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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闹剧 ...

  •   星夏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柳氏,“一进门就指责新妇克死婆母,这就是二婶婶当长辈的规矩?我也不过是照实说几句,二婶婶何必急着对号入座。”
      底下的下人心里皆是倒吸了一口气。

      之前外面传这少夫人丑如无盐女,她们底下莫不是等着看笑话。结果昨晚甫一亮相都是惊呆了众人,对于少夫人凶悍的名声也不以为意。

      背后议论时,皆说“且等着吧,少夫人面相一看就是个软的,怕是少不得被二房磋磨。”
      有的甚至等不及,昨晚李氏人刚没就跑去二房表衷心的。

      陆宅面上看着还算有条不紊,实则背地里人心早乱作一团。那些私下里蠢蠢欲动的,当下就像拿着鸡蛋走冰路,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原来少夫人是真的……虎!还不是一般的虎!

      二太太都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不得了了。

      任陆航之再贪恋美色,此时见父母皆被怼的哑口无言,不禁也怒火中烧,“嫂嫂好大的威风。我二房好心过来帮衬,却被嫂嫂说成面慈心狠之辈。离间我两房关系,真是好得很呐!”
      陆航之气咻咻说完,胸脯剧烈起伏着,却恍然看见星夏嘴角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陆航之心里一突,却听得星夏道,“你们要过来帮忙,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不知道你们要怎么帮忙?”

      陆勉见她好不容易说到“正事”上,不由得接口,“我看你内宅的事情忙不过来,不若将陆家那几间铺子交给航之打理。”

      之前李氏那个老狐狸,是给他几间茶叶铺子打理,可是这正隆冬天气,没有茶业采买,就算有也是年前剩下的陈年旧货。这两天根本没什么生意。本来想等着来年的,那铺里的掌柜偷偷告诉他,这铺子年后就要卖给城南刘家了。

      李氏只将铺内一应东西卖了,铺面却还在傻子名下,与刘家签了契,每年付一笔租金给陆行之。
      另外几个布行和酒庄倒是没卖,想是留给新来的许氏去经营的,也不看这丫头有没有那个能耐。

      陆勉乜一眼娉婷如荷的新妇。
      嗬,一个女人,能干成什么事?

      “这是大房的家事,就不劳二叔挂心了吧,星夏自会去打理。”没想到这个被他瞧不起的女人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就是李氏也不敢这么对他!

      “你一个女人家打理什么打理,抛头露面、不知羞耻。”
      星夏道,“当年娘也是一个人打理布行,到我这儿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陆勉瞪大眼睛,真是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偏偏他还不能骂她,他好歹也是读过两本书的读书人!
      陆勉正搜肠刮肚预备反驳她,一个年迈沙哑的声音响起——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一个老太婆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陆行之的奶奶,陆老夫人。

      星夏是有点印象的,拜堂的时候她就坐在正位。
      呵,可真是迫不及待。

      那就都来吧。
      星夏掸了掸衣角。
      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关久了,偶尔来掺和掺和这些凡人俗事也怪解闷的。莲雨时常说她说话太直,怪气人的,也不知道这老太婆禁不禁气?

      想起莲雨,她不禁失了会儿神。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她被陆老夫人一句话给镇住了。
      二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围了上去。
      “娘,你怎么来了?”

      陆老夫人面露讥讽,眼神瞟向星夏,“不来你们就被别人骑到头顶上去了!”

      陆老夫人在下人搬来的太师椅上坐下,拐杖杵得当当响,“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都是一家人理应守望相助,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好抛头露面,二叔他们帮你是好事儿。今儿就由我做主了,将大房的掌印给航之吧。都是两兄弟,分什么里外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当初闹分房的是二叔家,这都分了几十年了,突然又合到一起,保不齐外面又怎么传呢。”清丽朦胧的黛眉微微一挑,露出一抹讽笑。

      陆家的那点事,之前躺梧桐树上听底下丫鬟小厮们翻来覆去说好几次,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当初嫌弃陆行之他爹娶了个罚没的官家女,又生个傻子儿。生怕拖累了二房。吵着要分家,谁承想陆勉却是个好赌的,生个儿子陆航之又好嫖。分到最富庶的铺面也被霍霍得一干二净。倒是大房,虽然分家时只分到一个又偏又破的铺子,却是靠着两夫妻的踏实肯干,最后拓展成了四家布行,两家茶行。
      现在二房又眼红大房的家产,这李氏一死,仗着大房没人当家了。这就欺上门来了。

