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47、悠闲时光

　　卡尔信守了自己的诺言，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了那些最紧要的事物后，便留在家中陪伴着碧君。这应当算是他们自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后，最闲适快乐的一段时光。
　　以往，卡尔常常在8点，伴随着一天中最温和的阳光醒来。而此时，习惯了早起的碧君已经起床晨练多时了。
　　今日推掉了那些无所谓的应酬，卡尔却没有睡懒觉，甚至起的比以往都要早。洛夫乔伊也许没有料到卡尔会这么醒来，不在此时在何处忙碌。卡尔没有摇铃喊人，而是自己穿着家居服，披着外套走到了连通着房间的阳台里，向外眺望。
　　这也许是他第一次见到清晨6点的天空，大地还未从昨夜的梦境中醒来，入耳唯有不知名的鸟儿发出的清脆啼鸣。太阳尚未完全挣脱云层的包围，只有黯淡的天光从空中渗了下来，将卡尔看到的一切都笼在一层迷离地薄纱中。
　　清晨的空气带着刚刚辞别了夜晚所特有的清冽与潮湿，让卡尔的大脑很快就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他看到花园的空地上有人影在晃动，隐约可以辨认出碧君模糊的轮廓。卡尔匆忙返回房间，换好了衣服，便要到花园去。
　　因为今日没有出门的计划，卡尔穿的很休闲。不顾家中的仆人们看到自己前所未有地早起而露出的惊奇表情，他推开门，向着花园跑去。
　　碧君此时正在打拳，洛夫乔伊就在她身后的不远处，随着她的动作正一板一眼地跟着做着。卡尔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发现并非是自己早起产生的幻觉。他加快了脚步，向着碧君与洛夫乔伊晨练的空地跑了过去。
　　“早啊，碧君！”他佯装作偶然路过的样子同碧君打了个招呼：“洛夫乔伊？你怎么也在？”卡尔装作直到此时在注意到他，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男仆。他正卷着袖子，站在碧君的身后，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就像是干了什么不太体面的事情却被人抓包了一样。
　　可卡尔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个，他指着洛夫乔伊，有些委屈地看着碧君问道：“为什么洛夫乔伊能跟着你打拳，我却只能天天一个人扎……那什么……？”
　　“扎马步。”洛夫乔伊在碧君身后好心地提醒道。
　　“对，为什么我不能跟着你一起打拳！”
　　卡尔脸上那与年龄不相符的，略显幼稚的表情让碧君忍不住想要发笑。她想要强忍着笑意，可笑意却抑制不住地从她的眉眼间流露了出来。
　　“洛夫乔伊的基本功可比你扎实多了，卡尔。他能做的动作，你却做不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起打拳？我也可以早起的！”卡尔依旧不依不饶，非要问出就究竟来。
　　碧君沉吟了一下，双眼在卡尔和洛夫乔伊之间来回看了一阵后道：“你什么时候可以一动不动扎满10分钟马步，我就教你新的东西。”见卡尔张口想要说什么，碧君又道“洛夫乔伊可以一口气扎30分钟的马步呢。”
　　卡尔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洛夫乔伊：“他能扎30分钟马步？”
　　洛夫乔伊很识趣地没有说话，他向卡尔点头致意后，寻了个借口离开了花园。
　　碧君有些无奈地冲着卡尔笑了笑。“所以你要来扎马步吗？”
　　卡尔眼神游移，扎完马步后腿部的酸痛感令他记忆犹新，可他又不想拒绝了碧君，他觉得那样会让自己在心爱的少女面前落了面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扎30分钟马步，而他连10分钟也要推诿。
　　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
　　碧君将卡尔地反应看在眼中，她本也不过是心中忽生了促狭之心，想要逗逗卡尔罢了。见卡尔这般，她脸上的笑意不由又加深了几分。
　　“我说着玩的，不会真让你现在扎马步的……”看着卡尔闻言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她又加了一句“可晚上你就逃不掉了，练功一事重在坚持，最忌半途而废。”
　　卡尔听得心中直叫苦，本只是一个想让碧君留下来的借口，谁知她却教的那样认真。
　　“碧君……”卡尔凑了过来，兀自不信地问道“洛夫乔伊真能扎30分钟马步？”
　　碧君点了点头：“洛夫乔伊这么多年一直都有坚持锻炼，虽然上了些年纪但体格比一般的年轻人恐怕还要好些。扎30分钟马步自然不在话下，我也可以。”
　　“那我……那我也要练到可以扎30分钟马步！”卡尔挑眉，颇有些逞强般地说道。
　　碧君没有接他的话，她岔开了话题：“卡尔，我给你表演一段剑舞吧！”
　　中国剑在美国难寻，可西洋剑却好找。卡尔在前些日子就特地购置了一柄古董佩剑送给碧君，金质的剑柄上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宝石。碧君用着并不顺手，即便只是作舞剑之用亦选的不伦不类，可也聊胜于无。
　　碧君拾起剑，在场上站定，她微微抬起手，动作却不似卡尔上次见到的那般快。
　　“奉君金卮之美酒，玳瑁玉匣之雕琴。
