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53、临别之夜

　　瓢泼的大雨下了一整日，卡尔本来计划着带碧君去纽约城中四下里逛逛，岂料却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泡了汤，无奈之下只能回到家中。碧君倒是不甚在意，回了家中便拉着卡尔去了书房练习英语，以消磨雨天剩余的时光。
　　“对了卡尔，武先生邀请我随他后日一同去康奈尔大学演讲。”碧君正在看着面前的英语语法讲解，忽然从书中抬起了头。她看向卡尔，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后日……”卡尔皱着眉迟疑地想了想，“后日我有个很重要的客人需要接待，恐怕抽不开身陪你。而且去康奈尔大学所在的伊萨卡距离纽约颇远，一日之内估计难以回返。”
　　“放心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而且我想去看看霍普斯小姐口中的大学是怎么样的，也想多听听武先生的游说演讲，这个机会很难得。”碧君似乎生怕卡尔会出言反对，急忙补充道。
　　若是卡尔反对，她必然需要多费些口舌去说服他。碧君实在不愿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她自从在那日的宴会上听得武先生的讲演后便深深地为他所折服。不仅仅是他高超的演说技巧，还有那些掩藏在连珠妙语里的爱国情怀。
　　卡尔确实不甚愿意碧君离开自己身边，可在碧君殷殷地注视下，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比起要自己忍受那样的相思之苦，他似乎更加舍不得看到碧君露出失望地神情。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好吧，我亲爱的碧。我知道若是我反对，你一定还有一箩筐的话等在后面说服我，而我最后总会比你说服。既然结果最终都是一样的，那为了让我的耳朵免遭那些不必要的罪，我还是爽快些答应你比较好。”
　　“卡尔，你真是太好了！”如此轻易地便得到了卡尔的答允，碧君开心的忘了形，她扑进了卡尔地怀中抱住了他。
　　这应还是碧君第一次这样主动地亲近他，卡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忘记了动作，就那么任由碧君搂着自己的腰，将头埋在自己的胸前。
　　因为是在家中，卡尔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丝绸的衬衫与西装马甲。碧君温热地鼻息透过两层薄薄的布料，像一片轻轻地羽毛一样在卡尔的胸前挠着痒痒，让他一时间心猿意马。“这时候，就算碧君提上100个条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卡尔在心中无比幸福地想着。他回抱住碧君，将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
　　这时候就该来点音乐，增加一些情调与气氛。卡尔想着，伸出一只手想去够桌旁的那座维克多柜式留声机。可两人离得有段距离，卡尔的手臂实在不够长。卡尔舍不得松开碧君，就这样搂着她在毛毯上略微挪了挪。还不待碧君抬起头奇怪地看向他，唱针终于被卡尔放到了粗纹唱片上，《Come Josephine In My Flying Machine》轻快又俏皮的音乐从留声机上的大喇叭里传了出来。
　　卡尔带着怀中的碧君随着音乐在地毯上缓缓地摇摆了起来，歌曲中俏皮地歌词逗得碧君想要发笑。
　　“卡尔，我们也可以坐着歌里的飞行器飞到天空中吗？”碧君好奇的问道。
　　“当然，亲爱的。你要是想坐飞艇，下次我带你去，那确实是一种非常奇特的体验。你可以飞在几百甚至上千米的空中，高楼大厦在你的眼中都成了一个个可有可无的小黑点。那些天空的征服者从你的身边飞过，你看着云就像现在我们看着窗外的树一样稀松平常。”卡尔向碧君描述着他乘坐飞艇时的感受，虽然当时他光顾着与同行的友人谈天，实际上并没有太注意近在眼前的美景。
　　可当碧君问起时，那些曾经不经意略过眼前的景色一下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中，变得鲜活了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古人们曾被称为浪漫的幻想竟然都成了真。”碧君不由感叹道。
　　“是啊，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多更多的在前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一一成了真！让梦想都成真，这不正是这个时代的伟大之处和魅力之所在吗？”卡尔忽然将碧君拦腰抱了起来，碧君没有防备轻轻地惊呼了一声。再低头，与卡尔满含深情的眼睛撞了个正着，碧君觉得自己就要陷进这双满是柔情的眼睛里再也出不来了。
　　“我们的梦想也会实现的，碧君。”卡尔认真地说道。