      “这是我陆家家事,他们敢!”一下说到陆老夫人痛脚,她脸色刷地黑了。
      “既然是家事,孙媳妇就斗胆说一句,娘现在尸骨未寒,现在就急着让二叔接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叔欺负大房长子痴傻,想吞并家产呢。”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是这话不啻于将面上亲和友善的遮羞布一把给掀了,露出底下的腌臜不堪。
      “你……”陆老夫人太一下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星夏说不出话来,吓得旁边的婆子急忙给她顺气,又慌张吩咐喊大夫。
      陆勉正逮着机会要上前指责星夏。

      却见那个伶牙俐齿的臭丫头,此时突然一头扎进了他老娘怀里,哭道,“祖母莫生气,二叔也不是故意气你的,二叔急着要行之名下那几间铺子,想必是前些日子欠了些赌债吧,我改日就去帮二叔还了,祖母你不要气坏了身子啊!”

      陆老夫人本来就喘不上气来,只觉一个人猛地扑到她身上勒得她愈发喘不上气。再一听星夏的那番“安慰”,气得眼白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吊唁的人陆续来了,有陆家的族亲,也有邻里乡亲。先来的一批一进来就听见新妇的哭诉,亲眼看见陆家老太太气晕了过去,都是义愤填膺。

      “老二家的!你干什么呢,行之他娘尸骨未寒,有什么不能等人入土为安再说!”说话的是陆家族里一位叔伯,当初陆勉闹着要分家还是他亲自见证的。

      陆行之不理事,这些铺子迟早回他手里,这么闹也太丢陆氏祖宗脸面了!
      他感觉脸上臊得慌。

      周围邻里的议论声也嗡嗡然传开了。
      “真不是人啊……”
      “欺负人家傻呢……”
      二房此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柳氏从惶惶然中回过神来,大声哭嚎着拉住了族里那位长者,“四伯你可不要听这小丫头片子信口雌黄!明明是她把母亲气晕的!”

      新妇一双秋水明眸里绪满了泪,晶莹的泪珠沿着白皙的面颊滑下,连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那二婶说,我是如何气倒祖母的?我说了什么了?”
      这样柔弱的女子,哪里做得出气晕长辈的事!

      众多视线落在柳氏身上,却都是鄙夷的。他们倒想看看柳氏怎么说。
      谁知柳氏却像斗败的公鸡,一下子萎了下去,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你倒是说啊……”有人不耐地催促。

      柳氏一怔,她能说什么!她难不成将那丫头的原话说一遍不成,那不就做实了他们抢傻子家产吗?
      “我、我……”她扶着棺材痛哭,这下却是真真哭了,“我真是命苦啊!”

      □□伯眉头紧皱,也是看不下去了,“行了行了!还嫌不够丢脸吗!”
      转头又向陆航之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扶你娘回去!”

      陆勉面上满是阴郁怒气,笼在袖中的双拳捏出股股青筋来。
      很好……这许氏……
      他狠狠咬着牙,面皮微微抽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走!”

      那日后,二房刻薄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一家人默不吭声地关了门,在家里半步也不出。
      陆家大房在缙洲城内还真是殷实,不几日几家布行、酒庄的掌柜都拿了当年的账本来。给星夏过目。
      满满堆了一桌。

      星夏虽识字,诗词歌赋也略懂一点,但是账本却是从未学过。
      她摊开,叹气。这东西,她真的不会啊……但是如果直接说不会,那不是直接打脸,给了二房可乘之机吗?

      正当她烦恼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一只修长的手越过她的头,拾起了桌上的账本。
      他五指如玉,一页页翻过泛黄的账册。
      “诶?这里错了。怎么少了三百两。”

      星夏只当他说着玩儿,笑道,“行之那么会算,那行之帮我看好了。”
      “好呀,好呀。”他笑靥弯弯,拍起手来。

      见他看得认真,星夏不好挑破,账本哪儿是那么好算的,还是偷偷去找个可靠的账房先生来看看吧。

      等她从外面酒庄带了个账房来,陆行之竟还坐在书桌旁,认真地翻看着账本。
      “你还不回去休息吗?”
      “刚刚说了要帮娘子看账本的啊。”他回答着,眉头认真地皱起,眼睛竟是半分也不离账本。

      账房拿过方才他看过的那本账目,继续审账。然而审完一本,却是惊讶地微张了嘴,“夫人,你这些都已经审过了啊,你叫老夫来做什么?”
      星夏看着账本上歪歪扭扭写的标注,愕然地望向陆行之。

      星夏拿过一本还没看的账目,“这本呢?”
      “这本只差了八两。”
      账房拿过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拨弄,一炷香后,呆滞地回复星夏:“确实是八两。”

      哟,这呆子难不成是这方面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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