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86、田园生活·一

　　南卡罗来纳州的夏季炎热、潮湿且漫长，但这与卡尔一行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所在的别墅位于山中，地势高且群山环绕，平日里山风徐徐炎炎地夏日到了他们这儿也多了些许清凉的意味。四个人为期数月的休假，于此时正式开始了。
　　别墅的不远处有一个农庄，那也隶属于这片庄园，雇佣了附近农村中的农民们在此地饲养牲畜，种植蔬果。四个人里，除了碧君其他三人都是自幼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左右无事，心血来潮便都说要去农庄里看看。
　　自从到了这儿，没有了社交的需求，四个人的穿着打扮便越发随性了起来。碧君不再穿那些卡尔为她量身定制的洋装，只穿着自己做的长衫与素色马面裙，霍普斯小姐甚至穿起来了在这个时代唯有男人才被允许穿着的裤装。
　　至于卡尔和迈耶，两位男士挣脱了礼服地束缚。整日里只穿着衬衫和轻便地西裤，系着条领巾，与他们在纽约城中那一丝不苟地上等人模样一比，真是称得上不修边幅了。
　　卡尔与碧君手拉着手，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在乡间的泥土路上，此时在看他们，谁也不会觉得这是自纽约前来度假的大富豪。他们就好似这乡间最普通的一对恩爱情侣，除了卡尔在对待旁人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傲慢神色，谁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霍普斯小姐与迈耶走在他们的面前，谈兴也颇高，隔着一段距离，依旧能听到他们放肆开怀地笑声。
　　“这样的日子可真好……”碧君望着天空中碧蓝地蓝天，不由得感叹道。
　　“这样的日子还有好一段时间呢，慢慢享受吧。”卡尔也笑着揽过了碧君的肩膀，语气松快地说道。
　　正说着话，两人终于走到了农庄里。因为四人的打扮，正在菜地中劳作的农夫一时间没有将他们与那些从城里来度假的有钱老爷联系到一起。他们不太客气地驱赶着卡尔一行：“嘿，快离开这里，这里是私人的农庄，不欢迎访客！”
　　他的声音又吸引来了原本正在其他地方干活的人，一时间，十几个农夫与农妇围拢过来，几乎要将四个人团团围住。在这些人地眼中，卡尔一行人就像是那些从城里在乡下找事的小混混。
　　“看看他们，两个打扮时髦的小白脸，带着一个穿裤子的女人和一个中国来的伎女，一准没好事！”人群中议论声传来，他们完全没有抑制自己声量地打算，肆无忌惮地说着自己的猜想。卡尔听在耳中，面色铁青，尤其在听到他们关于碧君的议论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握紧了拳头。
　　“你们……！”他的后半句“这些穷鬼”还未出口，就想起了自己对碧君的承诺。他开始后悔将洛夫乔伊留在了房间里，毕竟初来乍到，他们昨日带来的行李仍需要归置好来。卡尔虽然没将自己的傲慢言论诉诸于口，但他的举动无疑还是激起了这些红脖子农夫的斗志。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碧君抢步上前，想将其他三人保护在自己身后。
　　“不行，碧君，他们人太多了，让他们把管事的喊过来吧！”卡尔冷静下来，这本不是一件太难解决的事情。他很清楚，一旦明白了他们的身份，这些没见识的乡下人就再也不敢造次了。好在还不待他大声嚷嚷地要去将农庄中的管事喊来，正在办公室里偷懒的管事在听到骚动后，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挤开人群，看到了昨日才去见过的那个来自纽约的钢铁大亨与报业帝国幼子以及他们的女友，正被他的手下们围在中间，双方的气氛剑拔弩张。
　　“霍克利先生！米达蒙先生！早上好！”他先是态度和蔼地与两人问了声好，接着便转过头去，态度称得上凶恶地驱赶起聚集的人群，将他们赶回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这群蠢货，没见过什么达官贵人，冒犯了几位，真是不好意思。不如去我的办公室里座一座，让我好好地赔礼道个歉？”农场的管事瑞安先生恭敬地说道。
　　卡尔却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瑞安先生，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只是心血来潮想来农庄里逛逛，不需要人陪同。”
　　瑞安先生自然不敢违抗这位能够左右自己生死的大富豪的命令，他讪讪地与几人告了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接着躲懒去了。
　　碧君在山上时，虽然大部分的粮食都是师父每隔半个月下一次山换来的。但屋后也被师父开辟出了一块不大的菜园，用来种诸如丝瓜、茄子一类的蔬菜。如今到了美国了农庄里，看着里面种着不少自己从未见过的蔬菜粮食，洋葱、花椰菜、西葫芦、番茄……她不由大感兴趣，拉着卡尔往着种植蔬菜的菜地里走了过去。
