眼下这个消极的境地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了。

      但这显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几乎算是头一次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沉默着向后退了两步,用大到有些滑稽的动作把剑插回鞘中,好像生怕她发觉不了一样。

      Ciara无法分辨对方的沉默中藏匿着何种深意,她的心此刻已经被巨大的愧疚蒙蔽了,她对自己道德的要求让她根本就接受不了自己刚刚所产生的那些恐怖的自私念头。

      “你现在一定很想杀了我吧,”她苍白着脸,用干涩的声音提出了一个毫无求生欲望的问题,“就像我做的那样。”金色的卷发蔫蔫地垂在脸侧,被皎洁的月光赋予了绸缎般美丽的光泽。

      她似乎在等待一个肯定的答复,但这只是猜测。

      “可是你做的事也不止是想杀了我。”Jack若无其事地拍拍手上不存在的尘土,然后叉着手一屁股坐在那堆箱子上。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坐在那里,神情淡然地注视着对方。

      Ciara深刻地回顾了一遍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她仍然不清楚他说的“不止”背后究竟指的是什么事情。但明明他表现得神色如常,语气轻快,甚至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可她总觉得对方好像有一点责备的意味和一丝的莫名其妙的......委屈?

      Ciara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束手无策,因为如果这个想法是对的,那么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它的出现。

      “你怕我杀了你?”Jack笑了,他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女孩刚刚露出的恐慌的表情,只是这一次他没能猜对。

      “我无所谓。”Ciara骗他。

      “我很欣赏你的生死观念,Darling.” Jack sparrow侧头看了看Ciara仍然被手铐束缚着的双手,得意地向她展示之前偷来的牢房钥匙。

      原本从木板缝里灌进来的海风几乎消失,船要靠岸了,她心想。
      -
      Ciara很庆幸自己穿越之前穿的是裤子,因为它在奔跑的时候真的很方便,比如可以做到用最大的步幅从船舱爬上甲板,将刚刚还追在身后的两个官兵甩得老远。

      “原来你还挺有逃跑天赋。”Jack在她旁边没什么诚意地夸奖道,“但是跑得太快可容易撞到他们的枪管子上。”他看了一眼身后,在经过一处拐角的时候忽然把Ciara拉到一根隐蔽柱子后面。

      就在他们刚刚躲好的下一刻,另外两个背着剑的卫兵就在转角出现,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同僚之间该有的交流,有的只是过分沉默带来的诡异感,他们架着枪,一副巡逻的模样。

      像僵尸一样,或者杀人不眨眼的恶魔,Ciara在心里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这里躲不了两个人。”Ciara像是有些受不了他们之间挨得过近的距离,她拼尽全力试图在这个狭窄的视觉盲区离对方远一点。

      “......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她张了张嘴,又斟酌着开口。

      刚刚躲进这里的一刹那,用余光瞥见远一点的地方正有一个人向他们的方向走来,手里成环的钥匙正在随着他的步子发出脆响。

      是前几天不分青红皂白对她实行连坐制度的典狱长。

      “如果被发现的话会怎么样?”Ciara看对方没有理会她,本来没打算再继续追问的,但是她不知怎么的就没头没脑地把自己心中所想给问了出来,也许是她的第六感觉得自己有必要问这个问题。

      “如果你,”Jack用他手里的钥匙指了指她,短暂的停顿后,他又指了指自己,“或者我被Adam和他那些丧尸一样的手下发现了的话。”

      原来你也觉得他的手下像僵尸,Ciara看着他从腰间取下那把别着的老式手枪,心里想着。

      他用枪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比划一了下,然后故作认真地看着她说:“他有可能气得会用枪立刻把我解决掉,但是对于你的话就不好说了。”他的目光忽然落在Ciara的身上。

      女人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对方眼里真切的担忧,尽管那担忧短暂到很容易让人以为那是错觉。

      她心下一沉,唇缝抿成一条直线。

      Jack观察到她和自己刻意拉开的那一段不自然的距离,他只是随意站在可以被柱子挡住的阴影里,而对方则是身体紧紧地贴在柱子上,一副这地方我一秒也待不下去的架势。

      他哑然失笑,故意朝她走了一步:“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又开始了,Ciara心想,她清了清嗓子,作出泰然自若的模样:“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这样子不然容易被看见,毕竟我觉得我们需要在这里躲一阵子。”

      空气凝固了一段时间,远处典狱长逼近的脚步声停止了,从熟悉的金属碰撞声来看他大概是在找不远处一间房门的钥匙。

      就当Ciara已经不在期待对方的回复的时候,Jack忽然道:“谁说我要一直躲在这里了?”

