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不解秋》原初拾

85、第 85 章

　　其实在三日前，京城就已经开始骚动。
　　辛永嘉陪辛夫人去选瓷器，店家随手拿了一张油纸，捧着两粒白色丸子递给他们。那白色丸子看着晶莹剔透，还挺好看，闻着也一股香甜味道。

　　辛夫人莫名其妙道：“这是何物？”
　　那店家看着倒也朴实，老老实实说道：“有人送来的糖果，吃着甜滋滋的，听说对身体好，可以用来当零嘴。我这儿瓷器多，两位可以慢慢选，这糖果，两位要是不嫌弃，可以尝一尝。”

　　辛夫人不爱甜物，正要拒绝，辛永嘉伸出手来拿了一颗，直接塞进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说着：“是挺甜，跟我见过的一样东西还挺像，这糖果叫什么？”
　　店家道：“逍遥丸。”

　　辛永嘉顿了顿，拧着眉问道：“是不是吃了它后，配一点酒更好？”
　　店家诧异道：“公子为何知道？”

　　辛永嘉没说话，等挑好瓷器结账要离开时，对那店家道：“你还有多少逍遥丸，再给我一些。”
　　店家刚做成一笔生意，心情愉悦，便大方道：“有一盒，公子稍等，我给你装一些。”

　　**
　　任新萍从奶娘手里接过婴孩，拉下襁褓，看着婴孩因喝了奶，一张小脸满足得泛了红，甚至还打了一个响亮的奶嗝。
　　任新萍笑了一声，用手指轻柔地搔了搔他稚嫩的脸蛋。

　　奶娘整理好衣衫，望了过来，叹道：“这么丑的孩子，只有你才肯要了。”
　　任新萍又摸了摸婴孩的嘴：“也不算太丑。“
　　婴孩奇怪的嘴唇看久了，也还能接受，而且这孩子眼睛生得好，又大又亮，让她莫名想到了仙子，仙子蒙面时，眼睛也是这样，圆圆的亮亮的，纯净清澈，很漂亮。

　　“其实你留在京城也不错。”奶娘跟任新萍年纪差不多大，三十多年的人生同样过得不尽人意，但好在家中小孩勤学奋进，也算是安慰了，她道，“你手中还有些闲钱，也暂时不愁地方住，若真离开了，你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一个这样的孩子，不仅安危是一个问题，指不定还招人闲话。”
　　话虽如此，但任新萍住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宅子，终究无法心安。

　　婴孩吃饱了，又睡了。
　　任新萍抱着他要走，奶娘让她等一等，从屋中拿出一样用不包裹着的东西。奶娘道：“这是别人给我的糖果，说是什么逍遥丸，我家孩子吃不了太多，就给你留了两颗，听说吃了对身体有好处，你拿着吃。”

　　任新萍道：“算了，我不吃糖果，还是你留下来给孩子吧。”
　　奶娘硬塞给了她：“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我也是听说吃了对身体好，才给你留的，你就收下。”

　　任新萍推脱不过，只好勉强收下。
　　奶娘将他们送了出去，看见一个人影从巷口处走开。任新萍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个姑娘吧，我见过几次，每次远远看着，还以为找我有事，想过去询问，她却转身就走了，真是奇怪。”

　　奶娘正好认识那人，说道：“那是李皎月，李容香的亲妹妹。这孩子是李容香的，她说不定是来看孩子的。”
　　任新萍不解道：“既然来看孩子，为何要走？”

　　奶娘对李家姐妹的事有过耳闻，解释道：“听说李皎月与李容香因为男人，关系闹僵，她们一见面就吵架，后来干脆分了家。李容香抱着婴孩找卓家公子逼婚，闹得人尽皆知，李皎月气得不行，背地里骂她不知廉耻。不过，孩子是无辜的，她兴许也只是想看看孩子过得好不好吧。”

　　任新萍摇摇头：“搞不明白，既然关系不好，她又为何对李容香的孩子这么在意？”
　　奶娘叹道：“这谁知道呢。”

　　**
　　傍晚时分，如意楼歌舞升平，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李皎月一曲弹奏完毕，收了琵琶，下了台子，被一桌宾客叫去，言语欢笑中，喝了两杯酒。李皎月脸颊发红，似醉非醉，看到贪图享乐的公子哥又塞来一杯酒，狡黠一笑：“光喝酒多没意思，要这样才有趣。”

　　说着，李皎月掏出一颗逍遥丸，丢进酒杯，酒与逍遥丸混合时，冒出水泡，发出吱吱响声。
　　那公子哥看得惊奇，问道：“这是何物？”

　　李皎月道：“逍遥丸，往酒里这么一放，才最为好喝。你可要尝一尝？”
　　公子哥与同桌人对视一眼，谨慎道：“逍遥丸是何物，没听说过。”

　　同桌人也道：“不知道的东西，还是不要吃为妙。”
　　“你们莫不是怕我下毒？”李皎月眸光一转，眨了眨眼，露出个可怜的表情，“你们还真是冤枉我了，既然你们不敢喝，我喝下便是。”

　　李皎月举起杯子，不待气泡消失，就一口将酒饮尽，随后，还将酒杯倒过来，展示给那桌人看：“我可是喝完了，一滴不剩，你们看我有没有中毒。”
　　公子哥终于放心了，将自己的酒杯递过来，笑道：“李姑娘说笑了，你好歹也是如意楼响当当的人物，怎会毒害他人。李姑娘，给我也来一颗，我尝尝。”

　　李皎月往公子哥酒杯放上一颗，又问那同桌人要不要，同桌人犹豫片刻，也将酒杯递了过来。
　　李皎月翘着兰花指，往那人酒杯轻轻一丢，气泡出现后，她缓缓说道：“这逍遥丸可是我一好友赠与我，我那位好友说，吃了逍遥丸能延年益寿，换做平时，我是舍不得拿出来吃。”

　　那公子哥喝了一小口，眼睛一亮，赞不绝口道：“滋味香甜可口，是好物。”
　　同桌人也是小小喝了一口，感觉不错，又喝了一大口。

　　李皎月含笑看了他们一眼，在掌柜的催促下，又回了戏台上。

　　那日曲散人终，公子哥和同桌人等在门口，等李皎月出来后，跟了过去，低声询问道：“李姑娘可还有逍遥丸，若是不介意，可否再给我两颗？”
　　李皎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这逍遥丸也不多……”

　　公子哥从袖口中摸出一锭银子，说道：“李姑娘应该不介意忍痛割爱吧？”
　　李皎月笑了起来：“自然，公子这么有诚意，我给你四颗。”

　　仅仅一日，李皎月的逍遥丸就散出去半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