　　七彩芙蓉之羽帐，九华蒲萄之锦衾。
　　红颜零落岁将暮，寒光宛转时欲沉。
　　愿君裁悲且减思，听我抵节行路吟。
　　不见柏梁铜雀上，宁闻古时清吹音？”
　　碧君一边唱着鲍照的《拟行路难》一边舞剑，这令她恍惚间又回到了筑瑶山中。这是师父自己编的剑舞，也是她最喜欢的一段。师父总喜欢在酒后，半醉半醒间，吟唱着这首诗文，带着醉态演绎它。
　　随着碧君的话音落下，剑舞也到了尾声，碧君收了势，剑也回到了鞘里。
　　“碧君，你刚刚念得诗文，是什么意思？”卡尔好奇地问道。
　　“人生苦短，少想些有的没的。”碧君笑着答道。此话说的随意，她不过是个少年，少经世事沉浮，难解师父当年做此舞时的心境。卡尔自然更不懂了，他自出生以来便一路顺风顺水，这世界上少有不如他意的事情。
　　卡尔张口想要附和两句，好显得自己思想深沉。肚子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卡尔面露尴尬之色，他还从来没有在起床一小时后还未吃上早餐的情况。
　　也许是为了缓解卡尔的尴尬，也许是她觉得再说下去颇有些“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之嫌。碧君看了看天色后转向卡尔道：“起来了这么长时间，肚子真是有些饿了。”
　　“那我们回屋子里去吧，看看罗宾森太太将早餐准备好没有。”
　　两人就这样沐浴在晨光中，相携而归。如卡尔所料，早餐已经备好。见主人归来，它们就这样热腾腾地被端了上来。卡尔一反常态的早起，让厨房从未有如今天这般混乱的境况。
　　直到卡尔享用上了这顿依旧十分丰富地早餐，罗宾森太太与厨房中的厨娘与女仆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从霍克利先生将他那个中国情人带回来后，就变得不太正常了，连带着我们也跟着受累。”一个厨房女仆坐在厨房中的座椅上，与同伴抱怨着。
　　正在一旁盘点餐具的罗宾森太太转头瞪了那不知轻重的女仆一眼，呵斥道：“你是想丢掉这份工作吗？现在外头可多的是人想得到一份为霍克利先生服务的工作！”
　　女仆不太甘愿地闭上了嘴，厨房中陷入了安静，大家都各自埋头，做起来自己手头上的活儿。
　　碧君与卡尔并不知道厨房中发生的小插曲，他们此时正在卡尔的书房中，为碧君审阅着她自己用英文写成的演讲稿。这些时日，在卡尔的家中，她一直在努力地在训练自己的英文读写能力。卡尔也非常支持碧君地举动，为此卡尔甚至让洛夫乔伊去城中的书店中买来了不少的英语启蒙书籍。
　　在美国这样的移民国家，这样的英语启蒙读物并不少，洛夫乔伊甚至在唐人街的一个书摊上淘到了一本英汉双语的字典。
　　“碧君，你的英语水平又进步了。”卡尔匆匆看完了一遍碧君写好的演讲稿，虽然用的都是一些浅显易懂地单词，但语法上的错误已经较之前少了很多。
　　“嗯……碧君，我建议你多采用一些诙谐点的字句，好拉进与听众们的距离。你应当把状态放轻松一些，我们只是去将自己介绍给来参加宴会的来宾。你别担心，大多都是一些我的老熟人，不会有人刁难你的。”
　　卡尔一边说，一边帮碧君完善着文稿中的一些修辞。他用手中的钢笔在文稿中的几句话上重重划了几道“即便是武先生所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尽量改善那些在美的华商们的处境，你可千万别一开口就为那几个已经无法改变结局的华工做辩护。”
　　碧君从卡尔地背后靠了过来，一只手正抵在卡尔的肩上身子向前伸着。两人的距离因为她的这个举动，倏然间便拉进了不少。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焦急地想要阻止卡尔在她好不容易写出来的文稿上多划上几道。
　　“可是若是连我都不为他们说话，那还有谁会为他们说话？”
　　卡尔转头想要对着碧君说话，可他们离得太近，卡尔的嘴唇就这样突如其来地掠过了碧君近在咫尺地脸颊。两人俱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后，绯色双双爬上了他们的脸颊。卡尔傻笑着拿手捂着自己的嘴唇，似乎觉得它今日当真是立下了大功。
　　碧君也羞的险些忘了想说的话，她避了开去，不敢正对着卡尔。卡尔站了起来，走到碧君地身后，自背后拥住了她，在她耳畔温柔地说道：“碧君，你该习惯我们这样亲昵的举动，我们是恋人不是吗？”
　　“可是你不同意我在宴会上为我的同胞辩护，那些强加在他们身上，莫须有的罪名。”
　　卡尔叹了口气，无奈于碧君的煞风景举动，但依旧耐心地为她解释道：“这事我们可以缓一缓在做，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让你在美国立足脚跟。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长相厮守吗？”
　　卡尔直白地问话令碧君好不容易恢复了平常的脸颊再次热了起来。她转过了身，面对着卡尔，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想，所以我才应该尽自己的所能为我的同胞争取他们应有的地位。唯有华人在美国能够得到平等的地位，我们才能够正大光明地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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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碧君念《拟行路难》的意思是，人生苦短，别老想着扎马步了（不是）