      ......?

      “什么?”她锁着眉毛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却终究没能明白。

      事情似乎在向着她早已有所预料方向发展着,只是她一直固执地不愿去承认。

      “你之前说你做不到杀掉我,为什么?”他忽然收起了一切如常的神色,面无表情地把话题引到了Ciara Davis不愿再去回想的那个节点上。

      “是因为能力不够,因为没有勇气,”他的语气明明是那么的稀松平常,不带一点攻击性,可是Ciara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从左胸被人一把提了起来,最后卡在嗓子眼,如同被上了发条一样突突地跳着。

      “还是因为,”他那种强行故作正经的样子终于出现裂痕,露出忍俊不禁的温和神态,说出的话却极度不符地充满了调情的意味——

      “你其实爱上我了?”

      ......?

      Ciara以前觉得自己的抗压能力尤其的强,什么艰巨的任务她都可以保质保量,什么重大的考验她都能心平如水,什么刺耳的批评她都沉着一颗心一一听完。

      但是面对眼前这个她一定要杀死的人时,她却可以被简单的一句问题压得透不过气来。

      大脑仿佛被灌了铅水一样思考不能,心跳从刚刚的越来越快到忽的静停,然后就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她就这样直直地站在原地,手心不断被从胸腔里飘出的凉意拍打着,思绪不知所措地在身边徘徊。

      什么是爱?
      她在心里没头没脑地问自己。

      什么叫爱上?
      她不会,不能,也坚决不可以爱上一个注定会死在她手里的人。

      但是为什么要问我呢?她在心里近乎绝望地抱头,整个身体狼狈地蜷缩在地。

      但是,你,Jack Sparrow,为什么要用那一副满不在乎的调笑语气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迷茫,气愤与悲伤在心中翻滚。

      “没有。”她恍惚地回答。

      ......

      Ciara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她只知道现在自己的手抬不起来了。

      好像终于拥有了抬眸看向对方的能力一般,她用一种纯粹饱含着疑惑的眼神望向他。

      “貌似接下来只有你会躲在这里了。”Jack早已没了那副温和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寒凉的戏谑。

      他伸了一下自己两只缠着黑布的手,本该被拿着的钥匙不翼而飞,他甚至特地向旁边跨了一小步,然后颔首摆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果然,她终于等来了她一直惴惴不安的审判。

      “哎呀,不小心系成死结了,我真的很抱歉。”Jack显得很歉疚,尽管他的讲话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已经难以掩饰。

      Ciara被这种幸灾乐祸刺痛了一下,她扭头向身后看去,手铐链条之间被刚刚挂钥匙的细线穿过,与身后的柱子绑在了一起。

      显然,这一切都发生在她刚刚被那个问题问得当头一棒的时候。

      被耍得彻底,Ciara的脑海里冒出这么一句,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被这个问题问懵,然后趁机把自己置于死地。

      窗框上原本金灿灿的阳光,此刻看起来好像正在被浮尘蚕食,蒙上灰色。

      她原本想脱口而出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欺骗我的感情,又或者是生气的冲他破口大骂,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一个失败的凶手没有理由要求受害者装出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来善待自己。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垂着的眸子里看不见一丝怨艾,盛满地只有清澈的悲伤。

      “你还是决定要结束我的生命,以一种残忍的方式。”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是在笑,倒不如叹气来的贴切。

