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不解秋》原初拾

86、第 86 章

　　两日后，木棉特意来了一趟如意楼，为李皎月送上一张请帖。
　　请帖并未署名，只写了邀她午夜一叙。

　　李皎月道：“谁写的？”
　　木棉冷哼道：“今日午夜，就在如意楼，你留下等人来，其他的不要多问。”

　　这两人向来不和，李皎月见不惯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双手叉腰，讽刺道：“你说让我留我就留，我偏不。到时候看你怎么交差。”
　　木棉丝毫不畏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要是不依言行事，恐怕会惹祸上身。”

　　李皎月捏着红色的请帖，轻蔑勾了勾嘴角，没有再说话。
　　等木棉走后，李皎月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从如意楼后门出去，低调地绕过几道巷口，去了顺天府邸。

　　赖英毅看见请帖后，突然问她：“你可知为何是木棉给你请帖？”
　　其实不管是谁，若是想要找她，可大大方方出现在如意楼，可对方却不肯轻易露面，还让木棉转达请帖，李皎月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原因。

　　赖英毅说道：“你可能并未察觉，这两日，有几波人曾想对你出手，被我的人拦下。那些人没有得逞，只能给你送这个……”
　　请帖被赖英毅扬了扬，随后烧毁在火烛下。

　　李皎月看着散落下的灰烬，不太确定道：“邀约的人是卓英喆？我应该去赴约？”
　　赖英毅道：“上官大人让我转达，在未抓住对方把柄前，他们不管要求什么，都需要你配合。”

　　李皎月点点头：“我明白了。”
　　她目光坚毅，表情寡淡，似乎不再是那个游走在公子哥身旁的浪□□子，一下脱胎换骨，显露出一身不愿轻易低头的傲骨来。

　　赖英毅以前并未见过李皎月，只知道此人来自如意楼，算是半个风尘女子。他因循守旧，其实内心有些瞧不起这些自甘下贱的女子，眼前李皎月即便是做出坚毅的姿态来，到底也还是个弱女子，他向来心软意活，难免生出了一丝同情，犹豫着开了口：“今夜怕有凶险，李姑娘，你若是害怕……”

　　可话说出口，又顿住了。
　　已经计划好的事，难道害怕就可以不去了吗？

　　李皎月笑了笑：“赖大人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人吗？”
　　赖英毅也笑了：“恕我眼拙，小瞧了李姑娘，抱歉。”

　　**
　　邀约前来的人，不是卓英喆，而是汪景山。
　　汪景山是孤身前来，对李皎月挺客气，两人喝着夜茶，在如意楼二层的窗棂前，一边看着明亮的月，一边说着话。

　　汪景山道：“不瞒李姑娘，其实，我对你倾心已久。三年前在如意楼，初见李姑娘，听你弹奏琵琶，便念念不忘，我本应该早些表达心意，可李姑娘似与王爷关系亲近，我就一直未曾开口。李姑娘，我对你一片真心，若李姑娘愿意，我愿与你结这情缘。”

　　汪景山出现，并不代表与卓英喆无关。汪景山是卓英喆那一派的人，性子懦弱，一向被其余人看不起。他出现在如意楼，恰恰说明，他是得了卓英喆等人的授意，前来与李皎月谈判。
　　只是李皎月已经做好被刁难和威胁的准备，但汪景山这番话与她所想相去甚远，她有些发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汪景山这闹得是哪出。

　　汪景山按住李皎月搁在桌子上的手，深情款款问道：“李姑娘，你意下如何？”
　　李皎月常年游走在男子当中，没有寻常女儿家的羞赧腼腆，此时她被抓着手，感觉到汪景山手中汗渍，想要挣脱，但汪景山紧抓住不放，她恼怒道：“汪公子，请自重。”

　　汪景山悻悻收回手，追问道：“难道你不想嫁给我？”
　　李皎月不由冷笑了一声。

　　她与汪景山有过接触，汪景山对她的态度，与大部分男子一样，只是当她是低贱的卖笑女子，谈不上真心。汪景山能一改往日态度，大概也是授意而为之。
　　李皎月渐渐反应过来，镇定看着他：“汪公子此番前来，恐怕不是谈婚论嫁的吧？”

　　被当场拆穿，汪景山叹了一口气，挤出个委屈的表情：“李姑娘，我是有求于你，本想用银子作为交换，可我担心李姑娘看不上，才出此下策。不过，若是李姑娘愿意，我再纳一妾，也未尝不可。”
　　汪景山说话就爱绕弯子，茶都喝完了两杯，还未说到正题。
　　虽然李皎月知他是为逍遥丸而来，但她不愿先提，等他絮絮叨叨说完一大堆，缓缓说道：“然后呢？”

　　汪景山大概没想到李皎月不吃这一套，烛光下，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道：“这两日你在如意楼散出去的逍遥丸，是哪里来的？”
　　绕了一大圈，他终于问出了口。

　　李皎月眨了眨眼，装作无辜道：“别人给我的，味道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汪景山道：“那是假的逍遥丸。”
　　“假的？”李皎月惊讶道，“你为何要说是假的，难不成你知道真的逍遥丸是什么样子？”

　　汪景山迟疑看着她：“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李皎月摇着头：“不明白，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逍遥丸不可乱吃。”汪景山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生气道，“李姑娘，我知道你的底细，你不必与我兜圈子。今夜避人耳目找到你，是我念及你我相识一场，不想让你走错路。只要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谁给你逍遥丸，站在我这边，我就能保你平安。”
　　“保我平安？”

　　“我也可以娶你，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汪景山不屑道，“你至今还未成亲，不正是想嫁入富贵人家，我可以如你愿。”
　　李皎月不是傻子，汪景山这话半分也不可信，成亲乃大事，他却当做条件说出，只想诱她讲出逍遥丸的来历，李皎月按耐住心中的厌恶，问道，“汪公子，这逍遥丸是何物，为何你这般重视？”

　　汪景山不信李皎月，并不想告诉她实情：“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李皎月佯作不悦，别过头道：“你不愿说，那我也不想说了。”

　　“你当真不肯说？”汪景山沉下脸，“李姑娘，奉劝一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意思？”李皎月忽然腹中绞痛，她捂住肚子，趴在桌上，冷汗涔涔，“你……这茶水有毒。”

　　汪景山冷漠看着她：“我好言相劝，你不听，非要逼我用药。”
　　他往外招了招手，一个黑影人从屋外翻了进来，那人伸手一挥，烛火熄灭，深夜的如意楼顿时一片黑暗。

　　汪景山的声音响了起来：“待她死后，将尸体抬走。”
　　李皎月腹痛难忍，尖叫了起来，把桌上的茶杯掀翻在地，瓷器破碎，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此同时，黑衣人伸手抓住了她，李皎月咬牙切齿道：“汪景山，你不是想让我说出逍遥丸的来历，我若死了……”

　　黑暗中，汪景山嗤笑了一声，打算了她的话：“你死了，我们也会用其他法子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
　　“不……”李皎月喘着气，哀求道，“你给我解药，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