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99、车站离别

　　第二天，碧君在格林维尔的火车站，送别了卡尔。开往纽约的火车旅客众多，即便是在专为头等车厢的旅客们准备的站台上，依旧站满了人。有即将前往纽约的旅客，更多的则是来送别亲友爱人的人。
　　巴里斯先生已经抢先一步进入了他们预定好的车厢，洛夫乔伊也识趣的先行指挥着乘务员们将数量众多的行李运送了进去。人来人往的站台上，碧君与卡尔面对着面相拥在一起，不顾炎热的天气，碧君将头埋在了卡尔的胸前。她本以为这一次的离别也会像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样，虽然难过，但总是心怀着希望与期待，期待去面对另一些自己不曾遇到过的，新奇的事物。
　　可事到临头，碧君发现自己的心中难以抑制地不舍，开始在心中悔恨昨天的离别说的实在是太轻易太轻飘飘了。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卡尔西装地领子，口中说着卡尔梦寐以求的情话。
　　“卡尔，你一定要早点回来，你还没有走，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碧君的声音带着哽咽，不大的声量几乎要被淹没在周围嘈杂地人声与火车鸣笛声中。
　　碧君的话让卡尔心中一软，几乎就想要反悔取消这次行程了。可他终究是一名成功的商人，明白失信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闭上眼睛，咬着牙狠下了心。
　　“我会尽快结束谈判，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天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碧君，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分开了。”
　　碧君在这时候，忽然直起了身，抬起手从脖间解下了一枚玉质的吊坠。这块玉的质地上佳，入手质感十分的温润，碧君将它轻轻地放在了卡尔的手中。卡尔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玉上还残留着碧君的体温。
　　“这是什么，碧君？”卡尔问道。
　　“这是师父送我的，她说这块玉是她去一间极灵验的道观里求来的，能保佑我事事逢凶化吉。如今我把它给你，希望它能带着我心爱的人早日平安归来。”碧君说的认真又真诚，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羞人。
　　卡尔眼眶一热，他珍惜地将玉坠小心的收进了自己西服内侧的口袋里。又吻了吻碧君的额头，郑重地答应道：“有你在美国等着我，我会平安归来的。”
　　卡尔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天鹅绒首饰盒来。他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忐忑。后退了两步，忽然打开了首饰盒，单膝跪地着抬手将首饰盒递到了碧君身前。
　　“我本来想等到我从欧洲回来，为你准备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的。可是我发现我实在是已经等不及了，碧君。我爱你，我想娶你为妻，我想和你共度余生，请问你能接受我的求婚吗？”
　　卡尔大概有些紧张，梗着脖子一股脑将想说的话倒豆子似的通通说了出来。碧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卡尔发呆。巴里斯先生一直在车厢的窗里看着两人。看着卡尔的动作，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转头招呼着洛夫乔伊过来围观。
　　一声口哨声从列车处传来，卡尔和碧君转头望去。发现巴里斯先生和洛夫乔伊正挤在窗户里探出头，口哨正是他们两吹出来的。巴里斯先生也就算了，他的身上带着意大利人身上常见的大大咧咧。可洛夫乔伊那张喜怒不形于色地脸上出现了这样欢快地神色着实有些滑稽，这大大地降低了卡尔在等待碧君答复时的忐忑不安。
　　卡尔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没有自信过。
　　不过好在碧君很快就伸出了手，示意卡尔将求婚的戒指亲手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卡尔因为激动，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你答应了是吗？！你答应了是吗碧君？！”卡尔一边嘟囔着一边将那枚戒指戴在了碧君纤细的左手中指上。
　　碧君伸出手，将卡尔从地上拉起了他，炫耀似的将自己的左手手背在卡尔的面前晃了晃，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正镶嵌其上，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无比耀眼明亮的光芒。
　　“这样我们就算交换了定情的信物。”碧君笑着说道。
　　卡尔一把将碧君揽回了自己的怀中，低头吻上了她。站在一旁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低声议论，也有人为他们欢呼鼓掌。可他们此时没有闲暇去管周围人的反应，分外珍惜着留给他们的每一分每一秒。