　　卡尔初时也兴致颇浓，可紧接着，他感觉脚底一软，一股异样地气味传来。他迟疑地抬起脚一看，瞬间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oh shit!”他没忍住，当着碧君的面大叫了一声。确实是shit，卡尔一不留神，竟然踩到了地上的一滩鸡屎。他飞快地找了一处尚且称得上赶紧的石阶，将鞋底在上面使劲的蹭了蹭，试图将沾在鞋底的鸡屎给刮掉。碧君看着卡尔地动作，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对于卡尔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男人有着算不上太严重的洁癖，对于自己生活环境的整洁程度乃至于空气质量都有要求。他在此前从未来过真正的乡村，对于乡村中的生活一无所知。就和玛丽安托内特皇后那源自上流社会对于田园生活的想象一样，他从不知道乡间的小道到底意味着什么。
　　自他出身开始，他所接触到的就是永远质地精良，干净整洁，散发着香气的衣物、被褥，训练有素地仆人，豪华舒适的住所……这就是他对世界的所有认知，即便旅行去了他国，他所接触到的也大抵如此。他当然清楚，这世界上如他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有多少，自己又有多么的幸运。他也知道自己家的钢铁工厂里，那些没日没夜干着活，被燃烧地煤炭熏得看不见原本肤色地工人们，日子过的有多么艰难。
　　可那又关他什么事呢？卡尔总是这么想，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了要比别人高贵，也注定了要统治别人。这又不是他选择的，他不过是个被上帝所选中的那个幸运儿罢了。当然，自从遇见了碧君，他就觉得上帝一定比起旁人要更偏爱自己一些。在他们这个阶层，能够寻觅到真爱的人可谓凤毛麟角，也许这就是为了攫取财富所要付出的代价。
　　可他现在知道了，乡间的小道意味着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的牲畜们的排泄物，或许还有雨后变得越发泥泞难行的土路。他觉得这一定是自己最后一次来到这座农庄里。他打定了主意，余下的假期，他都要呆在别墅里，将自己与碧君和这些粗俗的农夫彻底隔绝开来。
　　碧君倒不这么觉得，她很快就在这片菜园里发现了乐趣。她在山上时就很喜欢这种，看着种子被撒进土中，一点点生根发芽，最终茁壮成长成了自己的盘中餐的感觉。吃着自己种的蔬菜，这会让她有一种别样的成就感。
　　她转头询问卡尔，能不能将一旁闲置的一小块菜地交给自己？卡尔挑着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碧君……你要种菜？”
　　然后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少女认真又快活地点了点头：“嗯！等种出来了，我请你吃！”
　　卡尔沉默了下来，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可看着碧君地笑脸他怎么也无法将拒绝地话说出口。这只是个非常简单地愿望，只需要卡尔动动口就能为她实现。
　　算了，碧君大概只是想找点事情做，毕竟要在这里呆上好几个月。也许她也只是心血来潮呢，过几天兴致过了就再不也来了。
　　卡尔在心中说服了自己，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为此，他打算去一趟瑞安先生的办公室。碧君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如今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菜地里一个农妇在给地里的蔬菜们除着草。也许是碧君的目光太过热切，她扭过头瞪了她一眼，但到底再也没有做出任何过激地举动来。从他们那个最会讨好有钱人的管事的态度里，他们都明白了，今天早上来访的四个人，他们谁也惹不起。
　　即便是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中国女人，农妇想了想，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后便不再搭理她，继续埋头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至于卡尔，此时他正坐在瑞安先生的办公室里，一边抽着雪茄一边与他说着话。瑞安先生正发愁找不到门路巴结这几位来自纽约上流阶层的贵人呢，就听说霍克利先生想为自己的女友要一块地种菜。他虽几乎惊掉了下巴，但到底还是面前维持住了表面地平和，连连表示着完全没有问题。
　　“霍克利先生的女友怎么和我们农庄的那家子中国佬一样，都喜欢种菜？”瑞安先生地心中纳罕，可他看着霍克利先生那张标准地扑克脸，终于还是将自己地疑问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