      “没有人会愿意让一个想要自己性命的人留在身边,你觉得你应该可以明白。”Jack把一直在手里拿着的枪又别回腰带,然后侧头看了一眼逼近的典狱长,然后又把视线回落,用一种战友般的坚定的眼神看向她说:“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的。”

      Ciara一脸地不可置信,显然是被他厚得惊人的脸皮给吓到了。

      她其实从刚开始就一直在试图把那根细线扯断,只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铁链发出的金属碰撞声实在有些过于张扬了。

      那根束缚她的麻绳说粗不粗,说细不细,但可以知道的是她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靠蛮力离开这里的。

      而对方则是在地板上不知道寻找着什么,他用鞋剥开上面的泥泞,然后弯下腰仔细查看着,然后一扇隐藏于地板上的门就被打开了。

      女人一言不发,两侧的金发因为挣扎的动作无力地从肩上滑下来,她停止了挣扎,手腕的旧伤因为剧烈的摩擦又一次渗出鲜血,这让她忽地联想到那个同样因为挣扎让手腕布满伤痕的梦里。

      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就像她眼睁睁地看着Jack从潮湿的木地板上找到一个暗道,并且飞快地消失在视线之中一样好笑。

      就像她明明早就可以回到正常的时空,却连牺牲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都做不到一样好笑。

      就像,她不仅要承受了诅咒带来的生理折磨,还要面对即将到来的绞刑架上的死亡一样好笑。

      Ciara垂着头靠在柱子上,浓密的睫羽盖住眸子中的神色,在眼角的皮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站在那里等待审判。

      不知过了多久,典狱长让人不寒而栗的脚步声已经停止在了她的身旁,一只上了膛的枪抵在她太阳穴的地方,铁器冰凉的触感刺激着Ciara脆弱的神经,死亡的气息让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努力想要克制肩膀的颤抖。

      “找到你了,小妞。”那人露出了一个别扭的笑容,这让他那本就不怎么能看的脸显得更加的扭曲和丑陋,也更加让人畏惧。

      “你那个同伴把你抛下了?”他嘿嘿一笑,把枪放了下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充满了一种令人发指的龌龊,“那就来先来陪我玩玩,再去送死怎么样?”

      Ciara轻蹙的眉头变得紧皱,心中的畏惧感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看向面前人的眼神里一瞬间从冷得萧条的神色变成强烈的怒意,原本停止挣扎的手忽然发了疯似的想要扯断麻绳,可是那只恶心的手已经先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

      “滚开!”她低声喊道,眉心因极力压抑的情绪而抽搐着。

      “别这么抗拒嘛,待会可有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哀嚎声瞬间充斥了Ciara的耳膜,却没能让她的表情有任何波动。

      在那只伸出的手将要触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Ciara Davis用尽全身的力气,用膝盖对着他的裆部狠狠一顶。

      男人一时经受不住如此强烈的疼痛,他以一种难看的姿势跌坐在地上,与其一起的还有那把上好膛的手枪。

      Ciara看着那把枪,眼中的怒意还未完全消散,却因为忽然发现了逃脱的工具而又添了一种类似于愉悦的神色,她微微俯身,用鞋子把它抵在背后的木梁上,然后向上一抛。

      背在后面的手将其稳稳接住。

      枪口被对准了牵制自己手铐的细线,放在扳机上的手指颤抖着犹豫了几秒,最终却坚决地摁了下去。

      “砰!!!”

      巨大的枪声瞬间震得她脑袋嗡嗡作响,手臂因为后坐力而酸痛无比,子弹打击在手铐的铁链上,然后飞进了天花板里。

      歪了,好烂的枪法。

      她根本就没碰过枪,却想在背对目标的情况下一击命中。

      四周一排排指着她的枪口正用黑洞洞的眼睛凝视着她的可笑的奢望。

      真希望你们的枪法比我还烂,Ciara的嘴角抽了抽。

      女人往一处瞟了一眼,然后撞开人墙拔腿就要开溜,只是还没跑两步就以绝佳的运气遇到了让人绝望的人。

      “你想往哪里逃呢,小姐?”她抬头,看见Adam正站在她面前,他低下头,以一种居高临下地姿态凝视着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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