　　可列车并没有给这对刚刚互许了终身的恋人太多的时间，就在这时，火车即将发动的汽笛声响起。两人纵是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也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碧君眼看着卡尔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车厢里，又以最快的速度从一旁的窗户中探出了头。
　　火车在此时终于开始缓缓地启动了起来，碧君与卡尔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两人挥手与对方做着最后的告别。不顾旁人异样的眼神，碧君随着列车飞奔了起来，只为了能够在多看卡尔一会。
　　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卡尔！我等你回来！”碧君冲着仍探着半个身子在外的卡尔大声喊到。
　　“好！等我回来！碧君！”卡尔也难得失态地大喊着回应她。
　　站台的尽头，碧君站在那儿，再也不能往前多跑一步了。望着列车远去，渐行渐远，最终变成一个点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碧君小姐，我们回去吧。”宝莲此时走了上来，拉住了碧君的手。
　　是的，今日陪碧君前来送行的是宝莲，这段日子的相处让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熟络了很多。宝莲也渐渐变得活泼了一些，如今卡尔也出了远门，碧君便邀宝莲住进别墅中陪伴自己。
　　林先生得知女儿得了碧君的青眼，自然十分的高兴，忙不迭地便将宝莲送来了别墅中。只是双方似乎想的并不相同，碧君将宝莲当作是一个可以谈天说地的朋友，可林家人却以为碧君需要一个可以服侍自己的女仆。
　　当碧君意识到这一点时，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叫我碧君就好了，宝莲。是我请你来陪我的，你不必如此紧张。”
　　宝莲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碧君小姐是好人，一直接济着我们家。我服侍您，报答您是应该的。”
　　碧君叹了口气，想要改变宝莲的想法恐怕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达成的。好在她的时间很多，并不急于一时。她甚至想过，若是等她要离开这儿了，也要问一问宝莲是否愿意和她一起到纽约去。即便对于这个世界依然一知半解，可碧君也早已敏锐地察觉到，南卡罗来纳州的乡下与纽约城相比起来，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实在是少的太多了。
　　“走吧，宝莲，我们先回家去。”碧君拉起宝莲的手，朝着车站外走去。因为卡尔刚才的求婚，此时碧君分外的引人注目。她并不清楚手中那枚钻戒的价值，就那么大喇喇地让它暴露在众人地目光之下。可她今日穿着卡尔为她买的洋装，考究的质地与时髦的设计，即便是城中富户家的大小姐也未必能置办几身这样的衣装。
　　因此车站中虽然有人用不善地目光打量着两个亚裔面孔的女人，但也十分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两人上了一辆光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轿车中。
　　“我猜那女的肯定是什么日本来的贵族或者富豪之女……”有人站在车站里注视着两人的背影，猜测道。在时人的印象中，比起穷困不堪的中国，日本这个弹丸之国反而是更加富裕的那个，在国际上也更加的活跃一些。
　　虽然在美国的一部分白人眼中，不论是中国人、日本人亦或是韩国人都是不受待见的。
　　碧君没有听到旁人的议论，卡尔和林先生都告诉过她这儿对待亚裔的态度虽然不及对待非裔严苛，但终究还是不太友善的。碧君对于这种基于种族歧视的不友善态度，在纽约时就颇有感触，如今客居此地，卡尔也不在身边。
　　她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在此度假时，过好自己深居简出的小日子，等着卡尔从欧洲回来好了。碧君心中曾经动过返回纽约的念头，可卡尔答应她一旦达到了德国的落脚处，他就会立刻给她拍一封电报回来报平安。在他最乐观的估计中，这一次旅程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碧君看着日历默默地算着时间，两个月呀，九月底的南卡罗来纳，也许秋风已经染黄了树梢的绿叶，也许她和宝莲在农场里种的蔬菜也已经蒂落瓜熟。到了那时候，秋风送爽，也会把她的卡尔送回来。
　　碧君坐在车中，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卡尔为自己戴上的那枚象征着相守一生誓言的戒指，直到此时她才有心思去打量它。在《风尚》杂志做过一回模特，又联想到卡尔向来出手阔绰，她能够猜得到，这样一枚主宝石硕大的戒指恐怕价值不菲。她心中不由担心起来，自己送的那枚玉佩是否不及卡尔的定情信物贵重。可那已经是她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这也是因为碧君依旧不甚了解西方习俗的缘故，加之时间仓促，卡尔心中还有许多的话来不及与碧君说，便匆匆登上了火车。
　　开往纽约的列车车厢中，卡尔正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着神。也许是心有灵犀，他此时也正摩挲着左手属于自己的那枚订婚戒指，时不时地露出傻笑。巴里斯先生和洛夫乔伊十分能体谅一位正处于热恋中的男人在求婚之后的喜悦，体谅地当作毫无察觉，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就仿佛这节车厢中根本没有卡尔这号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