　　碧君点了点头：“嗯，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大雨落在地面的嘈杂声被隔绝在了玻璃窗外，两个人相拥在一起，鞋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约瑟芬乘着心上人的飞行器渐行渐远，室内响起甜蜜的女声，是《Ah! Sweet Mystery Of Life》。
　　生命中甜蜜的秘密，是爱，唯有爱是永恒的主宰。
　　多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再也不要流动。可惜上帝没有听到卡尔的祈祷，似乎不过眨眼地功夫，便到了碧君将要启程离开的前夜。碧君在自己的房间中收拾行李，她没有让女仆帮忙，反倒是卡尔此时正坐在她房间的椅子上。
　　“卡尔，把你身旁的那本书递给我。”碧君半跪在椅子前的地毯上，面前是一个摊开的不太大的行李箱。里面放了几件叠得整齐的换洗衣物，还有一些不多的生活用品，即便再放上最后这一本卡尔递过来的书，也依旧显得空荡荡的。
　　“碧君，你的行李实在太少了，衣服也不够。等你回来，我带你去找莱格利斯先生多做一些。正好夏天要到了，你应该好好置办些夏装，让那些漂亮的衣裙把这个衣柜都填满。”卡尔不甚满意地说道。
　　碧君笑了笑，拒绝了他的好意：“我的衣服够穿了，衣服太多了哪里穿的过来，实在是太浪费了。”她在山中过惯了朴素的生活，虽然知道大千世界，诸如卡尔这样的富人生活之奢靡，若非亲眼所见，恐怕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认识卡尔以来，她当真从未见他穿过一套重样的西装。
　　她知道卡尔有一个私人的衣帽间，里面有着多不胜数的衣服鞋帽，乃至领带、袖口戒指、怀表、手杖……她尊重卡尔的生活方式，当同时她也想坚持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尽量的简朴些，不铺张浪费。
　　卡尔没有勉强她，在他心中即便只穿着最朴素的白袍，碧君也一样美的飘逸出尘，无人能及。
　　“你带上厚衣服了吗？伊萨卡可不比纽约城里，到夜间要凉的多。那条毛毯你还是带着吧，我怕你晚上着凉。”
　　卡尔似乎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总是担心碧君离开了自己的身边会受了委屈。又希望最好再明天一早，碧君启程之前能来一场前两日那样的瓢泼大雨。好令碧君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呆在家里。
　　“还有我送你的那柄剑，你也带上。你不会用枪，这把剑也能防防身，若是遇上不长眼的东西寻你麻烦你也不用客气。就算要打官司你也不必怕，我能请来全美国最厉害的律师团。”
　　“那个小地方的饭菜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不然你把我们家里那个中国厨子也带去吧，让他下厨给你做菜吃。”
　　卡尔在房间里有些焦躁地左右踱步，口中依旧絮絮叨叨个不停。虽然有太多不必要的担心，但在碧君眼中再没有比此时更可爱的卡尔·霍克利了。她合上了行李箱，站起身走到卡尔的面前拉起他的手，打断了卡尔的思绪。
　　“我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卡尔，别为我担心。”她温柔地轻声宽慰他。
　　“真的不用洛夫乔伊跟着你去吗？至少让他跟着你去吧，这样我能放心些。”
　　碧君摇了摇头，再次认真地劝慰他：“不用，洛夫乔伊是你最得力的手下，我知道你明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与人商谈，你比我更需要他。卡尔，不要为了我耽误自己的事，我不是为了拖你的后腿才和你在一起的。”
　　卡尔听着碧君说的话心中一暖，在他自幼在这个亲情淡薄的名利场中长大。他见识过太多为了名，为了利，为了他霍克利家族唯一继承人的名头而靠近他的人。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应该或者有能力拉他们一把，让他们登上更上面的一层楼。可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告诉他，自己不是为了拖他的后腿才和他在一起的。
　　我果然没有爱错人，卡尔的心中暖洋洋的，也渐渐安定了下来。他不顾形象地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于自己方才的失态。
　　“明天还要早起，你今天早点休息吧，我明天送你去涂先生的公馆。”
　　这次碧君点了点头，卡尔想要转身离开，可走到门口又依依不舍地回过身来。一想到明天的这个时候，当他回到这座房子时，便不会见到少女的身影了。哪怕只是短暂地两晚也让他的心中空落落的，被不舍填满。
　　她不在的时候，这里便不能称之为家，不过是一栋空有华丽装饰的屋子罢了。
　　此时的碧君也正站在房间中看着他，卡尔忽然地转身让她猝不及防，甚至来不及掩去眼中的不舍。灯光不算太明亮，正好将碧君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柔地淡黄色光晕。卡尔快步走了回去，揽过碧君地肩膀，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这下是真的晚安了，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